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御書房氣氛緊張,楚遙這邊也同樣異常安靜。
“公主,要不然先傳晚膳吧?”清歡在邊上侯了一個時辰,見主子就保持着一個姿勢,心下憂心忡忡。
楚遙徑自端坐着,目不轉睛地望着某處,輕嘆一聲說道:“原以爲可以改變事情的發展,卻沒想到竟然讓事情變得更糟。”
她不想讓五哥救得三哥,讓三哥欠下人情對他信任有加,但是若這些需要用南謹軒的命去換,她寧可不要,在她心裡,南謹軒和三哥同樣重要。
“公主,這件事是意外,南二公子也是救主心切……”說到這裡清歡頓了頓,她跟在公主身邊多年,對她的性子十分了解,這段時日以來她對這位南家二公子很是不尋常,讓她不得不想到另一個方面,她猶豫着問道,“主子,待南二公子似乎……”
“清歡,南二哥是個好人……宮裡,已經許久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人了。”楚遙說了一句很玄乎的話,她承認她是刻意誤導清歡,但是她沒辦法告訴清歡這些事的來龍去脈,所以對這個忠心耿耿的心腹,她只能無奈隱瞞了。
清歡點點頭,她雖然同這位南家二公子不太熟悉,但是宮裡還是有不少關於他的事,都說他同南忠公世子完全不同,世子爺文才武略樣樣過人,風流倜儻器宇軒昂,南二公子卻整日呆在一個七八歲的小皇子身邊,沒什麼建樹,想來日後也不會有什麼大出息,南忠公對這個兒子幾乎是放棄的。
當她將這些告訴公主之後,楚遙只是抿脣一笑,並不說話。
旁人不知道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呢?南謹軒那個沉默寡言的傢伙從來都是喜歡用行動說話的人,也正是因爲如此他才能憑藉着自己得到了父皇和三哥的賞識,他沒有家族的支持,甚至他站在家族的對立面,但是他就是靠着自己在南忠公沒有注意到的角落裡迅速成長起來,最後成爲了連皇帝都無法忽視的人。
人人都知道太子身邊有個謀士,能文能武,沉默清冷,不貪財愛色,幾乎是個銅牆鐵壁般的人物,油鹽不進,讓人頭疼得很。
最讓人意外的是,太子曾經提及過這位軒公子,他們之間並非主僕的關係,反而更似知己好友,甚至軒公子爲太子做事,兩人之間並沒有所謂的契約或是交易,有人笑言太子過於信任旁人,不能將下屬拘在手裡,無法控制住的話,總有一日會被背叛。
但是這位軒公子從始至終都不曾向太子提出要求,也沒有要求封官加爵,但是人人都知道,只要太子登基,這位軒公子絕對是位極人臣的人物。
“公主?”清歡見公主陷入沉思,不由得輕聲低喚起來。
每當這個時候,清歡總覺得公主明明就坐在自己面前,卻彷彿飄到了天邊很遠的地方。
“公主……”阿大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已然入夜,男子是不能擅闖女子閨閣,尤其是楚遙還是公主之尊。
“清歡。”楚遙一個示意,清歡點點頭便提裙走到門邊,聽阿大說了一會兒,纔回到屋裡。
“怎麼樣,有什麼發現?”楚遙問道。
清歡走近一些,壓低了嗓音說道:“阿大派人混進鳳吟公主那邊,說五皇子受了傷,還中了毒,昏迷不醒,皇上震怒,命令將抓到的刺客嚴刑拷打,勢必要問出解藥的下落。”
這只是楚遙的試探,她一早就覺得這件事和五哥有關,但是她左思右想,這個時候五哥不過是個空有野心沒有人脈財力的皇子,既然五哥手裡並沒有能用的死士,那麼這一羣殺手是哪裡來的?
後來三哥提到一句刺客的武功很是古怪,就讓她聯想到了一個人,鳳吟公主來凌國,身邊自然不可能少了侍衛,這樣一盤算,也就說得通了。
只是楚遙有點不明白,五哥和鳳吟公主怎麼會攪合到一塊去的?
“鳳吟公主知道五皇子中了毒,偷偷派了暗衛去刑部暗牢,不過暗牢守衛森嚴,她的人沒辦法混進去,然後她便讓人送了什麼東西去五皇子那裡,結果被阿大截下來了。”清歡說道,“倒是沒想到這個鳳吟公主會願意冒險救五皇子。”
楚遙冷哼:“她的人都被抓了,她除了將希望寄託在五哥身上,還能找誰幫忙?五哥手段過人,早就將那些個刺客的口供安排好了,將髒水潑到二哥的身上。”
清歡神色一凜,原本她對公主的猜測有些躊躇,畢竟五皇子爲人低調謹慎,又對三皇子惟命是從,她怎樣都想象不出五皇子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
“只可惜,我們沒有證據……”清歡嘆息一聲。
“就算有了證據,也不能拿鳳吟如何,她是祁凌兩國交好的關鍵,雖然父皇對祁帝從前落井下石的行爲十分不滿,但是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來的好,所以這一樁婚事是勢在必行的。”楚遙眯起了眼,既然是勢在必行的事,那不如她就來多添一把火好了。
“你去一趟三哥那邊,問問本宮之前讓他查的事有沒有眉目了,本宮想盡快知道。”楚遙對清歡吩咐。
“是,奴婢知道了。”清歡點頭,“公主,奴婢讓人先上晚膳吧?公主白日裡也沒吃什麼東西。”
楚遙擺手:“沒什麼胃口,讓他們上一道湯羹就是了。”
清歡知道自家主子心裡藏着事,怕是也吃不下什麼東西,便去小廚房準備了些蓮子羹和小糕點。
“也不知道謹軒怎麼樣了……”楚遙喃喃自語,之前陪着小十四呆了一會兒,小傢伙到底年紀小,後來困得不行就睡着了,她也沒了理由繼續留在那兒,便先回來了,只是抵不住心中擔心。
吃了幾口清歡準備的湯羹,她還是決定去一趟南謹軒那邊,不看他一眼她心裡總是不踏實,幸好南謹軒如今留在三哥那兒,三哥那兒都是他的心腹,她悄悄過去一趟應該不會被人發現。
瞧着自家主子換了一身便服,清歡心底浮起了擔憂,她怎麼越看這公主對那南家二公子越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