攪拌咖啡的動作一頓,溫知夏擡眸朝連清風看去。
靠近一點?
需要靠的多近?
而且,他說“再聞一次”,真的就只是一次而已嗎?
放下手裡的調羹,她正色道,“連先生,請恕我直言,到目前爲止我們連認識都算不上,您不覺得這個要求有些詭異嗎?”
“我們已經認識了,你知道我叫連清風。”
“可你並……”
忽然想起了什麼,溫知夏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剛剛下意識要說對方不知道她叫什麼,可一旦這句話說出口,連清風或許就會順勢問她的名字,實在不是好的發展方向。
所以,她沒再說下去。
“怎麼了?”見她突然陷入沉默,連清風的眼中帶着一絲疑惑,心下卻不禁在遺憾。
只差一點就把話題引到他想談的方向去了,真是可惜……
知道溫知夏是一名心理醫生,對行爲心理學肯定也有一定的研究,所以他很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眼神和情緒。
截止到目前爲止,似乎並沒有穿幫。
搖了搖頭,溫知夏輕聲笑着,“沒什麼,只是忽然想起來還沒做自我介紹。”
這句話,倒是讓連清風感到意外。
他以爲她並不打算告訴自己她的名字呢……
“你好,我是溫知夏。”
“知夏……”他若有所思的輕喚一聲,令對面的溫知夏神色微怔。
不知道爲什麼,聽自己的名字從他口中念出來,心裡有種很異樣的感覺。
或許是因爲他的聲音很動聽,也或許是因爲他的神色太陶醉,總之是她在別人身上從未有過的感覺。
很陌生,但並不排斥。
又喚了一聲,連清風才笑着望向她,“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當然。”
“我很喜歡你的名字。”也很喜歡你身上的味道。
不過後一句,連清風理智的沒有說出來。
否則,估計會被毫不猶豫的潑一杯熱咖啡。
得到別人的欣賞,溫知夏淡笑不語。
名字是爸爸爲她起的,因爲媽媽姓“夏”,所以面對別人的喜歡和稱讚,她會很欣喜的接受,因爲那代表對她父母愛情的喜歡和羨慕。
包括她自己在內……
都羨慕的不得了。
只是她偶爾會覺得,像她爸爸那樣好的男人,這個世界上大概是不會再有了。
不是每個人都像她父母那麼幸運,能夠在有生之年遇到和自己相攜一生的另一半,一牽住手,就走了一輩子。
“知夏。”
“嗯?”
聽到有人叫自己,她下意識的應了一聲,卻在擡眸間對視上了連清風含笑的雙眸。
他笑的迷人,“沒什麼事,就是想叫你一下。”
“連先生……”
“我們已經算認識了,別再‘先生’來‘先生’去的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要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首先要從稱呼上下手,“就像我管你叫知夏那樣,你也叫我的名字來聽聽。”
“……”
其實,溫知夏是有些佩服他的。
能夠那麼自然的叫出一個人的名字,想象一下自己叫他“清風”的那種感覺,她覺得說不出的彆扭。
猶豫了一下,她最終選擇直接跳過這個環節。
“你剛纔說要靠近再聞一次……”
“別誤會,我沒有唐突你的意思。”明白她是想歪了,連清風笑着解釋,“如果可以的話,請把你的手借給我。”
說着,他掌心向上朝她伸出了自己的手。
一個邀請的手勢,讓她猶豫着將手搭在了他的手掌中。
見她沒有拒絕,連清風不禁彎起脣角。
淡色的脣湊近她的手背和腕間,他那麼清晰的嗅到了她身上的香氣,那是令他着迷的味道,說不清、道不明。
溫知夏並不是情竇初開的少女,面對異性的接近就會臉紅心跳、手忙腳亂。
相反,她表現的相當淡定。
唯一不同的,就是她對自己的想法有些無語。
剛剛一聽連清風說要靠近一點,她下意識的就以爲他又要像前幾天那樣湊到她頸間聞來聞去,像Jasmyn太太家的那隻狗狗似的。
結果……
是她想多了。
大概是她從未接觸過“調香師”這種職業,所以對於他們的一些習慣和行爲感到很驚奇。
比如現在,連清風在很認真的工作,但他臉上異常陶醉的表情總是會讓她有些恍惚。
難道是“隔行如隔山”嗎?
就在溫知夏胡思亂想的時候,連清風已經結束了自己的工作。
不過,他的表情好像很失落的樣子。
不順利嗎?
“抱歉……耽誤你的時間了……”放開她的手,連清風苦笑了一下。
“怎麼了?”
“我根本判斷不出這股香氣到底是什麼,也不確定用哪些原材料才能調配出一樣的味道。”他似乎對此很苦惱。
被他說的一愣,溫知夏擡起手腕置於自己的鼻間嗅了嗅,但是卻什麼都沒有聞到。
是因爲她的鼻子不夠靈嗎?
“不要將自己逼的那麼緊,也許換個心情會有新的靈感和收穫呢!”朝他輕笑了下,溫知夏拿起揹包準備離開。
“謝謝。”
“很遺憾我並沒有幫到你什麼。”
“你已經給了我靈感了,是我自己能力不夠。”
一邊說着,連清風一邊站起來準備和她一起離開,可身子卻猛地一晃,差點摔倒。
還好他眼疾手快的撐住了桌子,再加上溫知夏扶了他一把,這才免於跌倒。
“你手很燙啊……”
“沒事,回去吃點藥就好了。”他無所謂的笑笑。
可是還沒等兩人走出咖啡廳,他整個人就都倚在了溫知夏的身上,腳步變的虛浮,眼睛也微微眯起,明顯隨時要昏倒的樣子。
“需不需要送你去醫院?”
