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沒辦婚禮,但畢竟是領證了,所以顧安塵和向南依就請身邊的這羣人吃了頓飯。
兩人的朋友都不多,無外乎就是那幾個人。
向南依原本想叫上郭佳彤一起,不過想到那些人她都不熟悉,而且小白還有韓諾陪着,所以她就只是和她們提了一下自己領結婚證的事情,等過幾天她們三個人再單獨聚。
郭佳彤雖然每次都嚷嚷着要看看“上流社會”的人到底什麼樣,但真的有了機會她反而退縮了,根本不敢去。
顧先生一個人的氣場就已經足夠強大了,更何況是那麼多人聚在一起。
何況她誰都不認識,去了多尷尬呀……
於是,最後向南依的“孃家人”就只有白芮一個。
要說小白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面對那一屋子的人她除了往韓諾身後躲了躲,並沒有別的行爲。
大概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的緣故,雖然才認識不到幾分鐘,但她已經迅速和簡兮、林司南成爲了“好基友”。
看着三個人把酒言歡的樣子,向南依莫名想到了“相見恨晚”四個字。
她隱隱有種預感,今晚註定會是一個不眠夜。
“小依、小依……”白芮暗戳戳的朝向南依招了招手,神神秘秘的遞給了她一個很精緻的盒子,“送你的禮物。”
“謝謝。”
“很貴的,花了我好多的現大洋。”
摸了摸小白的頭,向南依笑的溫柔,“那等你懷寶寶的時候,我回份更大的給你。”
“哎呀,那顯得咱們多見外呀!”
“所以……”
“什麼時候等我懷孕了,咱倆結個娃娃親,我就滿足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白芮眼睛都亮了,想想都激動。
能傍上顧家這樣的存在,她孩子後半生就有着落了。
如果是個兒子,那攤上小依這麼溫柔好說話的丈母孃還不得幸福死。
反之要是個女兒,那依照自己和小依的關係,她肯定將兒媳婦視如己出,所以無論怎麼看,她都“穩賺不賠”。
見向南依愣愣的看着自己沒有說話,白芮以爲她是不願意,眸光頓時就暗了下來,“啥意思,你是在嫌棄我嗎?”
“不是。”向南依搖頭。
“那你爲啥不說話?”
“我只是在想,你怎麼就那麼確定,兩個孩子的性別不一樣呢,萬一都是男孩或者都是女孩子呢,該怎麼辦?”
被向南依問的一懵,白芮忽然陷入了沉默。
她居然忽視了這個最重要的問題……
捧起手中的盒子,向南依朝她笑笑,“謝謝你的禮物,我等回家再拆開來看。”
“誒~”
“怎麼了?”
拽着向南依的手腕,白芮笑的一臉盪漾,“你記得找個沒人的地方再拆開看,最好只有你和顧先生兩個人在場。”
“爲什麼?”向南依有些好奇。
“總之你按我說的做就對了,千萬記住啊!”
“好。”
點了點頭,向南依很認真的做出了保證。
難得的卻是,她的眼睛總是忍不住往那個精緻的盒子上面瞟。
實在是很好奇,小白到底買了什麼送給自己……
但是因爲最外面被她精心裹了一層包裝紙,所以向南依根本沒辦法從外觀上去判斷裡面裝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所以,她還是不知道小白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不過她不知道,卻不代表別人也不知道。
像簡兮這種“老油條”,只隨便掃一眼就隱約猜到了盒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不過她卻並沒有選擇告訴向南依。
有驚喜,纔有意思嘛……
要是人人都像她送禮物送的這麼正經,那生活會失去很多趣味的。
想到了什麼,簡兮掃了一眼林司南送給向南依的一套畫具,不以爲意的收回了目光。
送的太“官方”了,一點都不符合他原本的性格。
簡兮想,如果是她的話,她會送給小依一個純金的搓衣板。
既奢華,又實用。
其實,她一開始來S市的時候,可不是真打算準備一份這樣的禮物了嘛,不過後來被簡默給攔下來了,現在想起來,她倒是有些後悔聽他的話了。
唉……
就不該聽他的。
“來,喝酒。”把白芮的酒杯倒滿,簡兮笑的慵懶散漫,如吸血鬼般的陰柔優雅。
“我剛纔看你好像給了顧安塵一個東西,是你給他們準備的新婚禮物嗎,是什麼呀?”白芮對此還挺好奇的。
“是婚戒。”
“婚戒?!”
“和小依手上戴着的那枚訂婚戒指一樣,是我親自設計的。”晃了晃酒杯,簡兮笑的有些小得意的樣子,“等以後你和韓諾準備結婚了,提前告訴我,我也幫你們設計一個。”
叮——
酒杯輕輕碰撞,發出了悅耳的聲音。
“那就要謝謝簡三公子了。”韓諾走過來奪走了白芮手中的酒杯,遞給了她一杯柳橙汁,隨即朝簡兮溫和一笑。
明顯感覺韓諾的笑容滿含深意,簡兮警惕的放下了酒杯。
“哦?”
