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李廣腳腕上的傷口雖是沒有傷到筋骨,但那傷口的深度卻足足有一公分的樣子。
一團團的血液流淌而出,此時染的李廣的鞋子全都是血紅一片。
“別動,我先給你包紮下,然後我們馬上去醫院。”
“二少爺我自己來,這怎麼使得!”
“怎麼使不得了,給我老實點別動,傷口的血得先止住了。”
趙烺一聲之後,李廣扭捏的看着,身子定定的站在那裡,不再亂動。
一番收拾之後,趙烺跟李廣的傷口終於是簡單包紮了起來。
此時事情解決,趙烺也終於有了閒暇的功夫,仔細的回想剛纔那黑衣人所說之話,頓有所悟。
“滋啦滋啦”幾聲之後,趙烺手執着那黑衣人落在地面上的匕首,抓起他的腦袋幾下子將他腦袋上的辮子割了下來。
李廣心生奇怪,但他瞅了幾眼,也沒多問。
揭開三人染血的黑色面具仔細查看一番,李廣仔細觀察了一番,直覺應該不是本地人。
趙烺聞聽此言,眉頭緊皺。
這衝縣如今好生熱鬧,先是那些僧侶道士,而後又是那些身手不凡的乞丐,如今又出現了這些受人指使要對自己不利想要將自己殺死的黑衣人。
將取自那黑衣人的長髮辮子隨意塞進口袋,揉了揉太陽穴,趙烺疲憊的精神終於好上了些。
“死後化鬼,千萬不要來找我。因爲你們拿錢做事,那就應該有被殺的覺悟。”
使勁的踢了踢三個黑衣人的身體,眼見着他們的身體在這寒冷的深秋夜晚越來越硬,趙烺不再停留,揹着直到現在仍舊酒醉不醒的田子防,帶着李廣離開了這裡。
自清末洋務運動伊始,西醫就漸漸走進了中華老百姓的生活之中。
而西醫自中華民國建立之後,經過孫中山先生跟如今的臨時大總統袁世凱的大力推廣,以西醫爲主的大大小小的醫院已經在中華這片土地上遍地開花。
京安醫院自清末之時,就由法國的一名傳教士以及李鴻章的合作下在京城建立,如今大大小小的連鎖醫院加起來,已經有十所了。
如今京安醫院的名頭,隨着老百姓的口口相傳,已經是蓋過了京城屹立百年的寶芝堂等老字號中藥館了。
而許是因爲跟京城離的近的緣故,這衝縣也是沾光。
規模不大的縣城,就有一家京安醫院的分院坐落在這裡,倒着實給這裡的百姓帶來了不少的方便。
藉着那慘白的月光,看了看時間,有了剛纔那場血斗的耽擱,如今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這衝縣爲數不多的幾家中醫藥館早已把門落上打烊了,唯一燈光還在亮着的,唯有那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值守的京安醫院了。
這段時間衝縣詭事一件接着一件,所以衝縣的百姓就算是夜晚生了病什麼的,也不敢出來尋醫,只等着天亮再出來。
但趙烺可一點都不顧忌這個,他一直覺得這諸般詭事都是人的搗鬼,他相信科學。
京安醫院此時除了幾個值班的護士,根本就沒有多少人。
整個醫院冷冷清清的,只是隨着趙烺三人的到來,徹底熱鬧了起來。
趙烺出手闊綽,根本就不差那幾個錢,什麼都要的最貴的,最好的。
田子防雖然自被放到這醫院之後,就一直躺在趙烺背上呼呼大睡。
但人的名,樹的影,田子防的臉皮,還有他身上那身行頭,就是最好的名片。
沒一會兒的功夫,幾個醫生就在睡夢中被連夜叫了起來,負責給趙烺幾人處理傷口。
最好的病房,最好的護理,趙烺躺在那鬆軟的病牀上,隨着那一滴滴的消炎藥水輸入體內,一陣陣睏意逐漸襲來。
此時醫院方面已有人通知了警察署田子防等人身在醫院的事情。
警察署甫一聽到這個消息,可當真是瞬間炸開了鍋。
田子防平日辦起公事來雖然極爲嚴苛,但私底下對於警署的弟兄,那都是極好的。
類似於給安子銀元,讓他給生病的老母親抓藥這種事情,都是經常發生的。
人心都是肉長的。
警察署裡的這些當差的,對於做事嚴厲的田子防,雖然的確是有些懼怕,但人人心裡都有一杆秤,對於田子防,他們心裡更多的,是敬佩跟感激。
聽到田子防出事,更聽說跟田署長交好的趙家二公子還有那個身手極好的李廣都躺進了一眼醫院,警察署的兄弟一合計,除了幾個任務在身不能抽身的,其它的全部呼啦啦的從被窩爬了起來,衝向了京安醫院。
這些警察甫一來到醫院走廊,卻根本沒有像平時那樣咋咋呼呼的樣子。
畢竟一來呢,田署長跟趙家二公子他們都還在病房睡覺,吵到了他們不好。
二來呢,醫院這種地方本就禁止喧譁。
他們雖然平時在那些老百姓眼裡看着極爲威風,但再怎麼着,也不敢得罪了這些穿白大褂的。
時局動盪,指不定哪天就捱了槍子。
若是當場死了,那還沒有什麼掛念的。
但若是還留了半條命,這槍眼裡的槍子,當然還要指望這些醫生給取出來。
守了一夜,在門口守夜的警察已經輪換了一批又一批,這天終於是亮了起來。
依着趙烺的意思,他們三人都被安排在了一個病房,彼此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中間醒了幾次,發現了門外那些警察,心中倒多了幾分安全感。
“呼,睡了一夜,真舒服!”
