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了大半天三人,終於決定回客棧,東方的懷裡抱着一大堆東西,大都是凌玉買來玩的,一開始兩人見夜久自靳昭離去後就一直悶悶不樂,本也沒有太大玩興,後因見一捏糖人的很有意思,夜久便在旁邊看了一會。凌玉見主子來了興致,偏要買上幾隻,與他向來不對頭的東方偏要不買,最終凌玉也沒有拗過東方,從來不服氣的凌玉怎可吃虧,一路上只要有什麼好玩的玩意,每樣都買好多,全掛在了東方身上。
終於來到了留客居門口,夜久回頭看看一路吵吵鬧鬧的兩人,看着東方身上掛着的東西,風車、面具、小孩玩的木頭刀、甚至在她脖子上還掛了一串念珠,一臉的苦笑,嘴裡還不知道嘟嘟囔囔的說着什麼。
“東方,現在知道‘爲男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句話了吧!”夜久笑呵呵的進店。
“主子,您就知道取笑凌玉”凌玉嬌嗔的一跺腳,“誰叫她非要和我爭那幾個糖人。哼!”
“還是主子深明大義啊。”總算扳回一局的東方神氣的撇了撇凌玉。
三人一進店,早有小二將東方手裡的東西接過去。那老掌櫃自然認得自己的大老闆東方復,雖不知夜久和凌玉的身份,看這兩人穿着氣度便知必是身份不凡。
這時有幾匹快馬停在門前,從馬上下來一羣衣着鮮亮的人,爲首的一位身着寶藍色大開襟長衫,腰間別着上好的玉佩,文質彬彬氣度不凡。
掌櫃一見來人便知是貴客,打起一臉的笑容,走到幾人身邊:
“幾位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廢話,都幾更天了,自是住店,給我們開4間上房。”一位那女子身旁一位侍從打扮的人。
“您稍等,小二,帶幾位爺上樓。”
“好嘞,您請。”
坐在桌邊的夜久看着上樓的幾個人,若有所思。在東方復耳邊耳語幾句,東方復轉身出門,很快便消失在夜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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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彎殘月斜斜的吊在墨藍色的天空,幾顆忽明忽暗的星星懶懶的閃着光,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偶爾傳來幾聲打更人的聲音,忽遠忽近的聲音襯着這夜死一般的安靜。
幾道黑色的人影飛快在屋頂上穿梭着,幾個起落後,隱沒在一座建築的屋檐下。
屋內,夜久歪在塌上拿着本書看的入神,凌玉拿着繡品不時的琢磨着什麼。突然,燭光輕搖,窗外黑影晃過,“主子”凌玉輕喚一聲,夜久擡頭對凌玉搖搖頭示意凌玉不能輕舉妄動,暗想江湖之中知道劍殺的人不少,但知道劍殺並非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門派的人幾乎沒有。這次去漢壽辦事,知道的人就更少之又少,不過善者不來,窗外來人不少於十人,且內功不弱,雖不知爲何而來,但不能不妨。夜久對凌玉點點頭,
“閃開,拿酒!孃的,老孃還要喝,看誰敢攔着我?”突然一個醉醺醺的聲音打破了暗暗對峙的情景,
嘩啦!酒壺碎了。
“給老孃酒!不要以爲老孃沒錢,老孃有的是,呃!”一身的酒氣。
“客官,您多了,我扶您回去吧”是留客居的店小二。
“不用,嘿嘿嘿,小子陪老孃喝會兒。”
凌玉走到夜久身邊,輕輕說道“主子,東方。”夜久點點頭暗笑,這個東方,真有她的。定是發現店內異常,一時不明敵我情景,又怕打草驚蛇居然讓她想到了這個辦法。
要演戲,大家一起演唄。不配合你一下也太可惜了。夜久給凌玉使了個眼色,凌玉會意捋起袖子一叉腰,腰身一扭開門下樓而去。
“你個死鬼,啊,你你你,啊這麼大的酒味,死鬼,又死哪去了?”只聽一聲嬌喝從樓下傳來,夜久乍一聽差點把剛剛喝道嘴裡的茶噴出去。
“走,你給我回屋,看我怎麼收拾你,敢給我喝花酒,哼!”凌玉一手叉腰,一手拎着東方復的耳朵往二樓走。
“夫君。夫君,輕點,你娘子的耳朵不是豬耳朵,哎呦!輕點”東方復彎着腰,被一臉兇悍的凌玉拎着走。
原本安靜的客棧,經過這兩人一吵一鬧,住店的客人紛紛開門來查看究竟。看到原來是小兩口吵嘴,再看到東方覆被夫郎吃的死死樣子,不覺都笑了出來,甚至二樓有位操着濃重西北口音的客人打趣道:“喂!小女子誒,小心回去跪搓板啊哈哈哈!"一聲玩笑話,看熱鬧的衆位賓客頓時鬨笑起來。
只見凌玉美目一斜,瞥了那女子一眼,啐了一口,“呸,小爺我讓她讓跪搓板那是輕的。敢又偷偷喝花酒,還敢勾引店小二,看她是活的不耐煩了,”說完狠狠的瞪了那店小二一眼,真真一個醋夫模樣。眼神往二樓一掃“還有你們,看什麼看,看瞎你們的狗眼。”說着手用力一扭,東方便殺豬般尖叫起來。
嘭!凌玉一腳踢開房門,“進來吧你!”東方被猛的一拉,跌進屋內。哐當!