“我和小白已經結婚了。”
“What?!”
狀似無害的輕笑着,韓諾擡手輕推了下銀邊的眼鏡,“之前我就已經和小白去登記了,只是暫時沒辦婚禮而已。”
“So……”
攤了攤手,韓諾並沒有放過這個佔便宜的好時機,“在你爲我們設計出結婚鑽戒之前,我們不會舉辦結婚典禮。”
看韓諾人畜無害的笑着,簡兮隱約覺得,她掉坑裡了。
給他們設計個戒指倒是沒什麼,可她還以爲兩人結婚的日子遠着呢,哪裡想到小白這個完蛋玩意兒這麼快就被搞定了。
“你是珠寶設計師嗎?”白芮的語氣有些驚訝。
“算是吧!”
無所謂的勾起脣角,簡兮說的模棱兩可。
如果哥哥沒出事的話,那她現在或許真的成爲了一名珠寶設計師。
但是現在,她的身份是簡氏集團的執行總裁,比起去設計珠寶,她還有更多的事情需要操心。
所以,除了給身邊的這羣損友之外,她已經很少親自設計首飾了。
視線落到對面歐景琛的身上,簡兮微微挑眉,“看到景琛手上戴的那枚戒指沒,那個就是我爲他和知意設計的。”
“哦……”
白芮呆呆的應了一聲,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歐景琛。
這並不是兩人第一次見面,之前在醫院就見過幾次了,不過白芮從來沒有想到過,這人居然是宿知意的丈夫!
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兩個人,誰能想到他們居然悄悄結了婚。
雖然宿知意從來沒有在公共場合否認過她有另一半的事實,但問題是,她也沒有承認啊!
前幾天郭小妞還唸叨着她和哪個男明星般配呢,沒想到人傢俬下連婚都已經結完了,她要是再晚幾天知道,會不會連孩子都生出來了?
果然,這個世界太神奇了。
恰好向南依從旁邊走過去,被白芮一把拉住,“小依,宿知意居然結婚了,而且是和圈外人,好勁爆的消息呀!”
“嗯,是挺勁爆的。”
“……你表現的好敷衍。”小白一語道破她的僞裝。
“我開始知道的時候的確是覺得挺驚訝的,不過現在已經接受了。”
“要是郭小妞知道她今天錯過了什麼驚天的新聞,估計腸子都會悔青了吧……”說完,她和向南依相視一眼,兩人都覺得很有這個可能。
“還是別告訴她了,我怕她承受不住這個打擊。”
白芮點了點頭,覺得向南依說的很有道理。
忽然想起了什麼,白芮朝向南依笑的盪漾,“誒,我聽韓諾說,顧安塵要出差了,你們這新婚燕爾的就分開呀?”
“顧安塵要去法國,韓諾肯定也要跟過去。”
“然後呢?”小白一臉茫然。
“也就是說,你們也得分開,雖然不算是新婚,但依照你現在被韓諾飼養的情況來看,他不在,你的日子應該不會好過。”
“飼養……”小白僵着臉重複了一句,不敢相信這是從向南依口中說出來的話。
是她聽錯了吧?
一定是她聽錯了,肯定是。
“小白、小白,快點過來。”林司南神色激動的大聲嚷嚷着,“安塵說他一個人能單挑我們三個,你快點過來。”
一聽這話,白芮當時便好信兒的衝了過去。
“什麼情況?”
“他今天和小依領證了,這麼大喜的日子不喝幾杯酒怎麼說得過去呢,可他嫌我酒量差不和我喝,所以我說咱三一起灌他一個人,怎麼樣?”
“還用得着問嘛,當然得……”
沒等說完,話音就戛然而止。
戰戰兢兢的轉頭看向在一旁笑的和煦的韓諾,白芮隱隱覺得背後發寒。
給他的boss灌酒,是不是會影響他的工作啊?
依着林司南那個腦子,略微一轉就能猜到白芮在想什麼,於是他笑着勾住了她的肩膀,神秘兮兮的對她說道,“你老公能力那麼強,你怕什麼啊,再說了,安塵又不會真的開除他,實在不行,咱們不是還有小依呢嘛……”
不得不說,一聽林司南搬出了向南依,白芮瞬間就有了底氣。
喝酒就喝酒,誰怕誰啊!
