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誰都沒想到,邊境的狀況比他們想象中更遭,祁國朝中內亂,祁帝舊疾發作,祁國監國之權落到祁二手中,兵權也有一半落在他的手裡,祁六失蹤了,連帶着祁六手中的那些勢力也都化整爲零,祁二憤怒之餘又開始大肆打壓其他黨派。
而仲家,一直以來都以祁帝身邊純臣的身份示人,所以這一次並沒有被牽連,但是仲家人心裡都明白,絕不能讓祁二坐上帝位,單看他如何剷除異己的作爲,就可以料想以後定然是個暴君。
而此時,仲家家主不由得更看重仲昊了,因爲他的關係,仲家暗中幫助祁六,他們仲家和王家一明一暗,雙方竟是配合默契,這一點也是仲家家主不曾預料的,不過眼前的形勢雖然危急,但其實仍在他們這些老臣子的預料之中,若是祁二以爲他如今得了監國之權就可一手遮天,那麼他也還真是太天真了些。
不過朝中並沒有人出聲提醒他,這其中固然有一批中立之人,爲人謹慎,卻也有不少的朝臣們仍在等着祁帝醒來,混跡官場的人哪有不精明的,大家等的不過就是羣起而攻之的機會,而如今便讓他再蹦躂些日子便是了。
沒了祁六這個阻力,其他那些同祁二相爭的人又紛紛敗下陣來,祁二便以爲是他們都怕了自己,隨後他便急着想在邊境的戰爭裡得些功績,他知道那些老臣們心裡仍對他有顧忌,但是他相信只要他能打了勝仗,便能一堵那些朝臣們的嘴。
說起來,祁帝向來不主張打仗,畢竟戰爭過後民不聊生,縱然打了勝仗,百姓卻是活在水生火熱之中,然而祁二爲了彰顯自己的能力和兵權,一力主戰,朝中大臣們也只能隨他。
祁二派出的是自己在軍中的心腹,亦是和祁二母族有姻親關係的將軍,要說祁二爲何如此有信心,還得歸功於他和凌國五皇子以及蒼國寧王的密謀,沒錯,最好戰的蒼國寧王同他們聯手,這纔是最讓祁二放心的地方,至於凌國五皇子,他不過是知道對方有意同祁六結盟,而他不願意讓祁六手裡多個籌碼,纔會主動同凌五皇子結盟的罷了。
既然是主戰,祁二就給足了兵權,下達的命令可是打下邊城的幾座城池,要知道他這次可是好不容易抓到了機會,說的是爲鳳吟報仇,天知道他一邊打着爲自家妹妹報仇的名號,一邊暗中又同暗害自家妹妹的人結盟,他也不想想這事要是被捅出去了,他該怎麼圓?
不過這些都不是他如今擔心的事,他如今在意的是如何能迅速拿下凌國邊境的城鎮,要知道這凌國鎮守邊境的將軍也不是吃素的,要不是凌五皇子那邊傳來的消息他一再反覆驗證,他也不敢趁着人家大將軍不在的時候大舉進攻。
京城得到消息以後,睿武帝便直接下旨,讓楚御烽帶兵支援,又封了景路朝爲副將,文習凜等人也封了將職,隨軍出征。
奇怪的是,南謹軒並沒有在隨軍的名單裡,原本大家都認定,以南謹軒的武功和皇帝父子對他的看中,是定然會封個校尉或是副將什麼的讓他隨軍,到時候回來自然也能得到封賞,可是偏偏他這一次沒有去,衆人紛紛猜測難不成是這位駙馬爺做了什麼得罪了三皇子或是睿武帝?
