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片藥膏?”
手中玻璃瓶一片冰涼,但此刻趙烺心裡卻猛然升起了一片火熱的希望。
瓶中藥膏得自五美村,當時趙烺讖毒發作沒有皮脂食用之時就是靠它續命。
之後與柳翠逃亡之時雙雙跌落溶洞之內,柳翠身受重傷也是靠它才撿回一條性命。
鴉片雖具成癮性,但本身其實是一種藥材,少量使用可以用於麻醉等多種用途。
只是被諸多利益薰心之人大肆販賣,才成了禍國殃民的毒物。
趙烺手上藥膏除了少許鴉片膏之外,大部分都是許多珍貴藥材,對於傷重之人效果奇佳。
撲爾哈兄妹倆的情況,如今剛好就可以用這個。
事態緊急,兄妹危在旦夕,容不得半點耽擱。
趙烺也來不及解釋打開瓶塞遞到撲爾敏嘴邊,肅聲道:“來,張口!”
“這……能吃嗎?”
撲爾敏看着瓶內黑咕隆咚的粘稠膏體,再聞着瓶口一道道苦澀伴着微臭的藥草味,緊皺眉頭道:“這什麼東西,該不會有毒吧?”
女孩子可真是喜歡從表象去判斷一切事物啊!
趙烺一陣頭疼,還未待說話,便見撲爾哈艱難地擡起右手敲了敲撲爾敏腦門,道:“你這個傻丫頭,恩公給的東西能有什麼差錯,趕緊給我吃了!”
“吃吧吃吧,這藥膏看着有些馬虎,但連我在內已經救了兩條命了!”
“好吧,那我吃!”
撲爾敏拿過玻璃瓶,閉上眼睛揚起脖子倒了小半藥膏吞嚥下去,而後皺着眉頭將藥膏遞給了撲爾哈,道:“好苦!”
“良藥苦口利於病,你懂個啥!”
撲爾哈接過瓶子看也沒看就往嘴裡倒了小半藥膏,而後將瓶子又還回到趙烺手上。
只是撲爾哈纔剛將藥膏遞迴,臉色整個就有些扭曲了起來。
趙烺見狀一陣擔心道:“少族長,你怎麼了?”
這藥膏對症與否趙烺並不確定,此時也只是病急亂投醫而已。
撲爾哈吃完藥膏後此般反應,趙烺當真是有些着急了。
“沒事,沒事!”
撲爾哈解開水壺猛地灌了幾大口清水,臉色纔好了一點。
他看着在一邊一直喝着清水幸災樂禍的撲爾敏,還有神色擔心的趙烺,苦笑道:“恩公,這藥膏真的太苦了,也不是我說啊,比起黃蓮至少還要苦上十倍有餘!”
“呃,有這麼誇張嗎?”
撲爾哈臉色詫異,從瓶子裡倒了一滴藥膏送到嘴裡,入口雖然苦澀,但跟平時所用中藥湯並無太大差異。
他有些納悶地搖了搖頭,道:“不怎麼苦啊!”
撲爾哈兄妹倆聞言神色錯愕,對視一眼後豎起大拇指齊聲道:“恩公你真乃神人,這麼苦的東西你卻跟喝水一般什麼感覺都沒有,實在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不能比的!”
“別再開玩笑了!”
趙烺神色嚴肅地看着二人,道:“先不說苦不苦的問題,你們服用之後身體感覺如何?”
“剛把藥服下,能有什麼效……”
撲爾敏喝了口水,撅着嘴巴話還未說完,臉色徒然一變,遲疑道:“我感覺……感覺腹中好像有一股熱流滿滿升起,暖洋洋的好舒服!”
“我也有這種感覺!”
撲二哈指着胃腹位置的,道:“一股熱流不斷在身體裡流轉,在剛被撞擊的這一塊地方感覺特別明顯。就這麼小會兒,感覺傷口都不怎麼疼了!”
“真的有效?”
趙烺神色輕鬆卻又極爲緊張地看着兩兄妹,道:“你們千萬不要爲了讓我寬心騙我,這藥膏如果沒有效果的話我還有別的辦法!”
“沒有沒有,恩公我們真的沒有騙你!”
撲爾哈扶着巖壁猛然站起,而後拍了拍自己胸口道:“恩公你看,我已經沒事了!”
“呃,你悠着點!”
撲爾哈此刻能夠自主站起證明其傷勢的確得到了控制。
趙烺仔細看着撲爾哈兄妹,眼見他們面色紅潤多了許多血色,才終於放心了下來。
撲爾哈將嘴角血漬查看,道:“恩公,既然已經沒事了,那我們這就走吧!”
“別那麼着急,還是在這裡等等爲好!”
趙烺看了看時間,也才下午一點鐘而已。
他神色嚴肅地看着兄妹倆,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急於去跟朋友相見商量救父對策,只是在這之前你們需要好好保護好自己的身體。
你們身受重傷,雖有藥膏暫時將傷勢壓制,卻也不適合立馬活動!
再說這山高路滑的,你們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誰去救你們父親?
依我看我們還是在這歇息些時間,等你們身子再恢復些再動身不遲!”
“這……”
撲爾哈神色徵然地看着山頂方向,又看着滿身血跡的妹妹與自己,終嘆了口氣,道:“額弄考慮周全,我們就在這歇息一會兒吧!”
