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內心忐忑

來人似乎也知道自己被發現了,輕盈地落到院子裡,卻沒有隱藏身形。朱霜霜緊張地看着那個人影,如果只有她一個人,應該還可以應付。但那個人如果拿韋廣暉和朱子玉當人質……她心頭一寒,不敢大意,直接提劍直刺!那個人身影極爲從容,輕輕避開,但她那招本來就是虛招,在那人閃開的時候就反手劈刺,腳步靈活一轉,拿捏得絲毫不差。那個人大吃一驚,似乎是一開始低估了她,並沒有用兵器,這時候要格擋已經來不及,他低呼道:“娘娘是我!”

朱霜霜本來就在奇怪他爲什麼不用兵器,看着長劍就要刺中他,正在猶豫要不要結果他,突然聽到這句話,大吃一驚,直接扔掉了手中長劍,才險險沒刺中他的心口。用力過猛,她自己差點摔倒在地上,不敢相信地質問他。

“謝羽?你怎麼回來得這麼快!”

來人居然是謝羽!朱霜霜趕緊收了兵器,又驚又疑地看着他:“你不是應該查看兵力的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難道……”

她突然想到一個可能,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氣,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但謝羽顯然看穿了她的心思,無奈地點點頭:“沒錯,我纔去查探不久,就發現那些軍隊已經開到京城不遠,就集合在百里外的軍營裡。”

“百里之外……那急行軍的話,也就是一兩天的事!”朱霜霜換算得很快,前世的應試教育讓她根本用不着計算器就把結果說了出來,團團轉起來,“這也太趕了,不知道那兩個人能不能反應過來……不管了,必須試一試!你是直接就來找我們了,還是先去見的辰?”

謝羽的話讓她有點驚訝:“我看到你留下的標記,直接挖出了那塊牌子,就來找你了。王爺那邊我還沒有回報,你們到底是怎麼了?我看房子都燒燬了,有沒有人受傷?”

他剛進院子就看到韋廣暉和朱子玉端坐在那裡,看起來好好兒的,所以目的盡往朱霜霜身上瞅。朱霜霜不在意地擺擺手:“我要是受傷還能躲過你的追殺,那也是神人了。沒事,正好,你回去找辰的時候告訴他一件事,我有一個新的計劃,但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有朱若蘭拖着羽青那邊的動作,自己只要把軍隊收服就好了。不過,那畢竟是真正的軍隊啊,有那麼容易嗎?朱霜霜雖然是個愛做白日夢的人,現在也有點忐忑。謝羽連忙湊過來問計劃,朱霜霜想了想說道:“我想讓韋廣暉和朱子玉成親。”

她故意走開了兩步,又壓低了聲音不讓那邊兩個人聽到,但他們兩個哪會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一個裝作去倒水,一個趴在桌子上好像睡着的樣子。謝羽乍聞這麼詭異的事情,又看裡面兩個人奇特的反應,一改平時的沉穩風範,抓了抓頭髮,不知道要說什麼纔好。若水那個冷漠得像冰一樣的人,遇到她才幾天就像是變了個人,怎麼現在連韋廣暉和朱子玉也是這個反應?不知道自己和她在一起久了,是不是也要變一個人。

朱霜霜不知道他在腹誹什麼,既然沒說話,就當他是沒有意見了。她又繼續介紹說道:“我會讓朱子玉回家,婚事自然有我大哥安排。如果我猜得不錯……”

她頓了一頓,這後面的猜想朱子玉還不知道,叫她聽見就不好了。謝羽卻是在韋辰身邊跟了多年的,謹慎地發表了反對意見:“這些軍隊可都是朱大人召來的,讓他同意這婚事只怕不可能。娘娘,屬下覺得把朱二小姐送回家不是好主意,這房子存不住了不說,只怕她一回到朱府,就會馬上被送回宮裡去。”

他大着膽子說完這些話,卻見朱霜霜半天不吭聲,只是莫名地盯着自己笑。他再細細一想,突然明白了,“啊”的一聲。朱霜霜趕緊止住他:“別說!子玉心裡藏不住事,讓她知道的話,計劃只怕會泡湯。”

“但是娘娘……”謝羽已經大概猜到了她想怎麼做,但也只是個大概,畢竟這件事牽涉到無數的人,更別說如果他們今晚再分開,又不知道哪年月能聯繫上對方,“這其中涉及到至少十幾個環節,咱們又不能互相聯絡,每一個環節都有可能出問題,這……這……”

“你還沒見過比這更不靠譜的計劃吧?”朱霜霜把他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無奈笑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再怎麼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而且我覺得成功的機率也沒那麼小,有一件事情,我是很有把握的。”

謝羽自從知道軍隊近在咫尺,已經對萬事都不抱希望了,聽朱霜霜這麼一說又打起精神來:“什麼事?”

沒想到朱霜霜鄭重說出的話,卻讓他哭笑不得。但細細一想,他也不得不承認,她說的這件事,確實從來都沒有錯過。

“因爲我和辰,從來都是最有默契的。”

研究好了各自的行動後,朱霜霜先帶着一個黑影從窗戶悄悄鑽了出去,但他們兩個人並沒有走遠,而是直接躲到了牆角。這時外面盯梢的人已經被驚動,正圍過來的時候,謝羽凌空而起,平地拔起三丈,直接從牆頭掠了出去。那一羣人立即跟上了他,也不顧自己的身份暴露,大呼小叫地一路跟着去了。剩下的一小部分人則闖了進來,火把將漆黑一片的院子映得好像白晝,爲首一人大聲喝道:“給我仔細地搜,一點線索都不許放過!”

