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不是陌表哥?”透過簾子,看到表哥文廣陌和南慕封坐在一起,楚遙沉下了臉。
見楚遙變了臉,文習凜也看了出去,卻不明白楚遙不高興的原因。
“陌表哥……”撩開簾子,楚遙大叫一聲,坐在酒樓雅座靠窗邊的文廣陌朝着楚遙揮揮手。
車伕聽到聲音,便緩了車速,文習凜便吩咐停車,楚遙一改方纔的不悅,笑顏逐開地下了馬車,朝着二樓雅座跑去。
幸而她穿着男裝,不然堂堂公主這樣全無儀態地疾跑,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那邊文廣陌自然亦是一眼便看出來者是誰,雖然這丫頭換了男裝,但是他們可是從小玩到大的,第一次帶她換男裝出門還是他給找來的小廝衣服,只是當他的視線裡出現了另一位文家少爺時,笑容都凝住了,不由得暗暗慶幸,幸好是在酒樓,不是在青樓,不然回府之後定然又要被禁足了。
楚遙倒希望這是在青樓外,凜表哥一定會認爲是南慕封帶壞了陌表哥,回頭嚴令禁止他們交往纔好。
“公……”南慕封打量了幾眼,也認出了楚遙,正要躬身作輯。
楚遙擡手阻止他行禮,視線未在他身上停留,一蹦一跳地跑到文二少身邊,湊近了他輕聲問道:“這個時辰怎麼在酒樓,不是應該在紅燭坊麼?”
誰人不知文家二公子風流倜儻,紅顏知己遍及天下,青樓裡的更是數不勝數。
“大哥來了,閉嘴。”文廣陌瞪她一眼,這丫頭還真是不知死活,知道大哥最不喜他流連青樓,竟然還敢大喇喇地提及青樓。
“這位定然是文家大公子了,幸會。”南慕封聽到他們說大哥,自然猜到文習凜的身份,瞧他一身正氣凜然的模樣,倒是同他聽說的文大少一模一樣。
“這是南忠公世子。”文二少狗腿地幫大哥介紹。
“幸會。”文習凜清冷地頷首,憑他的身份想要同他攀交的人太多,因而也養成了他和任何人都保持三分距離的性子。
楚遙不着痕跡地撇嘴,文習凜素來觀察力驚人,從方纔就察覺她對南慕封似有敵意,他不由得了聯想到難道是這小子曾經佔過小丫頭便宜,不然以小丫頭天真單純的性子又怎會記仇。
當然這位文家大少是太不瞭解傲嬌小氣的七公主了,得罪過她的人想翻盤,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陌表哥你怎麼會同南忠公世子在一起的?”楚遙佯裝好奇地問道,不過她心裡倒還真有疑惑,她這位陌表哥紅顏知己遍天下,京城赫赫有名的風流公子,南慕封是狀元郎出身,向來愛惜羽毛,怎麼會和他在一起?
而且,在她的印象中,她追着南慕封跑的時候,陌表哥對這個狀元郎很是不喜,一直都說他是個自命清高之人,如今卻見到兩人坐在一起,實在讓她大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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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巧遇上。”文廣陌回答地十分簡練。
碰巧?這世間還真沒那麼多碰巧的事。
但凡巧遇,多是人爲製造的罷了。
前世她便人爲地製造了許多同南慕封巧遇的橋段,只可惜那時候她看不穿他的真面目,爲他正直儒雅的外表所迷。
“那這個祁公主和那個祁國人到底有沒有關係?”趁着說書人的停頓,忽然有人揚聲問道。
“話說這祁公主和那世家公子可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那世家本也是那祁帝選好的駙馬,可誰知世事難料,這祁公主來凌國和親,而那貴妃又被打入冷宮,這貴妃所生的小公主想要嫁入權臣世家,可就不那麼容易了。”說書人搖頭晃腦地說道。
“那世家公子不是虧得很了?”又有人有疑問。
“可惜祁公主的婚事已是天下皆知,這世家公子也只能追悔莫及了。”說書人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聽書人卻是清楚他所說的是何事,說完一個故事,他話鋒一轉又說起了前不久鬧得沸沸揚揚的郡南王事件,雖然用的依然是代稱,旁人卻是一聽便知所指何人。
楚遙支着頭聽得津津有味,南慕封臉色不太好,文家兩位公子倒是沒所謂,權當消遣。
“那郡南王也真是膽大包天,竟然如此囂張,早就該削了他的爵位了。”楚遙狀似天真地如是說道,旋即還加了一句,“世子爺,你說是吧?”
“……嗯。”以南慕封的身份,就算郡南王被貶,他也是不能多說什麼的,偏楚遙刻意問他意見,他自然不能推脫,只能尷尬地應了一句。
“丫頭……”文習凜掃她一眼,示意她謹言慎行。
“郡南王利慾薰心,貪污受賄,仗勢欺人,人人得而誅之,又怎麼說不得了?”楚遙不高興地撇嘴,見文習凜瞪眼,她又立刻拉着南慕封爲擋箭牌,“世子你說,郡南王是不是活該?”
“是,郡南王魚肉百姓,確實罪無可恕。”南慕封沉聲應道。
卻沒想到說書人忽然橫來一句:“沒想到這位公子年紀輕輕,竟然如此大義。”
要是南慕封知道自己只說了這麼一句,竟然會被停下喝水的說書人聽個正着,而後又說了一番恭維讚揚的話,他是決計不會說出那句附和七公主的話的。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南慕封面上閃過慌亂,雖說郡南王已經伏誅,但是郡南王的勢力餘溫猶在,哪裡是他能編排的,若是被有心人聽去宣揚一番,他這般落井下石的話語定會毀了他的仕途。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南忠公世子如此深明大義,南忠公應該高興纔是,不愧是狀元郎,敢說敢爲,讓人佩服。”說罷,楚遙還當真站起身來雙手抱拳,一派尊崇。
她的話果然引起了共鳴,這家酒樓本是京城名流才子聚集的地方,衆人定睛一看便認出了南慕封這個狀元郎,紛紛學着楚遙站起身來抱拳對他表示尊崇。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雖然知道郡南王所作所爲很是可恥,但是卻會忌憚他的身份地位而不敢議論,就連說書人也只能隱晦提及,南慕封卻這般大喇喇地提其名諱,怎不叫人心生敬仰。
“在下還有事,先走一步……”南慕封從來都不是那種被人吹噓便找不着北的人,若是這會兒有個地洞,他便恨不得鑽下去躺屍。
見南慕封狼狽離去,楚遙這才勾脣一笑,眼底滿是得意,真是期待明日這段狀元郎的肺腑之言會被如何宣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