南國的庭院裡，進入12月依舊草木繁盛。
他塔揹着走，徐步走在卵石小道上，聽着旁邊黑瘦的助手的彙報。待黑瘦助手說完，他塔低頭許久沒有說話。
直到走到池塘邊，他塔停住腳，看着那潭碧綠的池水出神了會。
“她的背景查過了嗎？”他塔道。
“查過了。”黑瘦助手道：“沒什麼特別，是普通的工薪家庭。在W省L市，父親是工程師，母親是會計。在C市讀了四年大學，然後在公關公司上了幾年班。去年林坤去世時便從公司辭職了。”
“這樣背景，倒是和你形容的女人完全不匹配。是誰改變了她。”他塔低語道。
黑瘦助手回答不出。
他塔繼續道：“聽我的朋友說，林氏的人來泰國贖人，交易時只有四個人，但範傑說後來救他們的有十幾個人之多，而且裝備精良。你說，他們又會是誰？”
“是不是林氏的後續人員過來施救？”黑瘦助手道。
他塔搖搖頭道：“如果是這樣，他們應該一早就出現了。”
黑瘦助手思度了會，道：“難道又是那個宋先生？”
他塔點頭道：“很有可能。這樣的話，難道這個女人當時就跟宋先生有聯繫了？或者，是她求宋先生去救的人？”
黑瘦助手點頭道：“有可能。範傑說過，江城一被救走，他去那女人住的地方找過，根本沒有人。很有可能她當時也一起去了泰國救走了江城。”
他塔又問：“探聽出來江城在北京哪家醫院死的沒？”
黑瘦助手道：“還沒有。林氏上下也只有那個女人知道，她一直沒有多言江城死的事情。”
他塔點頭道：“最近那位宋先生怎麼樣？”
黑瘦助手道：“最近他倒沒有在C市出現。我們請的私家偵探在S省蹲守了一個月，他除了去過天津、上海，便一直留在S省，每次外出時間也不長，最多兩天便飛回來了。他好像朋友挺多，應酬也多，不少都是大人物。”
他塔沉吟了會，道：“如果他真是個生意人，那對我們倒挺有好處，說不定又可以發展一條不小的路線。如果他不是個生意人，那這人就很不簡單了。”
黑瘦助手道：“你還是懷疑他是**的人？”
他塔一笑，“我能不懷疑嗎，畢竟林氏這麼大案子都能被他翻掉。可是啊，我始終很難相信，官方會和黑幫合作。”
黑瘦助手想了想，又道：“宴會上範傑倒是問起我，您什麼時候啓動下一批貨品。看來他是擔心你把他甩了另找別人。”
他塔輕蔑一笑，“這種垃圾，被我扔掉也是遲早的事。只是現在，C市還沒有合適的替代者出現。”說着，他冰冷的眸中竟浮現一絲哀切，又道：“說實話，我挺懷念江城的。如果能和他合作，那是多麼完美的夥伴。”
黑瘦助手微微一笑道：“現在這位江太太看着也很不簡單。”
他塔轉過頭，看看助手，一笑，道：“怎麼，你也被她迷住了？”
黑瘦助手笑道：“她確實很迷人。”
他塔哈哈一笑，“你說的倒讓我都動心了。”
黑瘦助手會心一笑。
他塔又轉頭看向水面，無奈道：“現在的C市應該很冷了吧，讓傭人多準備些衣服。我是真不喜歡C市的冬天。”
“是。”黑瘦助手應聲道。
北國的京郊此時已是一片銀裝素裹，大雪紛飛。一輛奔馳緩緩在醫院門口停下，一個精壯的男人先下了車，打開雨傘後開了後車門。宋先生從車內下來，走進醫院大樓。短短二十幾米距離，黑色的傘背上已積了一層雪。
醫院內依舊溫暖舒適，宋先生卸下外套交給旁邊的男人，徐步走到了康復室外。隔着玻璃牆，江城正在裡面做着臂力訓練。他緩緩舉動器械臂，推行的沉緩而穩重。宋先生嘴角浮現一絲笑意，走了進去。
江城看見他，目光依然冰冷。又轉過頭，繼續做着訓練。
宋先生徐步走到他面前，溫和笑道：“看來恢復的不錯。現在能獨立走多少路了？”
沒有人回答，只有器械沉悶的起伏聲。
宋先生倒沒介意，笑了笑，繼續道：“我馬上又得去C市了。這一次，很有可能就得直面他塔了。”
器械沉悶的起伏忽然停住了，江城終於迴轉頭，看向他。
宋先生繼續道：“本來我是不打算來了。現在他塔盯得我很緊。我來一趟北京，不是得飛去上海轉機，就得去天津繞一圈。麻煩死了。”
“那你爲什麼過來？”江城道。
宋先生一笑，道：“還不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嗎。你那兩百五的女人萬一在這時候發起小脾氣不要我命啊。”
江城沉默了會，開口道：“她最近怎麼樣？”
宋先生道：“挺好的。前一陣還出席了那幫毒販的聚會，據小趙說都能當黑幫女人的範本了。錄音你都聽了吧，是不是越來越像樣了？”
江城冷冷看着他，不說話。
宋先生又笑道：“就是一回來慫了點，光着腳就跑去廚房吃了一大堆東西。幸虧我當時找了社交禮儀師臨時給她抱了抱佛腳，我是真怕她在宴會出洋相去了。”
江城沉吟了會，道：“你爲什麼選擇她？”
宋先生一笑，道：“是她自己選擇的，怎麼能怪我呢。”
江城目光一凜，沉聲道：“從知道你送她回C市我就知道了，你當時在病房跟我說要解凍林氏，要我回去，就是說給她聽的。你有那麼精銳的手下，會放任她在門外偷聽？你要的棋子不是我，是她。”
宋先生淡淡一笑，“江城，這就是我選擇她的原因。你太聰明瞭，聰明的人往往很難控制。”
江城的手慢慢握拳，宋先生兩邊的特工不由自主向前靠近了些。
宋先生笑了笑，道：“你別發怒，其實這對於你們不見得是件壞事。你們既然決定在一起，總需要雙方彼此坦誠的瞭解。你不讓她觸碰你的世界，她又怎麼能真正瞭解你呢。”
江城目光鋒銳如刃。
宋先生道：“好了，我得走了。你好好養傷，如果事情順利，我會盡快放她來北京的。”
說着便轉身離開。走了兩步，宋先生忽然停住腳，又走了回來。笑眯眯道：
“江城，你讓我拍幾張照可以嗎？”
江城目光冰冷，一言不發看着他。
宋先生笑道：“我這也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她讓我偷拍的，你就當沒看見我，讓我拍幾張吧。”
江城依舊不說話。
宋先生撇撇嘴，“那好吧。我只能跟她說被你發現了，沒偷拍成。”
說完，他轉身走了。
“宋先生！”
臨到門口，身後的江城忽然叫住了他。
宋先生轉過頭，微笑的看着江城。
江城沉默了會，開口道：“你手機能拍視頻嗎？”
宋先生笑着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