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夢誰先醒(四)

“周若雲幽幽地說:‘師兄,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我突然想到了有一件事情,我必須馬上跟師弟說。對不起!’

“許小虎憤恨地說:‘師弟!你還認他做師弟,是啊!你是有話要對他說,說你要嫁給他,不是我!’

周若雲嘆了口氣說:‘師兄,你讓我靜一靜想一想好嗎?”

“她轉身離開了。許小虎尾隨着她也去了。

“你師姐走後不久,我就看到那個日本人揹着你從戲蟾井的井口爬了出來。我趕忙從樹上跳下來,跑了過去。他看到我突然現身,大吃了一驚,待看清我的樣子,才鬆了口氣,求我救救你,他的中文沒有傲村一郎說得好。我替你把過脈後感到情況很嚴重,決定儘快給你開顱取彈。我回庵堂取了所用之物,爲了安靜與安全,我帶你到了吳家國故居。就是這兒……”

李志林說:“還是師太救了我。那個日本人叫什麼名字?他現在在哪兒?他爲什麼救我?”

淨潔師太說:“他叫大佐,他應該是和傲村一郎在一塊,至於他爲什麼救你,我也說不清,他來看過你很多次。”

她說着從懷中的布包內拿出一枚步槍的彈頭,遞給李志林,說:“就是這枚子彈險些要了你的命。”

李志林握住那個彈頭,想起昔日的情景,禁不住感慨良多。

只聽淨潔師太繼續說:“我把你託付給大佐後,出門採藥,其實買齊這百味藥草很容易,但是藥效不會太好,有些藥草必須到合適的地方,在合適的時機採摘,然後再用恰當的方法制練纔會達到最好的療效。後來,我聽說吳青芬來了,大佐就離去了,且不管他究竟有何據心,畢竟是他救你在先啊!”

李志林點頭稱是,心道:“日後,見了他,一定要好好謝謝人家,看來日本人也不盡是壞人。”

兩天過去了,吳青芬、李志紅和侄兒趙小巖一直沒有回來。李志林心急如焚。此刻他已能夠下地走動了,但是功力尚未全部恢復,他不敢運功調息。

淨潔師太端過一碗藥粥,低聲說:“把這碗粥喝了,你就可以出去找人了。”李志林興奮地一口氣將藥粥喝完,擡腿剛要走,淨潔喊住他又細細叮囑幾句:“記住,你現在是個不懂武功的平常人,不可強行運功。我倆一起出去找,你不可離開我半步,看情形他們三人必定遭遇了兇險之事,我們一切要小心。”說着將炕裡邊的那兩把裴將軍的劍遞給了李志林。

兩人順着蜿蜒的小路往外走。一路走來,沒有任何可疑跡象。前面不遠到了無極宮的後門。李志林雙手輕輕推動那門,裡面上了閂。

淨潔師太說:“你在這等着,我進去看看。”

李志林稍一猶豫,只聽淨潔師太接着說:“放心吧!我去去就回,你最好找個地方藏一下,別讓裡面的人發現,記住任何時候也不可運功發力,以免前功盡棄。”她說完後,縱身上了高牆。

李志林見淨潔師太進去了,於是鑽進草叢中藏了起來。他捧着兩把劍細細看着,發現兩柄劍的劍刃薄薄的飛快,一柄劍身上雕刻一龍沖天,龍嘴上是一個“裴”字,這個字與顏真卿的《裴將軍詩》中“裴”字的筆法一模一樣。另一柄雕得是鳳舞九天,鳳足之下是個“旻”字,筆勢雋永秀麗,與前一字大不相同,顯然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想象當初的裴將軍以此龍鳳雙劍爲手,唉!吃喝拉撒睡全假此雙劍,恐怕不傷自己也難啊!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動了李志林,他輕輕撥開草叢向外張望,只見有兩個人順着小路向這邊跑來,看服色正是無極宮的人。

只聽當先一個說:“全師弟,朱老四就要來了,我們快回去報告給王少爺和師兄們吧!”

後面姓全的應道:“對對對,周師兄想得周到,我們可擋不住朱老四。”

兩人走到無極宮的後門,伸手拍門,一齊大聲喊:“鄭師兄,快快開門!”叫了幾聲沒有迴應,兩人低語着:“難道宮中真的出事了?”

李志林在一旁聽得明白,心道:“這些人好象害怕一個叫朱老四的人,我索性嚇嚇他們。”

於是大喊了一聲:“朱老四在此,姓全的和姓周的,你們往哪兒逃?”

再看那兩個家道士,撲通一聲坐到了地上,磕頭如搗蒜,連聲告饒:“朱老爺,饒了小人吧!小人沒做壞事呀!一切都是王少爺吩咐的。”

另一個卻說成:“小人沒做好事呀!”

李志林不知道朱老四是什麼人,暗道:“無極宮的人都怕得要死,看來決非等閒之人。”於是說:“你們滾吧!去告訴那個王少爺,我這就去找他。”

兩人一聽,興奮地一陣風般跑去報信了。

正在這時,從無極宮裡傳出一陣急促的槍聲。接着,淨潔師太由牆頭摔了下來。李志林趕緊上前扶住了她,只見她面色蒼白,嘴脣哆嗦地說:“我中槍了……你師父……大佐他……還有那顆子彈……你、你……”她說到這兒昏厥過去。

李志林大叫:“師太,師太,你醒醒!”他大叫不止。他聽她提到了師父,禁不住一怔:“難道她認識師父?又或者她知道師父的消息?還有那個大佐,她又有什麼要說的呢?”

李志林與她雖然只是相識兩日,只覺得如親人一樣,他甚至以爲母親一定和她一樣慈眉善目,寬厚溫柔。自己的命是她救的,還未能報答,如今她卻爲自己而傷重……怎能不讓人心痛啊!

無極宮的後門一下子打開了,一羣荷槍持彈的士兵魚貫而出。最後,王永昌身着一套筆挺的軍裝,在四真人的保護下,走了出來,他一眼就看到了李志林,不由得往後倒退了好幾步。大聲呼喊:“給我抓住這個臭小子。”衆士兵應聲圍了上來。

李志林提氣運力,只感到氣血翻滾,險些暈過去,想到淨潔師太說的不讓運功的話,點點頭。將雙劍並在左手,伸右手食指衝王永昌一點,說:“王永昌,你小子猖狂什麼?”

王永昌本來以爲李志林已經死了,今日一見着實吃驚了不少,又見他衝自己指指點點,知道厲害,趕緊躲在了四真人身後。

四真人乍一見李志林,也慌得要命。仗着膽子飛身過來,居然一下捉住了李志林,於是將他捆好押着進了無極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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