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境況,其實趙烺不跟這些警察走也可以。
只是如此一來肯定要跟他們以及街邊暴怒的民衆起衝突,而在這其中,肯定又有不少人要爲此手傷。
見慣了殺戮,更知生命的可貴。
趙烺不想再做無謂的流血犧牲,不忍眼睜睜地看着這麼多無辜的百姓因此而死去,所以一番考慮下,終究是做了妥協。
秀秀極爲無奈,但趙烺執意如此也沒有辦法,只能帶着警衛隊員去大使館將李廣跟嚴寬接出來,回到改名爲趙苑的印刷廠等待消息。
而至於趙烺,則在李大江等人的帶領下,好不容易纔從羣潮洶涌的人羣中衝了出去。
回到十八甫警署,趙烺隨着李大江來到了局長辦公室。
辦公室內燃着火爐驅散了不少寒意,李大江將趙烺請進桌前,將一杯熱茶奉了上來。
“趙公子,先喝點熱茶驅驅寒!”
“還是直入正題吧,我外面的事情還多着呢!”
跟孫中山先生約好了本來是今晚去廣州大酒店赴宴,可是出了王莊的這個事情也沒去成。
在這其中又引出了萬都統這個人物,趙烺本想着如今這個時間那邊應該還沒散場,回來之後先去廣州大酒店問問情況。
可是如今沒成想竟然剛進城就被城內民衆冤枉,半路又被李大江一行截下,可當真是讓他心裡別提有多麼無奈了。
心中煩躁,趙烺自然不願在這裡多待,想着儘快將這裡的事情辦完了事。
“哈哈,趙公子快人快語果然是個直爽之人!”
李大江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喝了兩口,道:“既然如此,那就請趙公子將王莊之行仔細的說一下吧。
放心,事情說完了趙公子自然可以回家。咱們就當是朋友之間的寒暄,絕對沒有審問趙公子的意思!”
李大江好像生怕趙烺誤會,還特意加了一句。
趙烺頓了頓神,便從趙宛門前大街遇到貝熙業被王莊村民追殺開始說了起來,而李大江也在趙烺訴說情況的同時,手拿着一個錄案本開始記錄,一切看起來都極爲正常。
窗外寒風簌簌,窗內的屋子裡面炭火熊熊燃燒,讓人感覺頗爲舒適。
趙烺訴說着王莊情況的同時,心情也慢慢平緩了下來。
一字一句間,眼見着事情就快要說完了。
當然,他只是簡略的將事情的發生經過說出,至於灰衣人衆的出現他當然沒有提及。
說到最後,趙烺感覺莫名有些口渴。
桌子上的茶水好像有種莫名的誘惑力,使得趙烺感覺嗓子冒火了,說話也爲之有些沙啞了起來。
雖然如此,趙烺還是心生警惕沒有去碰那茶水。
李大江朗笑着將茶杯朝趙烺這裡推近了一些,道:“趙公子是不是渴了,這茶是今年的紅袍新茶,喝着極爲香冽,公子可要好好嚐嚐……”
茶香四溢,伴着李大江的一句句聲情並茂的遊說,彷彿是世間最具誘惑力的魔音一般,讓人止不住就沉醉其中。
趙烺感覺腦袋發沉心神有些恍惚。
他使勁搖了搖頭,讓自己昏沉的腦袋清醒了些,而後看着眼前的茶杯,沉聲道:“茶水還是免了,事情我已說完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唉,這等好茶,趙公子卻未品上一口,看當真是可惜!”
李大江詭秘地笑了一聲,而後攤了攤手,道:“我信守承諾,公子想走自便就是!”
“好,就此告辭,多謝李局長大義……”
趙烺言謝起身,只是話才說了一半身子也才堪堪站起,一陣極致痠軟之感從全身各處傳來,而後趙烺腦袋猛然一沉,“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李大江,你……你竟然……下毒!”
一句話落,趙烺精神恍惚徹底沒了意識,整個人就此陷入了昏迷之中。
“嘖嘖,這抗毒能力跟意志力還真是頑強呢!”
李大江掩口輕笑,來到對面使勁踢了幾腳,眼見趙烺昏在地上絲毫沒有反應,纔對門外喊道:“小猛子,把這人押到牢房,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準跟他見面!”
“是的,老闆……李局長!”
吱呀一聲門響,張猛推開房門帶着兩個警察走了進來。
三人“咔嚓”幾聲將趙烺雙手雙腳全部用鎖鏈銬上,而後纔將他拖到了警局後面的地牢關了起來。
……
天色暗沉,大街上聚集的人羣早已散去。
只是趙烺等人夥同洋人殘殺王莊百姓的消息卻不脛而走,如同這肆意呼嘯的寒風般,在廣州城的大街小巷間傳了開來。
李廣、秀秀、嚴寬一行人帶着警衛隊員在趙宛一直等到午夜十二點,卻都沒見趙烺回來。
內心焦急,李廣、秀秀、嚴寬三人商量了下,準備去十八甫警署問個清楚。
只是纔來到警署門口對街數百米外,李廣等人就發現了不對。
警署門口平日間本來只有兩名警察值守,只是如今竟然足足有八名警察守在外面。
不僅如此,嚴寬還發現了警局大門兩側竟然還有兩名警察持着輕機槍守在那裡。
“守備這麼森嚴,裡面肯定是出了什麼事情,會不會是烺哥?”
