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雪的這個念頭着實有些怪異。
那是她自己購買的寵物,此刻她卻期盼着她的死亡。
不是由於厭煩才希望它死,而是由於莫名的恐懼。
她的手竟然微微有些發顫。
將鎖打開,扔到一旁,溫雪將手放在了蓋子的邊緣。
她深呼吸了幾口氣,而後才緩緩地將蓋子掀開。
僅僅是打開了一道縫隙,溫雪便驚恐地看到,那條蛇的兩眼閃爍着幽幽的綠光,直盯着她的臉。
而且,那兩隻眼睛,就在那條縫隙旁,似乎那條蛇早就知道她要打開箱子,早早便在等候她一般。
溫雪嚥了口口水,將蓋子繼續向上掀去。
她的眼睛突然瞪大了。
她看到,蛇的旁邊,又多了一些蛻下來的蛇皮。一眼看去,大約有六個。
溫雪記得,上次有兩個。這麼說的話,在這次箱子被鎖的兩個月裡,這條蛇又蛻了四次皮。
蛇不是要長大了才蛻皮嗎?被鎖在箱子裡,沒吃沒喝,爲什麼還會長大?
突然,她的眼睛瞪大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那是什麼?”
她看到,在原本除了那條蛇以外沒有任何東西的箱子裡,竟然出現了一些白色的東西。
儘管被那條蛇盯着頭皮有些發麻,但溫雪依舊是向那些白色的東西看去。
骨頭?
她感到難以置信。
那骨頭是哪裡來的?上一次還沒有這些骨頭啊。
她仔細看去。
雖然骨頭不少都已經破碎,但大致也可以看得出來,那是一些小型動物的骨頭,似乎是老鼠。
哪裡來的老鼠?
她疑惑不解。
再次將蓋子關閉,溫雪將箱子鎖好。
她本想將箱子整個扔出去,但仔細思索之後,她將其留了下來。
到底會發生什麼?
她突然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
她出了門,鬼使神差地回到了當初購買這條蛇的那家寵物店門口。但是,不知是由於經營不善還是因爲其它的原因,已經關門了。
看着那扇上了鎖的鏽跡斑斑的鐵門,溫雪覺得有些不安。
她總覺得,那條蛇有問題。
或者,是那個箱子有問題?
她站在寵物店的窗邊,趴在玻璃上向裡看去。
突然,她看到裡面有一個人。
那個人似乎在等待她一般,就在她的頭部靠近玻璃時,那個人猛地向她靠近過來。
只是,那個人看上去極爲怪異,全身都是灰色,臉也是灰色,就像一個長期患病的怪人一般。
但是,那個人的兩隻眼睛,卻閃爍着駭人的綠光。
“啊!”
她被那突如其來的異常變化嚇得魂不附體,摔倒在地。
定睛看去,玻璃裡面竟然什麼也沒有。
剛纔那個,到底是不是人?
她完全拿不準。
心跳漸漸平復後,她纔想起,剛纔那個人影,似乎和她購買的那條蛇恨像。
都是灰色的。都有着綠色的眼睛。
都在等她……
溫雪驚惶地轉身便跑,卻一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
“哎喲!這孩子,什麼事這麼急?疼死我了!”
溫雪無意識地轉頭看去,是鄰居劉叔的妻子,她平時叫她王姨。王姨性格外向,喜歡找人聊天,和小區裡絕大多數人都認識。
她早年受過傷,左手的大拇指不知爲什麼沒了,平時生活很不方便。
溫雪並沒有搭理她,只是看了一眼就繼續向家跑去。
一週後,她打開了箱子查看。
那條蛇仍舊是彷彿早就知道她要來開箱子一般,就在縫隙處看着她。
溫雪看到,裡面又多了一些白花花的骨頭。而且,那些骨頭看起來,比上次的明顯要大不少。
似乎是……貓的骨頭。
怎麼可能呢?貓的骨頭?一直被鎖死的箱子裡,什麼時候出現了貓?
溫雪再次慌亂地關閉箱子並上鎖。
這一次,她整整鎖了一年。
一年了,那條蛇,還會不會繼續活着?那箱子的骨頭,會不會繼續增加?
溫雪來到箱子旁,拿着鑰匙的手微微顫抖。
終於,她將鎖打開。
她早已想到那條蛇會在縫隙處看着她,這一次,她倒是並沒有因爲縫隙裡綠色的眼睛而害怕。
但是,她卻因爲裡面的骨頭而驚恐萬分。
不是老鼠的骨頭,不是貓的骨頭。
這一次,裡面赫然是一具人骨。
一具破碎的人骨。
其中一隻手掌,缺少了一根拇指。
“啊啊!!”
溫雪終於抑制不住地尖叫出來,向後退去。
她跑出了家門,徑直來到了小區大門口。門衛老孫守在門衛室裡。
“孫叔,最近看見劉叔和王姨了嗎?”
溫雪大喊道。
“老劉今天早上去世了。”
老李擡眼看向溫雪說道。
“去……去世了?”
“是啊。他的老婆莫名其妙地死了,腦袋滾在地上,身體怎麼也找不到。老劉受不了這個打擊,犯病了,沒救回來。”
溫雪這纔想起,剛剛的確沒有在箱子裡看到頭骨。
她僵在原地,一個字也說不出。
幾秒鐘後,她猛地想起,剛纔出來得急,沒有將箱子關起來。
那條蛇……那具屍骨……
溫雪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煞白。
她轉身猛跑,頭也不回。
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發現那具屍骨!
當她跑回家時,卻發現,那個箱子已經不翼而飛,蛇也不知去了哪裡。
地面上,原本放箱子的地方,此刻是空無一物。
有人進來了?
溫雪的耳朵嗡地一聲,腦袋一陣陣發暈。
她顫抖着摸向衣袋,想拿出那把鑰匙。
但是,衣袋裡,也是空空如也。
鑰匙也離奇消失。
溫雪在原地呆立了足足有十幾分鍾,而後突然如夢初醒般回過神。
那條蛇,到底有沒有存在過?
所有能證明那個箱子和那條蛇存在過的證據都已經消失了。除了記憶,什麼也沒有留下。
但是,記憶這種東西,真的靠得住嗎?
溫雪茫然地緩緩走向了窗邊,向外面看去。
她看到幾輛飾有白色紙花的黑色轎車停在了小區門口。
那算是最後的證據嗎?
自那以後,溫雪連續做了幾夜噩夢。
夢裡,她總是看到一雙綠油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一條紅色信子,在她眼前飛舞。
……
“一條蛇?”
師遠眉頭微皺,看向溫雪。
“不,其實我覺得,真正有問題的,是那個箱子。”
溫雪看向竹上雪無手中的鐵箱,下意識地退後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