屋內,東方几步走到夜久面前,小聲說道“主子,外面的是血羅門的人。哎呦!”
夜久見她到屋裡仍不忘做戲,笑着點點她。又一聽血羅門,眉頭一鎖“他們?”
“主子,我認得他們,雖未見過人,但是武功路子我見過。他們輕功的一招燕子掠水我認得。哎呦!夫君您輕點”,“我輕點,我輕個屁,鞭子呢,啊,我的鞭子呢,看我不抽你”
夜久看着做戲的兩人。心中一樂,這兩人,太有演戲天分了。靜聽屋頂動靜,已沒有呼吸聲,看來是已經撤走了。
“主子,人走了,不是爲我們來的。”凌玉放下那幅潑夫的樣子。
夜久點點頭,轉身對正揉耳朵的東方問道“可探出什麼?”
“主子,查到了,是三皇女夏睿軒。”
“她來均州作何?莫不是爲靳藍貪墨案?”凌玉也詫異道。
“想是不假,估摸那血羅門許是爲夏睿軒而來,這三皇女雖爲人正派,但手段狠歷,得罪人也不少。在朝中這三皇女暗自培養自己的勢力,明裡暗裡與那太女夏睿皙作對。”
“你是說,這血羅門是太…的人?不會吧,他們可是親姐妹。”
“恩,很有可能。”一直沒有說話的夜久肯定的說,見凌玉一臉不可置信,笑笑點點頭。
“好了,你們也退下吧,明日還要早起趕路。如果今天有變,記得不能讓夏睿軒死了。”夜久低聲叮囑。
“屬下遵命。”說完,二人便退出房間。
遣走二人,夜久推開窗戶,一個鷂子翻身,上了屋頂,走到三皇女的房間,輕輕移開青瓦,見屋內燈光搖曳,三皇女夏睿軒仍在看奏摺,移回瓦片,轉身倒掛在屋外房檐下,拿出事先寫好的紙條,略用力,投入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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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夏睿軒聽到響動,站起身來,門外的護衛聽到屋內夏睿軒的呼喚,迅速進入屋內,見她從地上撿起一個紙筒,扭頭看向窗外,哪還有人影。打開紙條,眉頭一動,眼中墨色加深。喚過貼身侍衛,暗暗囑咐一番,隨後換上侍衛的服飾進入隔壁的房間。
夜色漸深,遠處傳來幾聲鳥兒的孤鳴聲,悽慘中帶些蒼涼,留客居的大堂裡一個客人也沒有,門口的燭火不時噼噼啪啪的爆幾聲。
夏睿軒門前的侍衛歪歪的靠在門板上,只聽噗的一聲,一名侍衛軟軟倒在地上,另一名侍衛尚來不及反映嘴巴就被人捂住,沒幾下便被迷昏。一名黑衣人輕輕挑開門閂,推門進屋,小心翼翼走到牀榻邊,手起刀落,只聽噹的一聲響,刀刃磕到兵刃之上,塌內之人早已翻身坐起,一把拽下牀幔向着黑衣人甩去,黑衣人起身一跳躲開,趁此時機,牀上的人已經從牀上跳下,手裡拿着一把劍,如此打鬥已驚動隔壁的侍衛,剛剛衝出門口便被其他黑衣人擋在屋外。
瞬間,原本安靜的客棧又熱鬧起來,但這次沒有一個人把門打開出來看熱鬧,剛剛的那是玩笑,這可是不要命的啊。夜久三人也早被驚醒,其實早在未動手之前,三人便已經察覺,這是作爲殺手必要的敏銳。夜久並沒有出門,躺在牀上,傾聽着屋外的局勢。
屋外不斷傳來有人倒下的聲音,看來雙方實力相當,一時竟僵持起來。不知道今夜血羅門來人有多少,亦不知夏睿軒是否做好準備。