他搖頭,“太麻煩了,我酒店的房間裡有藥,回去吃一點就行了。”
這裡不比國內,想要去醫院看醫生沒那麼方便,何況他只是有點高燒而已,沒什麼要緊的。
扶着他上了出租車之後,連清風卻從口袋裡掏出錢夾塞進了她的手裡,“麻煩……送我回去……”
皺眉看着手裡的錢夾,溫知夏最終和他一起坐進了車裡。
原本,她是打算把人送上車之後就離開了,但連清風大概是擔心自己還沒回到酒店就暈在車上了吧,所以才讓她送他回去。
比起並不認識的陌生人,或許她這個不算熟悉的“老鄉”更值得他相信。
車子纔開出不到五分鐘,溫知夏就感覺自己的左肩一沉。
她低頭看去,就見身邊的男人將頭枕在了她的肩膀上,雙眸緊閉、眉心微低,臉頰紅紅的,明顯是燒迷糊了。
輕嘆了口氣,溫知夏僵直着背坐着,一直到下車都沒再動過。
終於到了連清風下榻的酒店後,她和酒店的服務人員一起把他架回了房間。
把藥找出來又倒了一杯溫水,溫知夏走回牀邊推了推他的手臂,“連清風、連清風……”
兩聲之後,牀上的男人有了反應,只是……
看着他睜開眼時眸中一閃而逝的警惕和防備,她有短暫的錯愕。
這樣的神色,她還是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
“吃過藥後就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說着,她把藥和水杯放在了牀頭櫃上準備離開。
勉強稱得上是認識,她做到這個份兒上應該就可以了。
畢竟是一個成年人,不可能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何況,他剛剛的那個眼神讓她覺得很怪異,想着還是不要和對方接觸過多比較好。
但溫知夏不知道的卻是,他們的接觸已經開始了,並且遠沒有她自己想的那麼容易結束。
這個認知,在她被人從後面扯進懷裡時有了深刻的體會。
“誒……”
“不準走!”連清風將她擁在懷裡,開口的聲音有些低沉沙啞,不像他之前說話時的溫柔和紳士,語氣很強勢。
聞言,溫知夏不禁皺眉。
不準?!
他是在命令她?
“連先生,請你放開我。”她掙了掙,卻發現對方抱的很緊。
呼吸間的熱氣噴灑在她的頸間,帶着灼人的熱度。
溫度過高的熨燙身軀緊緊貼着她的背部,甚至隔着衣料都能傳遞過來熱度。
所有的一切,都讓她感到危險和不安。
連清風微微低下頭在她頸間深吸了一口氣,淡色的脣貼在她的耳側,“難怪他都藉口去找你,你身上的味道的確會讓人興奮呢……”
他?
明顯被連清風的話說的一懵,而對方卻趁着她愣神的時候,身子忽然朝牀上倒去。
溫知夏掙扎要坐起來,卻被人緊緊的壓在身下。
然而下一秒,她就乖乖的不再動了。
因爲——
她的頸間抵了一片刀片。
異常冰冷,泛着寒光。
呼吸,在一瞬間停滯。
那是溫知夏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離死亡那麼近。
對視上連清風幽暗莫名的雙眼,她忽然發現這個男人陌生的很。
儘管她原本和對方也不算很熟悉,但現在的他,明顯比之前讓人覺得有距離感的多。
握着皮包的手緊了又緊,她慢慢將手探入包裡,耳邊卻響起了一道陰惻惻的聲音,“報警?你覺得是警察來得快還是我手裡的刀比較快?嗯?”
慢慢悠悠的一句話,瞬間就止住了她的動作。
被發現了!
任由對方拿走了她的包丟到了沙發上,溫知夏覺得眼前這個情況糟糕透了。
“所以……你騙我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如果之前的一切不是他的僞裝,那麼對方的行爲很難得到合理的解釋。
連清風皺眉看了她一眼,忽然從一旁的睡袍上抽下繫帶,握住她兩隻手的手腕綁在了在一起,無視了她眼中的憤怒。
像是看到了什麼驚奇的事物,他忽然笑了,“你現在這副模樣倒是生動多了!”
比起疏離客套的微笑,現在更加真實。
他下牀吃藥,那味道令他微微皺眉,像是很討厭的樣子。
放下水杯之後,他忽然傾身壓在了溫知夏的身上,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淡色的脣就那樣毫無防備的壓在了她的脣上。
某根弦……
崩了。
“唔……唔唔……”她皺眉搖着頭想要擺脫他的吻,卻被他捧住臉頰吻得愈深。
看着他微暗的眼神,她始終沒敢咬他一口。
因爲,激怒一個隨時毀掉她性命的人,並不是什麼理智的行爲。
她還想活下去,這是毫無疑問的。
粗暴野蠻的吻很快結束,她的脣被蹂躪的發紅,微腫的脣上泛着一絲晶瑩,讓人看得心裡發癢。
不過,連清風卻沒再做什麼,原本因爲吃藥而微皺的眉緩緩舒展,垂頭靠在她頸間如一頭被安撫的猛獸,終於安分了下來。
“你好香……”
低沉的男音忽然響起,似輕嘆、似讚美。
只是,聽在溫知夏的耳中卻讓她覺得不寒而慄。
她還能活着走出這個房間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