誰知道火光亮起的時候,不但照亮了這個小院,也照亮了院中獨坐的紅衣女子的面龐。她眉目清冷,眼如寒星,正是英姿颯爽的朱子玉。她冷冷擡起視線,盯着那個首領:“這位大人,是不是也要把我拿回去審問啊?”

她的聲音並不大,但多年磨練出來的自信和氣質,讓她自有一股威嚴。朱如冬的妹妹卻是無人不識的,尤其這位紅衣小姐常年在京中縱馬奔馳,想不識得她那一身紅衣都難。那個首領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朱二小姐?你怎麼在這裡?”

朱子玉驕傲地擡起頭,根本不回答,徑直站起來信步向前走,精美的劍鞘掛在腰間,搖晃着映出寒光:“叫我大哥來。”

她就擺出一副不合作的態度,那首領也拿她沒辦法。不說她的身份是未來的明王妃,自己動不得,就衝着她是太傅的妹妹,自己也斷然不敢對她無禮。反正她在這裡也不會跑掉,他趕緊瞪了身邊的手下一眼,讓他們快去請太傅過來,不許驚動其他的人。

那些人唯唯諾諾地去了,還有剩下的人沒什麼眼色,要繼續搜查屋子裡的東西。朱子玉陰冷的目光一掃,首領立即大罵起來:“沒看到誰在這裡嗎?還敢懷疑朱二小姐不成?都給我出去!”

那個手下還是個新兵,被頭領這麼一罵,嚇得都要哭出來,趕緊退了出去,走到門檻處的時候還差點被絆了一跤。朱子玉假裝不在意地又踱了回去,緩緩坐下,就在這動作的當口漫不經心地一瞅,牆角本來漆黑的那一塊,現在已經空無一物。

她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看來朱霜霜已經和韋廣暉一起逃出去了。只是下一步……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成功脫逃,知道自己回來,大哥一定會嚴加搜索各處吧?他們如果能出城門,就沒有人能攔得住了。不過朱霜霜千叮嚀萬囑咐的那句“明玉之喜”是什麼意思呢?爲什麼告訴自己一個字也不能錯?這句話暗示了什麼?

還在胡思亂想着,寂靜的街上馬蹄陣陣,本來只有一個人的樣子,漸漸地卻越聚聚多,陣勢頓起。朱子玉感覺到不妙,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是誰?”

如果是大哥來接自己,她無故失蹤了這麼久,當然會有很多秘密,他一定會孤身前來,絕對不會帶這麼多人!這樣大的陣仗……只有一個答案。

她的手指不由得有點發涼,這卻是她沒有想到的,不知道會不會對她的成親有影響。想到這兩個字,她的臉又不由得發起燒來,只是短短几天的相處,她卻不知道爲什麼覺得比這一世還要漫長,也許,這樣單純而不用心機的生活,纔是她真正想要的吧。

朱如冬當然知道她的失蹤與韋廣暉有關,但身後那些人居然與自己同時趕到,他就是想問,也不敢貿然開口。於是他向後冷冷掃了一眼,朱子玉會意地跟在他後面:“子玉這幾天經歷頗多,累得很了,請大哥帶我回家吧。”

這位當朝太傅依然沒有開口,只是哼了一聲,轉身就向外走,朱子玉趕緊跟在後面,對他身後的人看都不看一眼。倒是那幾個侍衛鼓起勇氣開了口:“這個……太傅大人……”

朱如冬雖然沒睡,但在家裡也只穿着便衣。乍一聽得朱子玉找到了,連衣服都沒有換,手無寸鐵就直接揮鞭趕到這裡,實在是一點氣勢都沒有。但那些侍衛還是不敢大聲在他面前表示反對,一望可知他平時的威信有多盛。這些侍衛說得戰戰兢兢,朱如冬壓根就不理會,直接牽過一匹馬來,將繮繩塞到朱子玉手中:“上馬。”

很平常的兩個字,卻把朱子玉都嚇得一抖,連忙跨了上去。朱如冬不知道爲什麼,急於離開這裡,自己輕輕一躍就端坐到馬背上,連一點風聲都沒帶起來,利落得讓人歎爲觀止。但他剛剛要打馬上路,卻又有許多火把圍了過來,一個跑得滿頭大汗的太監尖聲喊着:“太傅大人請留步,太傅大人!”

居然驚動了皇上?朱子玉猛然回首,只見街前街後都被圍得水泄不通,火把照得一條街都像是白天一樣。那些尋常百姓沒見過這麼大的陣勢,紛紛起了牀,扒着門縫偷看。還有些人暗自擔心這家人是不是扯上了什麼官司,生怕捲到自己的身上,把耳朵貼在牆上拼命聽着。

朱如冬動作這麼快,怕的就是皇上先一步找來,讓朱子玉說出對自己不利的事情。但現在事已至此,再走就是抗旨,他無聲地嘆了口氣,只恨自己一時心軟,讓朱子玉出了城,對她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跳下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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