打鬥持續了有一炷香的時間,屋外的打鬥聲明顯小了很多,屋頂能聽到人撤走的聲音,看來血羅門並沒有佔到什麼便宜,陸陸續續有人追出去的聲音,夜久滿意的迷上眼睛,看來夏睿軒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啊。
片刻,夜久猛的坐了起來,拿出面紗蒙在自己臉上,翻身從窗子潛到夏睿軒旁邊的侍衛房間窗口。
“王爺,黑衣人已經撤走了,您大可放心,方侍衛已經帶人去追了。“一名侍衛稟報說。
笨蛋,這是調虎離山之計啊。夜久暗想,夏睿軒可不能死,說不定日後還有利用價值。
一陣輕風,回頭一看,見凌玉和東方復均已經趕了過來。示意凌玉先回房,凌玉先是不肯,見夜久一臉嚴肅知尊主自有用意,遂不情不願離去。
凌玉剛走,聽到屋內一聲“迷藥,快跑。”窗戶被猛地推開,一行人已落到街面上,侍衛將夏睿軒圍在中間,外面被一羣黑衣人圍住。
兩方人馬均未動手,想是在尋找對方的漏洞。黑衣人並沒有靜止很久,便發動了攻擊,瞬間雙方混戰在一起。夜久示意東方復想辦法通知夏睿軒的其他侍衛,獨自一人躲在角落裡看着雙方混戰。看來血羅門這次是勢在必得了,圍攻的幾人身手必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夏睿軒的侍衛的武功也是了得。不過黑衣人數明顯佔優勢,她的侍衛越來越身不由己,已經時不時有黑衣人欺到夏睿軒的身邊,她的武功明顯不行,僅僅能略略抵擋,但黑衣人往往在舉刀那一刻突然斃命。
離去的東方復已回到夜久身邊,原來夏睿軒的人已經回來了。有了支援的夏睿軒一方很快掌握了局勢,黑衣人一見不妙棄下剛剛因欺近夏睿軒莫名而死的幾名黑衣人竄上屋頂消失在夜色之中。
這次學乖了的夏睿軒並沒有讓侍衛追擊,命人抄起地上幾名黑衣人,回到留客居。
好劇結束,夜久遂返回房間。
客棧裡仍然很安靜,只有被傷的侍衛粗粗的喘息聲,那些黑衣人都已死了,即使受傷的人也已經服毒自殺。
夏睿軒命人檢查那幾名突然死亡的黑衣人,她自知自己不可能殺死那些黑衣人,那些人死的離奇。果不其然,侍衛很快從那些黑衣人身上搜到幾根銀針。那些人都是一針斃命,夏睿軒拿起侍衛呈上的銀針,再掏出懷裡的紙條,想是今夜必是有高人相助,只是不知是誰。
“你們可知這針出處?”
“王爺,可否讓在下看一下銀針。”那名姓方的侍衛說道。
夏睿軒將針拿給她,方侍衛舉起其中一支放在蠟燭上燒一燒,放在鼻子上細細一聞“王爺,這是劍殺的毒。”
“劍殺?”
“對,是江湖上頂尖殺手,只有她會用這種毒,——含笑”
“殺手,既是殺手爲何又會保我?”夏睿軒疑問說“你幫我查一下這劍殺爲何人。”
“恕屬下無能,劍殺爲何人江湖上無人認得。”
“那你怎會得知這針便是劍殺的毒?”夏睿軒聽到方侍衛說查不到,聲音中略帶怒意。
“請王爺恕罪,這江湖之上並無任何人認得劍殺其人,只知其人尤其愛好白衣,善劍術,輕功高絕。最讓世人驚歎的是,她善長用的一種毒‘含笑’,中毒之人必死後面帶笑容,而這種毒無色無味,經過火燒後會發出一種很奇異的香味。王爺,您若不相信,便可查看那黑衣人便知。”方侍衛解釋說
夏睿軒讓人一一查看,果然每人面帶笑容,那笑容竟沒有一絲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