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鋪着大理石,上面隱隱的有一層冰霜。師遠小心地走着,以免摔倒。
他再次看了看手機中的地圖,看到了那個閃爍的紅點。那紅點就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
他擡起頭,發現這座建築似乎只有一個房間。不,或許稱之爲大廳更貼切些。
從外面看去時,這座建築很大。走進去之後,也是同樣如此。
空曠的大廳令師遠產生了一種詭異的壓抑感。他舉着手電,小心地觀察着四周。
這是一個圓形的大廳,裡面什麼也沒有,周圍的牆壁全部都是黑色,在手電光的照射下泛着金屬冰冷的光澤。
師遠將外衣的領子緊了緊,但仍是冷得渾身發抖。
他的呼吸在空氣中凝成了霧氣,皮膚一陣陣刺痛。師遠覺得,空氣中似乎有無數細小的冰晶鑽進了他的毛孔。
是在哪裡?
他再次看向了手機屏幕,確認着那個閃爍的紅點的位置。
而後,他按照地圖上的指示走向了某個方向。
方異聖一直跟在他身後,沉默不語。
雖然現在的他沒有對異常氣息的感知能力,但是他卻也並沒有放棄努力,一直在謹慎地觀察四周。
不過,看了半天,他什麼也沒有看到,注意力不知不覺地放鬆了下來。
“這裡好像真的是什麼也沒有。”
方異聖低聲說道。
師遠擡頭看了看,“嗯”了一聲,腳步卻沒有停止。
他走到了某個位置停了下來,上下打量着。
沒有,依舊是什麼也沒有。
這個所謂的地圖果然是騙人的。
師遠的表情微微變了變,臉色顯得有些蒼白。
然而,心底深處的一絲微弱的希望,卻讓他沒有轉身離開,而是繼續查看。
正如在明世界最後的那次任務中一樣,地圖上顯示的點,未必在地面上,可能在垂直高度的任何位置,比如地下,比如樓頂。
他從揹包裡取出兩把羊角榔頭,遞給方異聖一把,說:“就這個位置,把大理石掀開,然後向下挖。”
“你要找的那個東西在下面嗎?”
方異聖問。
“目前我還無法確定,但是總要試一試才行。這個暗世界的事情和明世界的任務不同,我覺得應該是沒有什麼線索的,只能不斷地摸索,不斷地嘗試。”
方異聖想要說些什麼,但他只是張了一下嘴,最終卻什麼也沒有說。
這裡的溫度實在太低。儘管沒有直接用手接觸大理石,但大理石上的冰霜散發出的寒氣卻將兩人的手幾乎凍僵。
艱難地將四塊大理石磚掀開後,兩人看到,下方竟然是泥土,黑色中隱隱泛着幾絲紅光。
師遠沒有貿然地用手去觸碰泥土,而是用羊角榔頭碰了碰。
泥土很軟。
這裡這麼冷,泥土理應凍住了纔對。
師遠收起羊角榔頭,取出了一把小型的鐵杴,隨後便開始挖那些泥土。
突然,方異聖說了一句讓師遠十分不解的話。
“你好像病毒。”
“你說什麼?”
師遠有幾分驚訝地擡起頭,挖泥土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方異聖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言語不當,立即解釋到:“不是,你別誤會,我不是在罵你。我看你在挖土,我突然想到,在過去,有的人實在太窮了,又沒有子嗣,覺得自己死後恐怕沒有人會將自己掩埋,於是就自己挖一個大坑,等到覺得自己快死的時候躺進去等死,就算是把自己埋葬了。
我之所以想到病毒,是因爲病毒這種東西在人的身體裡肆虐、繁·殖,讓人生病、死亡,但人一旦死去,也就無法再繼續爲病毒提供它們生存所需要的營養。病毒窮其一生,其實只是在爲自己建造一個墳墓。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想到這個了。”
方異聖一邊說着,一邊有幾分歉意地看着師遠。
“哦,你是這個意思啊,”師遠並沒有介意,低下頭繼續挖土,“你這麼一解釋,我就明白你的意思了。其實不僅是病毒,人類也是一樣。一輩子拼搏奮鬥,最終只不過也就是一個坑……”
說到這裡,師遠的話突然停了下來,動作也戛然而止。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動作像在挖墳。
心臟沒來由地狂跳起來,皮膚的溫度更低了。
雙手發僵,渾身也像是被凍住了一樣。
師遠鬆開握着鐵杴的手,看着自己的手掌。
突然,他的心臟一凜。
他看到,自己的雙手上出現了一些詭異的黑線。
不是在挖土的時候皮膚上碰到了髒東西,那些黑線是在皮膚下方的,並且它們並非靜止狀態,而是像蟲子一般在蠕動,遊走。
“這……這是什麼?”
師遠下意識地說道。
方異聖立刻湊了過來,面色也在瞬間變得凝重。
“我從沒見過這種東西,說不定……是這裡的詛咒造成的。不管怎麼說,這裡是暗世界,不僅有大量的鬼魂,詛咒等等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也是數不勝數。而且,你也知道,在暗世界的時間長了,人是會發生變化的,並且絕對不是什麼好的變化。你的皮膚沒有腐爛,已經是奇蹟了。”
師遠有些呆滯地看着自己的手。那皮膚下方遊動的黑線,令他感到一陣陣發寒。
突然,他擡起頭,看向方異聖。
“你剛剛說什麼?”
“什麼?你指哪句話?”
方異聖有些懵了,他沒有搞清楚師遠的意思。
“最後一句,關於皮膚的。”
“皮膚?”方異聖略微回憶了一下,“哦,我是說,你的皮膚沒有腐爛,真是個奇蹟。”
“皮膚……沒有腐爛?”
師遠似乎極爲驚愕,他瞪着方異聖,死盯着他的臉。
方異聖的臉,也沒有任何腐爛的跡象。
不對,我好像是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等下,對了,我的確是忘記了一些東西……我忘記了什麼?莫非和皮膚有關嗎? Wωω☢ttk an☢¢ ○
頭又開始痛,那種感覺就像是有無數根鐵絲在頭顱中翻攪一般。
師遠表情痛苦地向後退了一步,而後用左手扶住了自己的頭。
然而,他的手剛剛碰到頭部,頭痛便猛然加強,就像他手上的黑線鑽進了大腦一般。
師遠連站都有些站不穩,但仍舊掙扎着看向了方異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