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南忠公府偏門,袁氏和蔣氏一聽說馬車到了,便一起過去相迎。
遠遠的,還沒走到馬車邊上,就已經聽到馬車裡頭壓抑的咳嗽聲,袁氏面色一變快走幾步。
“怎麼咳得這麼厲害?都沒有找大夫麼?”袁氏之前對這個兒媳婦確實有幾分怨恨,畢竟要不是她,她們怎麼被一起送去了別院,但是畢竟是懷了自己的孫子的,如今看她咳成這樣,還真是揪心不已。
“趕緊將人扶下來,這大冷的天……”蔣氏說話間,身側的紫露已經上前將連佩珊扶了下來,厚厚的披風披到了她的身上。
不用說任何一句話,連佩珊蒼白的臉和鮮紅的脣就已經說明了她的病有多重了,蔣氏和袁氏沒有多問,便直接將人迎了進去。
將近五個月的身孕,穿着寬大的袍子,看起來卻是依然纖瘦不已,和已經略顯豐滿的半夏完全不一樣。
此時還是下午,南謹軒尚且沒有回府,最近這些日子他都在各家店鋪巡查,忙到晚膳時分纔會回府。
“趕緊先進屋,孕婦可經不起凍的。”袁氏扶着連佩珊,瞧着她毫無血色的臉又是一陣唏噓。
蔣氏看着連佩珊纖細的腰肢,也不由得暗暗嘆氣,本是多受寵的千金小姐,卻是遭了這樣的罪,這若是她的女兒還不知道要心疼成什麼樣呢?
“大夫呢,大夫在哪裡?”一將人安置到牀上躺好,袁氏便怪叫起來。
而此時,紫露已經將大夫帶進來了,落下了簾子,讓大夫給連佩珊把脈,衆人則立在一旁。
過了好一會兒,大夫才收回了手,臉色有些凝重,眉頭皺得緊緊的,像是遇到什麼疑難雜症似的。
“大夫,孩子怎麼樣了?”袁氏更擔心的,其實還是她的寶貝金孫。
雖然半夏也懷了孩子,但是怎麼說連佩珊懷上的也是名正言順的金孫,更何況半夏又是那樣的身份,能讓她生個孩子就已經是他們南忠公府慈悲了,難不成還讓她生個老大出來麼?
“少夫人鬱結於心,氣血不順,此乃心病。至於這咳嗽嘛,恐怕是夜不成寐,讓寒氣入體所制。”大夫老神在在地繼續說道,“少夫人此病,說重不重,說輕卻也不輕,若是放寬心,好好調養,最多十日必能痊癒。可若是,繼續這樣憂思成疾,恐怕……”
“大夫的意思我們明白,之後自然會讓她好好地將養着,不會再讓她憂思煩心。”袁氏立刻說道。
大夫點點頭:“如此甚好,老夫去開幾副藥,順順氣補補血,好好地調理養着,對孩子對大人都有好處。”
蔣氏使了個眼色,紫露便連忙跟着大夫去開藥方了,而她則走到牀邊,看着連佩珊蒼白的臉色,忍不住唏噓了幾句:“如今是懷了身孕的身子,其他的事就不要理會,專心地保胎就是了。”
連佩珊苦澀地垂下眼簾,搖搖頭:“妾身罪孽深重,雖然是無心,卻也造成了嚴重的後果。這些日子,妾身總覺得心裡不安……”
“好了好了,別想這些事了。”蔣氏嘆了口氣,“既然老爺都說了這件事算了,那便是過去了,你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你如今的任務是好好養胎,給我們南忠公府生個白胖小子,也算是將功補過了。”
聽蔣氏說了這些話,袁氏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而連佩珊則是感激地看着蔣氏,畢竟從一定程度上來說,蔣氏的態度也能代表二房的態度,如今二房可是最能影響南忠公的人了。
見連佩珊怯怯地流露出感激,蔣氏心裡又暗暗嘆息,她記得很清楚,這個連家千金小姐剛入府時的驕傲可是絲毫不亞於楚遙的,而如今卻變成了這樣,果真是造化弄人。
“你陪着她吧,吃穿用度都不要省,如今她有孕在身,補品什麼的都提前和廚房打一聲招呼,要是庫房裡材料不足的話就去找管家,讓他派人去採買,如今她和半夏的補品是絕對不能斷的了。”蔣氏對袁氏說道。
袁氏點點頭:“妾身明白。”
交代了幾句,蔣氏便離開了,等她走遠,袁氏這才坐了下來,眉宇間透着幾分複雜:“到底是怎麼回事,之前身子不是好好的麼,怎麼會忽然生病了?”
連佩珊沒有說話,倒是一旁的李貞嘆息一聲說道:“姨娘不知道,我們家少夫人這陣子經常失眠,總是半夜驚醒,奴婢還特意央人送了些安神香來也不管用。”
“你這個傻孩子,天大的事都沒有你的身子重要。不過現在好了,你總算是回來了,姨娘會好好地照顧你的。”袁氏絮絮叨叨地說了好會兒話,又問了李貞一些情況,才說去廚房交代補品藥膳的事。
待他們都走遠,連佩珊才擡起頭來,眸中的虛弱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事清明,只見她朝着李貞招了招手,那邊湊過去以後她便輕聲說道:“你等一會兒尋個理由想辦法繞過南漓香那邊,去看一看她,再派人打聽打聽最近半夏的情況。”
李貞明白她們家小姐的意思,當即便點點頭。
“我們這次回來,每一步都要好好地走,再不能走錯一步了。”連佩珊抿了抿脣,沉聲說道,“只要是我的東西,我就一件都不會讓出去。”
“是,奴婢明白。”李貞認真點點頭,小姐說的沒錯,從今往後她們就要開始步步爲營了,既然小姐已經想通了,那麼她這個做侍女的自然要努力地配合小姐才行。
只是她此時並不知道,整個南忠公府此時也正因爲她的回府,而雞犬不寧着,蔣氏和袁氏見過她以後,南漓香和半夏那邊也暗中派了人來打聽,倒是軒遙閣依然淡定地遊離在外,只不過楚遙到底會不會插手有沒有插手,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之後的交鋒,夏或是南漓香,在察覺到連佩珊的意圖以後,就要看她們到底誰比誰更狠,或是誰比誰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