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面的地點,約在了小區附近的咖啡廳。
白央步行到來,見到了一位青年律師,對方禮貌周到的作了自我介紹,然後攤開幾份資料,以專業的口吻解釋此舉的目的,“白女士,我受聶岑先生的委託,爲你們雙方辦理房產的無償轉讓手續,這是公證處開具的公證材料,您可以先看一下。”
“房產轉讓?”白央愕然,她不明所以,“抱歉,我不懂您的意思。”
見狀,律師也是一楞,“白女士,您不知道這件事嗎?您所居住的藍港灣公寓,房產所有權是屬於聶岑先生的,但是現在聶岑先生決定無償轉讓給您,意思就是贈予,聶先生希望儘快完成轉讓手續,將這套房產過戶到白女士名下。”
白央聽傻了,她呆了好半天,方纔緩緩回神,“聶岑把房子送給我了?他真要送給我?”
“是的,這是聶先生的委託書,裡面有聶先生的親筆簽名和指紋。”律師挑出一份材料,推到白央面前。
正在這時,白央的手機響鈴了,她說聲抱歉,轉身先接電話,但下一刻,她忍不住發出驚呼,“你說什麼?請我提車?我什麼時候買車了?還是什麼奔……奔馳slk?”
“是的,確實是您。新車已預付全款,請您帶上身份證來我店辦理提車手續。”對方特別客氣有禮的說道。
白央用力嚥了嚥唾沫,“誰付的錢?那人是不是姓聶?”
“是的,刷卡的戶主確實是聶先生,這款車也是聶先生親自爲白女士您挑選的。”
“多少錢?”
“裸車價是93.8萬元。”
“臥槽!”
“白女士,請您……”
“我根本不會開車!他發的什麼神經?”
“白女士……”
“退貨!”
白央低吼一句,氣沖沖的掛了電話。
律師差不多聽明白了電話內容,眼中亦是驚色,他又把另一份合同展開,“白女士,這份是房產轉讓合同,您……”
“我拒絕接受!”
白央豁然起身,臉色極爲難看,“請趙律師轉告您的委託人,他的房子我不要,我寧可睡大街也不要他莫名其妙的贈予!”
音落,她拎起包包,大步離開。
這到底在搞什麼?
聶岑是想*她,還是在給她置辦嫁妝,想把她送給趙禹?再或者,這男人是在向她證明,她想要的物質,他都能給得起?
白央邊走邊撥電話給聶岑,但是意料之中,他竟然又把她拉黑了!她氣得低咒,這個幼稚的小男人!好在,安利還算有良心,彩鈴響了幾聲便接通了,她沒心情廢話,直奔主題,“你把手機給聶岑,我有話跟他說!”
“呃,arno不在我身邊啊。”安利很無語,“你火氣這麼大,難道又跟arno吵架了?不對,這段時間你們應該沒有見面吧?”
白央單手掐在腰間,努力平復着情緒,她道:“安利,聶岑住在哪個醫院?我想過去看看他,你別跟他提前報備。”
“arno出院了啊,現在住在酒店,不過白央,恕我無能爲力,arno特別交待過,不允許我泄露他的行蹤,尤其是不許讓你知道。”
白央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什麼意思?又是送我房子又是給我買車,卻不肯見我不肯接我電話?”
安利被吼得耳膜疼,他把手機從耳旁移開了些,十分認同的說,“我也認爲arno是一個瘋子,四五百萬的房子啊,沒住幾天就送人了,簡直是人傻錢多啊!”
“行,那你跟我說,他在上海還會停留多久?這總可以透漏吧?”白央心口疼,她一屁股坐在街邊的長椅上,感覺很無力。
“短期內會滯留上海,但具體時間不好說,需要看新公司運營是否順利。”
“他身體怎樣了?”
