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人羣中有一個黑影動了。
那高瘦的影子緩緩地擡起雙臂,邁動雙腿,向她們四人走來。
恐懼愈加強烈,四人的心臟幾乎快要因劇烈跳動而破碎。
“嘻嘻嘻嘻……”
那個黑影再次發出了笑聲。
看着那黑影越來越近,四人只感到如墜冰窖,魂不附體。
“快……快跑……”
方神女渾身顫抖,卻還是艱難地說出了這兩個字。
她一把抓住旁邊人的手腕,根本顧不上看是誰,便拼盡全力奔跑起來。
方神女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和腦子都快要炸了,求生的本能讓她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但在這黑夜中,她只能如同沒頭蒼蠅一般胡亂地跑。
突然,方神女聽到了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而那慘叫聲,來自於賈顏莉。
慘叫聲如同一把利劍一般狠狠地刺入了她的耳膜和心臟,更是將她的魂魄都快嚇沒。
直至此刻,她也沒有看一眼旁邊的人是誰,只是一味地快速奔跑。
很快,慘叫聲消失了,但另一種聲音卻極爲清晰地傳入了她的耳中。
撕扯與咀嚼的聲音。
方神女的眼睛不自覺地瞪大,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快跑……快跑……”
方神女無意識地低聲說着,因爲恐懼和疲憊,聲音顫抖不已。
她不斷地跑着,不知跑了多久,才終於大着膽子轉過頭去,向後看了一眼。
而這一眼,卻是將她嚇得魂飛魄散。
剛剛的那個高瘦的黑影,就在她的身後。
此刻,在如此近的距離,方神女看得更加清楚,那個黑影的四肢都是又細又長,根本不像人類,而是像一隻碩大的昆蟲。
但是,那張臉,卻毫無疑問是人類的臉,只是,除了眼白和牙齒,其它部位全部都是黑色。
鬼!
幾乎是在一瞬間,方神女的頭腦中就出現了這個字。
就在這時,又是一陣淒厲的慘叫傳來。這一次的叫聲,是許蓉軒的。
方神女此刻只恨自己剛剛太過慌亂,沒有注意方向。她現在只想跑回汽車上,開車逃走。
可是,因爲剛纔胡亂地選了一個方向便跑,現在她們兩人距離那輛車已經是越來越遠。
她想要轉身返回,想要跑向汽車的方向,但是她不敢。
身後,就是那個黑影。
若是不看向那個黑影,方神女根本就感覺不到它的存在。沒有任何聲音,沒有腳步聲,沒有呼吸聲,什麼也沒有。
方神女死死地握住葉冥砂的手腕,只是一味地跑着。
她們不知道要跑向哪裡,只知道一旦停下,只有死路一條。
突然,她感覺背部傳來了一陣劇痛,彷彿身體被堅硬的東西刺穿,剜心掏肺一般的劇痛令她瞬間窒息,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
然而,憑藉強大的生存意志,她竟然還在繼續跑。
而她旁邊的葉冥砂,也是同樣在飛快地跑着,根本就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方神女拼盡全力,咬緊牙關,愣是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
就在她打算轉頭再次看向後方時,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
眼前一黑,她撲倒在地,手卻沒有鬆開。
……
方神女蜷縮在沙發上,回憶着當時的那些詭異可怖的經歷,臉色慘白。
這些事情當時方神女是不知道的,但現在回憶起來,卻是如同從高空俯瞰一般清晰。
我……其實在那天就已經死了嗎?
她的雙眼已經不能聚焦,茫然而驚恐地看着空中不知何處。
她搖了搖頭,繼續回憶,卻只能想起後來電視臺再也沒有提過《奇聞詭事》這檔節目,葉冥砂隨後辭了職,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至於那幾個同事,卻是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離奇消失。
方神女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死了,因爲她當時被抹掉了記憶,只以爲電視臺裁員,將那幾人辭退了。
當然,現在她即便想起這些,似乎也沒有任何用處。
“我說,師遠,萬一……我們的推測是錯的呢?”
羅亞森突然說道。
“你指什麼?”
師遠反問道。
“我指的是,我們懷疑李默蕾有問題,所以全部都遠離了她。可是萬一這一切都只是‘某種力量’設置的一個圈套呢?我們留她一個人在二樓,那她豈不是非常危險?”
師遠沉默了片刻,說道:“這種可能性的確是有的,畢竟,到目前爲止的線索都過於明顯了。”
“是的,我也是這個意思,”羅亞森繼續說道,“而且到了吃飯的時候怎麼辦?難道不叫她嗎?那也會被她察覺到不對吧?”
“可是我們現在沒有更好的辦法。”
“怎麼會沒有?”羅亞森有些急了,“最新的任務短信是沒有內容的,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沒有內容就意味着沒有時間限制,這麼等下去是沒有盡頭的。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消極等待,而是尋找解決辦法。”
“到目前爲止,線索全部都指向李默蕾,讓我們注意她,提防她。我想,更進一步的線索應該會出現的。”
“不對,並不是所有的線索都指向李默蕾,”羅亞森急道,“你忘了嗎?最新的書頁背面的文字,除了‘靜待花開’,還有一個‘砂’字。那個字是什麼意思,你想過沒有?”
“砂?”
師遠愣了愣,意識到自己遺漏了一個極爲重要的問題。
但是,“砂”這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現在根本就不清楚。那可能指的是“砂礫”這種東西,也可能指的是某個人的名字。
“解決方法……解決方法……讓我再好好想一想……”
師遠將視線轉向了窗子,集中精神去思索。
身後,羅亞森彷彿失去了全部力氣一般躺倒在了沙發上,用手臂擋住了眼睛。
在所有人中,他是心態最爲混亂的一個。不管怎麼說,李默蕾都是他曾經的結婚對象,是他時至今日依舊十分在乎的人。
突然,羅亞森站了起來,不動聲色地從茶几上拿起了一個花瓶,緩緩地向站在窗邊的師遠走去。
人羣中,只有閻氳寧一直在注視着他,眼神平靜得有些可怕。
羅亞森向師遠走去,腳步很慢,幾乎沒有發出聲音。
他的動作幾乎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而站在窗邊的師遠似乎陷入了沉思,根本沒有留意身後的動靜。
羅亞森悄悄地舉起了手中的花瓶,舉過了師遠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