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師遠想到了揹包裡的療傷礦泉水。
在這暗世界,礦泉水無法治療遭到腐蝕的皮膚,但對於普通的物理傷害,依然有效。
如果他用刀劃開皮膚,用血液去修補裂痕,等到身體虛弱時喝下療傷礦泉水,會不會就會恢復到完全健康的狀態?如此一來,不就相當於有源源不斷的血液了嗎?
主意打定,師遠立刻開始了嘗試。
有礦泉水在,即便割傷自己也不會有危險,只是有些疼痛罷了。對於現在的師遠來說,疼痛根本就不算什麼。
他取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左臂上劃了一道口子。
他將匕首扔到了一旁,直接將左臂伸到裂痕上方,讓血液滴在了裂痕上。
嘶嘶……嘶嘶……
血液剛一接觸裂痕,便立刻發出陣陣紅色的霧氣,就像那石碑是滾燙的一般。
師遠牙關緊咬。他雖然不懼疼痛,但疼痛畢竟不是什麼舒服的感覺,他的臉色也有些發白。
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看到這一幕,師遠的臉上顯出幾分激動。
終於要完成了!兩個世界的混亂,那個可怕的詛咒,都可以結束了!
不知消耗了多少血液,師遠已經感到陣陣眩暈,手臂傷口的血液也漸漸凝固了。此時,第一條裂痕已經完全被修復。師遠喝了一口礦泉水,從地上撿起了那把匕首,轉而來到了第二條裂痕旁。
手臂已經恢復如初,師遠再次用匕首割出了一道口子。
在這一片死寂之中,血液滴落的聲音清晰可聞。
然而,這一次,卻沒有血色霧氣升起。
師遠的表情漸漸變了,他察覺到了不對。
怎麼回事?裂痕爲什麼沒有任何彌合的跡象?是哪裡出了問題?
猩紅的血液順着石碑流淌下去,裂痕卻依然如故,宛若一張扭曲的血口。
嗒……嗒……
身後突然響起了腳步聲。
師遠猛地回頭,發現來的人是方異聖。
“方異聖,你回來了?”師遠略微鬆了一口氣,“我找到平衡石了。”
感知域裡的白色人形讓師遠放鬆了警惕。
方異聖緩緩地走到他面前,嘴角勾了勾。
隨後,他拍了拍師遠的肩膀,說:“你搞錯了。”
“我搞錯了?是哪裡搞錯了?”
師遠的心在自己的肩膀被拍的那一刻提了起來。
眼前的方異聖,似乎不像是他應該有的樣子。
但是,他的確是活人,自己的感知能力在這暗世界是有效的。
“你還記得那些書頁嗎?”
方異聖突然說道。
“當然。”
“書頁背後的字呢?”
“自然記得。每一頁都記得。”
“那你記不記得,在遇到我之前的那張書頁背面,寫了什麼?”
“金火不需。”
“是啊,金火不需。”
方異聖神情怪異,似笑非笑。
師遠越來越緊張。他覺得方異聖很不對勁。
莫非他被“附身”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
師遠死死地盯着方異聖的臉,下意識地後退,傷口中流出的血滴到了地上。
方異聖沒有回答他,而是站在原地不動,看着他。
“喂,方異聖!”師遠的語調也變了,“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心背後。”
方異聖答非所問地說。
“背後?”
這兩個字令師遠渾身都打了個激靈。
不過,感知域也好,念力視覺也好,都沒有顯示出他的背後有什麼異常。師遠懷疑這是面前這個“方異聖”的詭計,便沒有選擇回頭,而是繼續死盯着他。
方異聖笑了,但卻沒有再說什麼。
突然,師遠的胸·口極爲突兀地伸出了一隻滿是血跡的枯瘦手爪。這一刻,難以承受的劇痛如海潮般襲來,呼吸也變得極爲艱難。
“我說過了,讓你小心背後。”
方異聖的嘴咧得很大,扯到了耳根,口中是一片血紅。
師遠的臉上寫滿了驚詫,身體也逐漸變涼。
直至此刻,他才明白,他根本就沒有從幻覺中走出來。
他想起來了,判斷自己處於幻覺中的方法不是回憶起暗鴉嶺的任務,而是察覺到身上的“水膜”明明消失了,皮膚卻沒有任何的刺痛感。
☆
看着窗外的夜色,師念文感覺到了強烈的不安。
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三點,後半夜。這種時候外面是一片漆黑似乎是正常的。
但是,自己睡眠的時間好像有些異常。
似乎,太久了。
自己應該是在前一天的早上六點醒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睡了將近三十個小時後被一陣怪聲吵醒。
至於剛纔的那陣怪聲……
師念文眉頭緊皺,心臟加速了跳動。
現在回憶起來,那怪聲很像是……瀕死之人的絕望慘叫。
這裡是公司安排的酒店,安保措施相當不錯,那慘叫聲到底是什麼人發出的?又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加嚴重的問題。
妻子去了哪裡?
他站起身,按了一下電燈開關,卻發現電燈並沒有亮起。
停電了嗎?
他將手機拿在手中,打開裡面的手電,到各個房間尋找,卻是一無所獲。
他不甘心,又仔仔細細地在每個房間查看了一遍,但結果仍是一樣。
難道她出去了?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他的手機屏幕突然黑了。
手機也沒電了?
師念文沒有多想,轉身打算去臥房取充電器。
就在這時,一片寂靜之中突兀地響起了低聲人語。
“喂,你聽說了嗎?那個女工程師死了。”
“哪個?”
“就是那對夫妻裡的妻子,她丈夫姓師,她姓莫。”
“哦,那對夫妻啊。他們死了?真的假的?”
師念文的心臟一陣顫動,大聲地喊道:“誰!”
如果那聲音是從走廊裡傳來的也還罷了,但聲音竟然就是在這房間裡響起的。可是,他剛剛明明將所有的房間都查看過了,根本沒有發現人的蹤跡。
怎麼回事?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那兩個聲音繼續在交談着。
“當然是真的!我親眼看到了她的屍體,嘖嘖嘖……那叫一個慘啊,比恐怖片裡的屍體還慘。”
“該不會身首異處了吧?”
“豈止啊!那簡直是碎屍萬段!唉,也不知道是誰幹的,讓人死無全屍,太殘忍了。”
聽着那兩個聲音交談的內容,師念文感覺渾身皮膚陣陣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