坐起身子,眼見着經過這一夜的休息,胸口已是不怎麼疼了,趙烺坐起身子,活動着自己的手腳。
“嗝!”
就在此時,臨牀的一聲酒嗝聲,卻是瞬間讓趙烺有些哭笑不得了起來。
“嗝……嗝……”
又是幾聲酒嗝之後,田子防終於醉眼朦朧的醒了過來。
他甩了甩頭,猛地坐起身子,疑惑的看了看自己所處的環境,而後看了看邊上腳腕上纏着染血紗布的李廣,又看了看守在門外的那些警署裡的兄弟,終是將目光放在了一臉好笑的嘲笑之色看着他的趙烺身上,問了起來。
“趙兄,我們這是在哪呢?”
“很明顯啊,我們現在是在醫院啊!”
“醫院?”
聽到這兩個字,田子防的聲音都提高了好幾個分貝,他一臉疑惑的拍了拍自己腦袋說道:“我們不是在那攬月閣樓吃酒嗎,這怎麼給吃到了醫院,我這酒量這麼好,不可能是喝大了啊? ”
“再說,就算是喝大,你們也不至於將我送到醫院吧,回去睡一覺就好……不對!”
說道了這裡,田子防此時才完全清醒了過來。
他使勁的抽了抽自己的鼻子聞了幾下揉了揉眼睛,而後將目光重新放在了李廣那染血的右腳以及趙烺胸前那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紗布上,終於是反應了過來,說驚道:“你們受傷了?”
“我的田大哥,你這反應……可真是!”
趙烺苦笑了一聲,而後收起了玩笑的表情,認真的看着此時有些不好意思的田子防說道:“喝酒誤事,田大哥以後可千萬不要像今日這樣了。再者衝縣如今詭事甚多,人心動盪,田大哥宴請我們去那攬月樓吃酒雖是好意,但若是被有心之人算計,那總是不好。攬月樓那邊我已經打點過了,不會有任何的消息外傳,田大哥以後可得多留些心了。”
“好!”
田子防抱了抱拳,回道:“多餘的感激的話我也不多說,那樣顯得我們兄弟生分,淡了情誼。但是兄弟你的一番心意,我會一直銘記在心的。”
趙烺聞言,有些無奈的擺了擺手,道:“這些都是我的分內之事,趙田大哥真的不用這麼多禮的。”
田子防訕訕的笑了一下,而後神情又變的嚴肅了起來,他臉色認真的看着趙烺,問道:“昨夜我醉酒之後,是不是有人對我們動手了?”
“嗯。”
趙烺應了一聲,將昨晚在那巷口遇襲的事情仔細說了一遍。
當然,關於割去最後那黑衣人辮子的事情,趙烺沒有說。
畢竟這些事情仔細想想挺不可思議的,趙烺對那個噩夢心有餘悸,眼睛的事也是疙疙瘩瘩的,還是決定等事情都查清楚了再把原委給田子防商討一番。
此時按照趙烺的想法,本是想要出院的。
但田子防一臉認真模樣的就是不準,他直說都是因爲他喝多了沒好好保護好我們,要趙烺他們在這醫院裡好好養傷,傷好之後才能出來。
田子坊一番好意,趙烺想了一想,也不好拒絕。
畢竟這醫院這麼多人在看着,這個面子還是要給他的。
收拾一番之後,田子防留了兩個警署的弟兄在這裡保護我趙烺跟李廣,自己離開了醫院。
這醫院的日子雖是舒坦,但卻無聊的難受。
好的是有李廣陪着,給趙烺說了一些關於他學武的一些趣事,倒是感覺好了很多。
就算如此,這心裡還有案子在壓着,趙烺卻再怎麼都在這醫院待不下去了。
三日之後下午,趙烺胸口的傷口已經結疤,堅持不再住院,最後醫院也不敢強留,依着他的要求出了院。
而李廣也不知道是體質特殊還是習武之後身體恢復速度比較好的原因,他腳腕上那看着頗深的傷口,竟是比趙烺的傷口恢復速度還要快上一些。
出了醫院門,趙烺帶着李廣直直的往警察署的方向趕了過去。
只是等趙烺去了之後才發現,田子防竟然沒有在那裡。
詢問了一番留守的警察之後才知道,這兩天又有一些孩童失蹤了,田子防正帶着人在調查。
而至於田子防具體去的地方,留守的警察卻是不知道的。
思緒了一番,眼見着這事情也不是焦急就能理出頭緒的,趙烺帶着李廣回到了所住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