“挺好的,恢復的還不錯。”
“好,那你幫我照顧好他,再替我轉告一聲,房子和車我不要,我會在家裡等他回來。”
“ok。”
掛了機,白央仰頭靠在椅背上,心境複雜且凌亂。
羅小晶還是沒有消息,羅尼公司的案子,白央也打聽不到進度,愛情友情一夕之間全部出了問題,留給她的是方寸大亂,與力不從心。
……
楊主編因老友趙禹的拜託,給白央安排的外出採訪減少了些,大多時候留在辦公室編輯稿件,以便她休養身體。
日子一天天的過,離開的人,誰也不回來,只剩下白央一個人面對空曠的房子,以及空虛的世界。沒有羅小晶的陪伴,孤單擴大了缺口;沒有聶岑的家,根本不叫家,安靜地可以生生的將人逼瘋。
漫長又飛速的時間,在期待與失落中,又過去一週。
午後,白央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心神不寧,心緒煩亂。
自從那一晚決裂之後,已經大半個月了,聶岑始終不肯相見,房子和車她沒有接受,他便也不再強求。只是,從安利的口中,白央知道了一件事:聶岑死心了,不再想着她,甚至開始參加各種需要攜帶女伴的聚會,而他的女伴每次都不是同一個人,類型呢,則是很明顯的幾個關鍵詞:漂亮、性感、大胸、美腿。
所以,白央開始恐慌了,她不知聶岑心裡是否還有她,一向自信的她,開始懷疑聶岑對她的感情,真的已不復存在。
電話一次次的打,全是無法接通,換別人的手機打過去,只要一聽到她的聲音,聶岑就會一言不發的立刻掛斷。
白央的耐心被磨光了,她現在可以確定,聶岑不會再回去那個家,不論她等多久。
手機忽然震動,白央心神回籠,看到屏幕上顯示着安利的名字,她連忙接通,“怎麼樣?他願意見我了麼?”
“沒戲,你放棄吧,arno態度很堅決的,我旁敲側擊的試探、勸說,都沒有用哎,而且就在剛剛,我偷聽到arno交待秘書安排行程,他打算回去加拿大了。”安利唉聲嘆氣的說道,這段時間,他成白央的臥底了,雖然白央總氣得他跳腳,但相處時間久了,他感覺白央是個挺真實的人,做朋友還是不錯的。
聞聽,白央頓時亂了手腳,感覺心臟轟的一下墜地,“他……他走了還會回來嗎?”
“這個不好說,雖然上海有公司,但arno是總公司主管設計的,生產線在加拿大,上海分公司負責的業務目前只是銷售,他如果不想回來的話,也是可以的,單看他自己的意願嘍。”安利實話實說,走到目前這一步,他也盡力了,作爲一個外人,實在沒法撮合了。
白央沿着玻璃窗緩緩滑坐在地上,她腦子裡像放電影似的,從二十二歲的九月到二十九歲的今天,她的人生一幀幀的在眼前重現,她問自己,白央,如果熬不過五年的復發期,最終還是要告別這個世界,那麼錯過的這六年,錯失的這份感情,你認爲值得嗎?到了天堂後,你不會遺憾麼?
她忽然站起身,拎起包包,衝出了報社。
她以最快的速度打車回家,取了戶口本,然後直奔所在轄區的民政局。
她想自私一次,想孤注一擲的圓一場夢,用餘生豪賭一場婚。
今天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所以登記結婚的人並不是很多,排了十分鐘隊,取到了號碼,白央攥在手心,深呼吸了好幾下,然後撥通安利的手機,“告訴聶岑,我在二十層樓的樓頂,我現在要跟他通話,如果他拒絕,我就跳下去!”
“oh,天哪!”
安利大吃一驚,緊張的語無倫次,“白央你……你別衝動啊,arno正在開會,你先下來,等會兒他結束會議……”
“不,我不等。從此刻開始計時,三分鐘之內,我要是聽不到他的聲音,就請他替我收屍吧!”白央說完,直接掐斷了通話。
那端,安利不知有詐,登時嚇尿了,一頭衝進會議室,不管在座多少人,朝主位上正在講話的聶岑喊道:“arno,不好了,白央跳樓了!”
此言一出,整個會議室陷入了死寂!
聶岑瞠目一秒,陡地起身,一把扯過安利,揪起他的領口,眼中閃爍着駭人的光,“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白央跳樓了……哎不是,白央說,她在樓頂,幾十層我忘了,她,她說三分鐘內聽不到你的聲音,她就跳下去,你等着收她的屍體!”安利滿頭大汗,緊張的幾乎不會表達了。
他話音一落,聶岑甩開他,迅速拿起會議桌上的手機,撥號的時候,他手指顫抖的非常厲害,他太瞭解白央,她向來說一不二,總會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所以她以跳樓威脅,他深信不疑。
很艱難的終於按出完整的號碼,聶岑抓着手機的五指關節因爲過於用力而泛白,“白央,你不要犯傻!你在哪兒?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