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楚遙的懷疑,虞氏那兒再沒有什麼小動作,就這樣相安無事地到了南忠公納妾的前一夜,南忠公這一晚特意沒有留在闌珊閣,說是要像娶妻那樣不見面。
府裡到處都是一片喜氣洋洋,南忠公寵着珺幽,本想大辦一場請些人來的,還是南慕封問他爹是不是想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寵妾滅妻?這話讓滿腹歡喜的南忠公猛地驚醒,才發現自己似乎真有些得意忘形了。
見南忠公漸漸恢復了平日裡的冷靜,南慕封這才鬆了口氣,只是看向他的目光裡透着幾許複雜,不過南忠公沒有注意。
而這個時候本該早早就寢的珺幽,卻沒有半分睡意,反而端坐在牀邊,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姑娘,早些安置吧,明日還有得忙呢。”雖然只是納妾,也沒有賓客,但是南忠公府裡頭的人並不少,伺候珺幽的侍女輕輕地提醒她。
“你先下去吧,我還想坐會兒。”打發了侍女,珺幽終於從牀邊站起來,立到了窗前,望着窗外黑幕一般的蒼穹,眸子裡閃着誰都看不懂的心思。
沒過多久,一道男子的身影出現在窗外,讓珺幽的眸子微微發亮,含笑看着他。
“我以爲你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從黑暗裡走到明處,竟是南謹軒,冷冷地從窗外看着她,“沒想到,你手裡居然會握着那份名單。”
黎家敗了,但是黎家手裡握着的那份名單卻不知所蹤,這份名單記載着之前同黎家結黨營私的同謀,黎老爺原本是想留這份後手,以備日後不時之需,卻沒想到黎家倒地如此莫名其妙,在許多黎家旁系尚未搞明白之前,偌大的家族就這樣轟然倒地。
而這份名單,是能護住黎家人最後的保命符,南謹軒也好三皇子也好都派了不少人去追蹤這份名單的下落,卻始終沒有消息,卻沒想到這份名單竟然會在珺幽的手裡。
不過南謹軒對郡幽的話是持懷疑態度的,他實在無法相信這個女人,不過懷疑歸懷疑,他還是來了。
“二少爺過譽了。”珺幽緩緩地擡眼看向南謹軒,脣畔一抹好看的淺笑。
她是真的很美,美得驚心動魄,尤其是在夜裡看她,更有一種宛若精靈般不可侵犯的美,但是南謹軒知道,這樣美麗的女人,是不能靠近的,因爲她會趁着你失去防備的時候將你一舉殲滅。
“你和黎大人是什麼關係?”南謹軒並沒有因爲她的秋波而有半分動搖,反而眸色更淡漠了些許。
“一直都聽說二少爺對七公主一往情深,如今看來竟然是真的。”這個笑容倒是微微有了幾分真心,珺幽挑眉看向南謹軒回答他的問題,“不過是一夜露水情緣的關係罷了。”
南謹軒卻不相信她的說辭,這份名單對黎家來說是最後的保命符,黎家人被送進了大牢,但是睿武帝卻遲遲沒有下最後的判決,便是因爲黎大人沒有將名單交出來,這是一份可以同他們談條件的名單,珺幽說他們是露水情緣,又說名單在她手裡。
“你騙我?”南謹軒微微眯眼,不由自主地退後兩步,兩人中間隔着窗臺,一人在裡一人在外,他一個大男人卻如此後退實在是讓人無語。
“去年十月,黎邵陽和紅茗城知府共同吞了上供給朝廷的稅銀,賬面持平,沒有人能說得出個所以然來,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珺幽輕笑,目光裡帶着輕佻,說完便轉身坐到了桌前,擺明了要外面那人進去。
聽到她的話,南謹軒微微一愣,黎家倒了的事衆所周知,但是睿武帝手裡到底掌握了黎家多少罪證,外頭卻沒多少人知道,南謹軒負責黎家的事,自然對那些事十分清楚,所以當珺幽說出這件事來,南謹軒的神色已經微微變了。
就算賬本真的不在珺幽手裡,她和黎邵陽的關係也不會簡單,否則這些事又怎麼可能告訴一個女人,還是一個風塵女子。
透着木窗,他看到珺幽自若地坐在桌子前,背對着她,他猶豫了一下便進了她的房裡,左右就是一個弱女子,他又是有武功的,再不濟他也不會被一個弱女子怎麼樣。
這樣想着,南謹軒便走進去了,坐在她對面,打量着她。
“若是七公主知道,她的駙馬爺如今坐在別的女人的房裡,只怕是要氣壞了吧?”珺幽優雅地爲自己倒了杯水,又爲他倒了一杯。
見他動也不動,不由得輕笑:“二少爺的防備心倒是很重。”
南謹軒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你和黎家到底是什麼關係?”
“二少爺,沒有告訴過你,不要靠近太美的女人,因爲美麗的女人通常都是蛇蠍……”珺幽忽然站起身,緩步走到南謹軒面前,見他神情警惕,不由得一陣銀鈴似的笑聲流瀉而出,“我黎珺幽這輩子見過很多男人,但是像你這樣的,卻是頭一次見到。”
“黎珺幽?”南謹軒反射性地也站了起來,原本冷漠的眸光暗含殺氣,“你到南忠公府來,究竟意欲爲何?”
不過黎家所有人都已經下獄了,而這個自稱姓黎的女人,只怕是黎大人在外頭的女兒,想到這裡南謹軒才茅塞頓開,若是這樣的話,那麼賬冊在她手裡便恨容易解釋了。
“呵呵,你害我黎家那麼多條人命,你說我到南忠公府來做什麼?”珺幽笑顏如花,眼角微微挑起,越發地美豔動人起來。
“你是來報仇的?”南謹軒皺眉,直覺告訴他似乎並不是這樣,若是珺幽真的是來報仇的,又怎麼會安穩地同他在這裡說話。
“我只是好奇,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如此能耐,能將黎家連根拔起。”珺幽的視線流連在南謹軒冷硬的容貌上,眸中光芒忽明忽暗。
就在這時,珺幽手中一根銀針已經飛了出去,南謹軒側身閃過,下一瞬懷裡已經多了一個人,那人整個人都撲在他的懷裡,他幾乎是本能地要將人推出去。
“逆子。”一道凌厲的低喝從窗外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