“那隻老虎該不會還來吧?”
撲爾敏心思與其哥哥比起來顯然更爲細膩一些,神色擔憂地開了口。
“不會!”
趙烺聞言擺了擺手,滿身殺氣地看着白虎逃離的方向,道:“那隻老虎雖然兇猛,但已經被我打怕了,我諒它沒那個膽子再過來找死!”
……
兩個小時之後,風雪漸停,撲爾哈兄妹的傷勢也好了很多。
此間再無任何野獸來過這裡。
而至於小黑與紅袖,一樣也沒有出現。
趙烺心裡雖然有些失望,但知道一些事情不能強求,紅袖真的躲着不出來,他也是沒有什麼辦法。
撲爾哈兄妹又活動了下身子,臉色好了很多。
趙烺陪着他們二人在凹巖四周走了兩圈,眼見他們真的沒有什麼大礙了,才終於鬆口繼續前行。
撲爾哈辨別了下方向,便當先朝山頂走了過去。
又過了三個小時左右,天色都將要黑下來之時,三人終於翻過了這坐雪山,來到另一側的谷底。
谷底另一側是懸崖峭壁,根本無路通行。
撲爾哈調轉方向,沿着一條極不明顯的小路一直前行,穿過一片密密麻麻的石林之後,蒼茫的雪地裡終於出現了幾道不甚明顯的腳印。
應該是快到地方了!
一路之上趙烺暗暗稱奇,直嘆這聖廟的位置實在是太隱秘了。
別的不說,單是谷底一側就是萬丈懸崖,皚皚白雪覆蓋,根本就無明路,常人就算找到這裡搜尋,也無從尋找。
更別說後那片密密麻麻的石林遮天蔽日的,根本就分辨不出方向,像一個迷宮一般七拐八繞的,撲爾哈一直帶着走了小半個小時才走了出去。
趙烺臉色驚奇,撲爾哈兄妹卻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由此來看,清風寨作爲護山之族,他們之前肯定多次來過這個地方。
三人出了石林又向前走了十來分鐘左右,眼前出現了一堵峭壁,剛好將前路擋住。
此時此景,宛若一個死衚衕一般讓趙烺覺得頗爲無奈。
他心生疑惑正要開口發問,卻見撲爾哈隱晦地給他使了個眼色,輕搖了搖頭。
趙烺頓時會意站在兄妹倆身後不再多言。
難道這峭壁有古怪,還有通道不成?
趙烺心生疑惑仔細看去,這峭壁上積雪覆蓋並不能看出任何端倪,遂只能待在那裡安心等待着。
趙烺沒有說話,撲爾哈兄妹也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好像在等待什麼。
一小會兒之後,忽有一道威嚴的聲音在前方響起,道:“來者何人?”
“清風寨撲爾哈、撲爾敏攜族人前來參加聖廟集市,敬請查悉!”
“原來是你們兩個小傢伙,幾年沒見竟然都長這麼大了!”
一聲朗笑自前方響起,趙烺細聽之下驚覺聲音竟然在峭壁之後。
他心中頓時恍然:峭壁之後果然另有洞天!
峭壁之人停頓了下,又道:“往些年都是你們父親帶隊前來,今年怎麼是你們這兩個小傢伙過來?”
“這……”
撲爾哈聽着裡面聲音有些熟悉,想來應該是與父親相熟之人。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回道:“父親前去南山寨參加村寨聯合大會半月未歸,所以此次聖廟集市只能我們兄妹前來參加!”
“……”
門內之人半響無語,三人在外又等了兩分鐘左右,才聽那人輕嘆了口氣,道:“難爲你們兩個孩子了,進來吧!”
話音才落,便聽嘎吱之聲響起,峭壁四周積雪簌簌而落,之後峭壁上一堵巨巖轟然從裡推開,一道寬闊的通道出現在三人眼前。
通道入口置有一張裹滿毛皮的木椅,一個滿頭銀髮的老漢端坐在那裡,想來就是剛纔出聲之人了。
此人年紀看起來頗大,此時就坐在木椅上聳拉着眼皮似乎在瞌睡。
“這就是入口了,把守洞門的是聖廟聖衛,我們先過去打個招呼!”
撲爾哈隱晦地側身提醒着趙烺,而後帶着撲爾敏與趙烺走了過去,躬身道:“聖衛好!”
“來來,讓我看看你這兩個小傢伙!”
老者睜開惺忪的眼神,將撲爾哈兄妹拉到身邊仔細端詳一番後,笑讚道:“果然是昇娃子的孩子,長的真機靈!”
老者顫顫巍巍地從木桌上的一個盒子裡抽出了兩塊木質號牌遞了過去,道:“這是你們的牌子——可要拿好了,集會完畢後記得還給我!”
撲爾哈兄妹將號牌接過看了眼後,神色欣喜地躬身道:“謝過聖衛!”
趙烺看的有些摸不着頭腦,因爲他根本就不知道有分發號牌這回事,撲爾哈兄妹根本就沒跟他說過。
心中猶在疑惑,卻見眼神渾濁的老者猛然將視線轉到趙烺身上,目露精光地瞅了他好一會兒,沉聲道:“小夥子,你也是清風寨的族人嗎?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