李廣寒聲出口,秀秀、嚴寬二人的臉色瞬間也難看了起來。
“哥哥肯定被他們關起來了,不然他不會這麼久了都不出來。不行,我要去救他!”
秀秀滿是哭腔地將七殺笛抽了出來,撒腿便要想警局衝去。
“拼了!”
李廣跟嚴寬對視了一眼,也各自將武器拿出,準備前衝。
“都快回來!”
就在此時,一道嬌喝聲在三人身後不遠響起,而後一道倩影上氣不接下氣地衝了過來。
三人身子一頓回身一看,來人卻是柳翠。
“柳姑娘,怎麼是你,你不是在孫先生主持宴會嗎?”
三人間李廣跟柳翠相對熟悉,所以他當先出口。
“跑的累死我了,你們讓我先緩緩!”
柳翠扶着腰身深深地呼吸了幾口,道:“趙公子跟孫先生約好了,本來今天前去廣州大酒店赴宴的。
可是這宴會都結束了也沒見公子前來,孫先生極爲擔心就讓我回來探查情況。
等我到了你們那邊新家之後,警衛們告訴我趙公子被警署帶走一直未歸,而你們也一起來了這裡。
我心道不好馬上就趕了過來,幸虧我來的及時,不然你看警局門口布了那麼強的火力,你們就算是實力再強也要被子彈打成篩子!”
“可是哥哥還在裡面,我不管,我就要進去救他!”
秀秀急的都快出了聲,迴轉身子還要前衝。
“秀秀,你聽姐姐說一句!”
柳翠一把將秀秀拉回,道:“我先去警局裡面探下情況,等我出來之後再行打算可好?”
“姐姐,你答應我一定要把哥哥救出來!”
“姐姐答應你!”
柳翠將秀秀眼角淚痕擦去,凝聲道:“這條命趙公子前後救了兩次,欠了這麼大的人情,趙公子如果有了什麼不好的情況,那自然要全力去救纔是!”
“柳姑娘,你將這些銀票拿上!”
嚴寬自小跟着趙溶在警衛隊工作,自然知道官面上的這些道道。
他尋思着警局或許是想借着王莊的是由敲詐一筆錢財也說不定。
“如果能用錢財解決的事情,那就沒有動用武力流血犧牲的必要!”
嚴寬牢記着趙溶的教導,遂將上次買房剩餘的銀票全部拿了出來。
柳翠打眼掃了幾眼,隨便抽了一張出來,道:“如果真是爲錢,這張一千兩的銀票就夠了。一個小小的地方警署,我諒他們沒有那麼大的胃口!”
“那柳姑娘你且小心行事,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開槍示警,我等自然會拼死衝進去將你跟二少爺救出來!”
嚴寬緊了緊腰間手槍,肅聲道。
“我是孫先生的副官,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對我怎麼樣。在這裡安心等我的好消息吧!”
柳翠輕拍了拍嚴寬的肩膀,便轉身向警署走了過去。
如柳翠所料,警署門口衆警察並沒有難爲柳翠,只是簡單交涉了幾句她便走了進去。
李廣等人終於稍稍放心了些,待在對街下的大樹後安心等待消息。
冷風呼嘯,時間一點點過去。
大街上一片寂靜,此時只剩下了李廣三人。
李廣跟嚴寬將秀秀護在中間,臉色極爲憂慮地看着警署方向。
秀秀緊了緊衣袖,道:“趙烺哥哥不會有事吧,你們說柳翠姐姐能不能把他救出來?”
“放心吧,二少爺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嚴寬話說的輕鬆,但任誰都能看出他心中的焦慮。
三人在被這冰冷的寒風吹了許久,眼見半個小時過去他們早已沒了耐心,正待不管不顧直接衝向警署之時,一道人影從警署走了出來。
那道人影身形頗爲嬌俏,出來之後就向李廣等人快步走了過來。
三人仔細一看,來人正是柳翠。
“姐姐,探聽到哥哥的消息了嗎?”
“柳姑娘,裡面什麼情況,二少爺在不在裡面?”
“烺哥他沒事吧?”
柳翠身子還未站定,李廣三人便撲了上去,將她圍在身邊。
寒風呼嘯,柳翠的臉色卻不怎麼好看。
她右手伸進口袋,先將一張銀票掏了出來,遞還給了嚴寬。
“柳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嚴寬心裡猛然一個咯噔,寒聲問道。
“哥哥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我要殺了他們!”
秀秀見到柳翠半響無聲,還以爲他出了什麼事情,眼睛一紅就要衝過去。
“趙公子在裡面,暫時沒事!”
柳翠嘆了口氣猛然出口,三人俱將目光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