下朝之後,大臣們紛紛對南謹軒投來或是疑惑或是同情的目光,而他卻只一貫的清冷淡漠,像個沒事人似的同文習凜一起走。
“我要隨軍出發,這裡的事就交給你了。”文習凜偏頭看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個年輕人竟然讓他有了一種安心的感覺,若是沒有他在京城守着,如今這次他隨軍出發,他恐怕還要做一些更周密的部署才能放心,但是如今他卻只是將手裡的人脈都暗中交給他便是,他相信謹軒一定能守住他們的後方。
“放心。”只兩個字,南謹軒也偏頭看他,微微頷首。
兩人的默契是從無數次的惺惺相惜中來的,他們一同上了馬車,還有些話需要再交代一番,駕車的是兩人的心腹,同時也都武功不弱,這樣也能避免周圍有人探聽。
“這個你收着。”南謹軒將一塊極小的玉牌遞過去。
文習凜疑惑地接過來,翻過來一看,面色微微一變,眯起眼看向南謹軒:“這是君閣的令牌。”
他曾經在外聽說過,據說君閣的主事人手裡纔有,只要有這塊玉牌,便能調動君閣所有的高手,也能從君閣中調取各種密文資料,據他所知,這樣的玉牌應該不超過三塊。
而這其中一塊,竟然在南謹軒的手中。
“習凜對我懷疑已久,我如今不過是證實你的猜測罷了。”南謹軒勾脣淺笑,淡淡地說道。
是了,文習凜對南謹軒確實有些懷疑,只不過他懷疑的是南謹軒同君閣的管事關係匪淺,但是如今見他手裡能有這樣一塊意義非凡的玉牌,他就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當初的猜測了,恐怕不止是關係匪淺這麼簡單。
“我們都很清楚,如今這個時候可以說是最關鍵的時候,你信任我,將你手裡握着的京城人脈都交到了我的手裡,那麼作爲交換,我自然要將我在外的人脈勢力交到你的手裡,這很公平。”南謹軒的語氣很淡,眸子裡滿是信任和真誠。
“你是君閣的主事人?”文習凜雖然這樣問了,但是心裡仍有些疑惑,他們很早之前有意聯繫君閣,後來南謹軒說他之前同江湖中人有些交情,所以和君閣聯繫的事就交給了他,之後確實非常順利,那時候他們需要的不少情報出了京城的暗衛送來的就是君閣送來的。
從那時候開始文習凜其實對君閣的事就有了些許懷疑,不過實在是因爲君閣送來的情報每次都很有用,漸漸地他就願意相信就算君閣對他們有所圖,也應該是敵非友,後來又知道五皇子那邊同君閣聯繫,吃了好幾次的閉門羹,他就更相信君閣是向着他們這邊的。
而今,看到南謹軒手裡的這塊玉佩,他忽然就豁然開朗了,爲什麼君閣對他們諸多幫忙,爲什麼君閣暗中給五皇子那邊諸多阻撓。
“我不告訴你們,是因爲之前殿下和你身邊都有眼線,那時候我收到君閣送來的消息亦是半信半疑,所以才暗中觀察了一陣子。”南謹軒解釋道。
文習凜眸子一亮,立刻想到之前他們身邊確實有五皇子暗中收買的眼線,不由得點點頭,若是早先知道的話,後來的許多事確實不會這麼順利,畢竟有君閣這個暗裡的幫手,就是幫忙也總能出其不意。
“君閣的事我們回頭再細說,如今你們人在外,雖然皇上給足了殿下兵馬,但是邊城的情況我們誰都不知道,還是多做準備爲好。另外,我已經讓君閣的人準備好了藥材,已經讓人先送過去了。”南謹軒沉吟一聲,繼續說道,“如今朝廷國庫充盈,糧餉什麼的自然不會有大問題,但是祁國那邊打的是消耗戰倒也罷了,若是打的是速戰速決的念頭,那就麻煩了。”
“嗯,所以我們明日一早就啓程,這會兒景將軍已經回去準備了。”文習凜點頭應是,過了就好一會兒才又說了一句,“帶我們走了,這京裡的事……只怕也就要開始了。”
“放心。”依然還是這兩個字,南謹軒勾脣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