於是,林司南、簡兮、白芮三個人開啓了給顧安塵瘋狂灌酒的模式。
韓諾笑意吟吟的在旁邊喝着柳橙汁,並沒有開口阻攔的意思,只是鏡片後的眸光卻變的越來越幽暗,隱隱昭示着小白回去後的夜生活註定不會太平靜。
簡默和平時一樣,沉默的守在簡兮身後,見她酒杯空了,就會立刻幫她添酒,時機掌握的恰到好處。
至於向南依……
她一臉糾結的坐在顧安塵旁邊,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和林司南他們拼酒,她猶豫了下,最終還是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口,“你的胃不好……”
言外之意就是,再喝的話說不定就會胃痛了。
顧安塵轉過頭看着她,眸中一片清明之色,“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安撫的握緊了她的手,顧先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歐景琛局外人一般的坐在旁邊,見向南依眸色擔憂的望着顧安塵,他不覺笑道,“安塵的胃已經沒什麼問題了。”
“嗯。”
向南依輕笑着點頭。
她沒辦法告訴歐景琛,她擔心的不止是他的身體。
萬一顧安塵待會兒喝多了,那估計這一整晚她都不用睡了。
何況,明天又是週末。
越想下去,向南依越覺得情況不妙。
不知道是不是有過類似的經歷,宿知意戳了她兩下,意味深長的對她說,“安塵這麼喝下去的話,很容易醉的。”
醉了的話,很容易失去理智的。
聽懂了宿知意的暗示,向南依臉色微紅的低下了頭。
現在的問題是,就算她明白也沒有辦法阻止,顧安塵想“醉”的話,就算不喝酒結果也是一樣的,她根本阻止不了。
幽幽的嘆了口氣,她雙手託着腮坐在旁邊,想着今晚要不去和姑媽擠一張牀算了。
結果,顧安塵壓根兒沒給她選擇的機會。
羅毅開車來接他們的時候,顧安塵並沒有讓他送他們回別墅,而是回了市中心的那套公寓。
那一刻向南依就知道,她所有的計劃和打算都泡湯了。
車子平穩的行駛在路上,顧安塵放鬆的靠在向南依的肩膀上,呼吸間帶着濃郁的酒氣,夾雜着他身上特有的清冽薄荷香,一陣陣的鑽進向南依的鼻腔。
“小一……”他低聲開口,素日清冷的嗓音中帶着一絲低迷的暗啞。
“嗯?”
“快到家了,我們下車散散步吧,好嗎?”他依舊枕在她的肩膀上,側臉被車窗外的光線映照的朦朧又夢幻。
“……好。”
向南依想的很簡單,就當是陪他散散酒氣也好。
讓羅毅先將東西送回了家裡,他們兩個人手拉着手漫步在深夜的街道上。
耳邊充斥着來往的車流聲,伴隨着四處悠揚響起的樂聲,向南依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
廣場上的噴泉帶着五顏六色的光彩,隨着韻律噴薄而出的水柱映着她微亮的眸光。
夜風揚起她的長髮,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
她微微垂下眼睫,淡粉色的脣輕輕揚起,像是在安靜的享受這一刻的美好。
“普列維爾在《夜巴黎》裡面寫道,在點燃三根火柴的夜裡,一開始是爲了看到你的臉,接下來是爲了看到你的眼睛,最後是爲了看到你的嘴脣……而餘下的黑暗,則是爲了想起你的全部,把你緊擁……”
軟糯的聲音緩緩響起,她隨即轉過身,微微揚起頭望着顧安塵,卻在下一秒鐘,伸出雙手捂住了自己的雙眼。
感覺到自己被他擁進懷中,她微微勾脣,卻依舊沒有放下雙手,“這樣帶着些微涼的黑夜裡,即使我沒有睜開眼睛,也一樣可以感受到你的存在。”
“小一……”
“閉上眼睛,我卻可以在心上勾勒出你的畫像。”她輕聲說着,像一首動人的歌,“眼睛、鼻子、嘴脣……每一處,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這就是他的、她的,他們的愛情,
以前是,
以後也還是這般清新,
並且永遠不會改變;
假使她閉上眼,是滿腔深情,
那麼張開眼睛,便是脈脈含情;
他們的愛,一如既往,
純粹的像一汪水,
溫柔的像一陣風……
顧安塵神色動容的拉下她的手,燈光下,她嫣然淺笑,眉目如畫。
他微垂下頭望着她,深邃的眸光中滿含深情。
他們站在水光漫天的噴泉旁,
寧靜籠罩着月光;
很多人圍在噴泉旁邊,
像是在等待屬於自己的那束光芒。
星星眨着眼,
像是在輕笑着調情;
玫瑰花點綴着芬芳的愛情童話,
抒寫了一段段愛的花嫁。
他吻了她,
在浪漫的星空下;
聽着水聲,
聞着花香,
慢慢步入幸福的象牙塔……
這個夜晚,是他們人生的一個分水嶺。
因爲,她從“向小姐”,變成了“顧太太”。
而他則是從“顧先生”,變成了她的“先生”。
然後……
她屬於他,他屬於她,直到這個世界沉淪毀滅。
他屬於她,她屬於他,直到死亡也墮落入永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