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遠三人一直向前走着。手電的光不夠穩定明亮,師遠索性將走廊的燈也打開了。
“你……你不怕……”路俊明再次驚訝了。
“如果我的感知沒錯的話,現在三個鬼都在二樓,他們應該不會發覺這裡燈光的突然變化,更不會因此到樓下來找我們。”
“你也說了,如果沒錯的話,但萬一有錯呢?”
“那就只能見機行事了。”
路俊明感到無奈,卻也沒有別的辦法。普通人感知周圍,最大的仰仗便是視覺。雖然剛纔師遠二人的手電一直開着,但終歸不如燈光穩定。路俊明也不得不承認,燈光亮起的那一刻,他感到自己鬆了一口氣。
從門廳開始,沿着走廊一路向西,兩側的房間一個一個地被甩在了身後。
書房,會客廳,二少爺房間,僕人房間,老爺夫人房間……最終,他們站在了二小姐房間門口。
站在這裡的師遠和羅亞森,都感到了一陣緊張。這個房間裡便有着三個梳妝檯中的一個,作爲任務短信中指定的位置,極有可能伴隨着巨大的危險。這房間裡會有什麼?會不會一開門,便看到一個黑影,或是一張毫無血色的臉?
“隨時做好逃跑的準備。”師遠低聲囑咐着。
師遠的手緩緩地向前推出,門隨之被打開,房間裡,月光靜靜地從窗子灑進,與走廊的燈光融在了一起。
梳妝檯沒有和門相對而放,而是放在了更加靠裡的位置,在房間的一個角落,鏡面向左。
門自被推開後便沒有再關閉,爲了更清楚地查看裡面的情況,也爲了在發現危險時立刻逃跑。
房間並不算大,師遠在門口把守着,查看着走廊裡的動靜,羅亞森和路俊明向裡走去,而後,羅亞森開始查看梳妝檯上任何可能藏東西的地方。
在月光與燈光的交織中,羅亞森擡頭看了看那面鏡子,鏡子裡的他除了稍暗一些外似乎沒有什麼異常,身後的路俊明也並無異狀。他輕輕呼了口氣,低下頭繼續他的搜尋。
鏡子前面的檯面,下方的三個抽屜,鏡子後面,梳妝檯下方的地面,梳妝檯後面,全部檢查了一遍。
沒有,任何東西都沒有,包括文字、符號和劃痕。
“或許不是這個。”羅亞森說。
“那麼,下一個。接下來要加倍小心,那三個鬼現在都集中在二樓。”師遠說。
樓梯上,光影晦暗,一樓走廊的燈光也好,二樓走廊的燈光也好,都只有一小部分能夠照進這裡。樓梯是木質的,刷了紅色的油漆,並且故意製造出了一種古老的斑駁感,如同凝固了的血液。走在這樣的樓梯上,難免會發出一些聲響,幾個人只能儘量放慢腳步,小心翼翼地向上走着。
“師遠,關於到底哪一個梳妝檯纔是我們真正應該尋找的,你現在有頭緒嗎?”走在樓梯上時,羅亞森問。
“你有什麼想法嗎?”師遠反問道。
“從梳妝檯所在房間來看,二小姐,三小姐,洞房,明顯洞房是最特殊的一個,很可能洞房裡的梳妝檯是我們需要重點查看的。”羅亞森說。
“你們要拍的是恐怖片對吧?”師遠突然問路俊明。
“是。”
“裡面有鬼吧?”
“是的。”
“鬼是哪個角色?”
“是……”路俊明突然又猶豫起來。他們即將要拍的這部電影,雖然是恐怖片,卻邀請了眼下最受歡迎的男演員和風頭正勁的女演員,連女二號都是可以獨當一面的人氣明星,這樣一部影片,一經公佈便收穫了極大的關注。但電影公司卻一直在堅持賣關子,遲遲不公佈演員對應的角色和故事情節,可謂吊足了媒體和粉絲們的胃口。如今,這兩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陌生人從白天便開始胡言亂語,現在又突然問起了與電影情節、角色有關的內容,莫非是兩個隱藏頗深的記者嗎?但是,如果真是這樣,這採訪方式可謂是匪夷所思。剛纔看到的穿着王德柱衣服的鬼總不能是他們弄的吧?在洞房梳妝檯的鏡子裡看到的眼睛又是怎麼回事?朱曉他們一去不回,莫非也和他們有關?那所有人的電話都打不通,他們又是怎麼做到的?不對,這說不通啊。
路俊明在想着這些,答案卻始終沒有說出來。
“快點!”師遠催促起來。
“是……是雪蓮。”路俊明終於還是說了。
“雪蓮?是三小姐嗎?”
“不,她不屬於這個家族,是一個外來者,按照劇情並不住在這棟宅子裡,但爲了拍戲方便,她的房間也在這裡,在二樓,右邊第二個房間。”
“裡面有梳妝檯嗎?”
“沒有。”
師遠沒再問他,目視前方,卻有了自己的思考。
“說不定現在有了。”師遠小聲地說,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告訴餘下二人。
“三個梳妝檯外觀相同嗎?”師遠又問。
“不相同。洞房的梳妝檯最大,樣式也最爲華麗。二小姐和三小姐房間的稍小,也比較樸實一些。”
“剛纔二小姐房間裡的梳妝檯,和你們準備的梳妝檯相比,有什麼變化嗎?”
“沒有,與原來完全相同。”
二小姐房間的梳妝檯,似乎不需要重點查看,無論從人物身份、房間功能、梳妝檯樣式來看都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如果這任務正是利用這一點製造煙霧彈,讓我們誤以爲二小姐的梳妝檯不需要特別關注呢?
師遠想。
說話間,三人已經來到了二樓的走廊,向雪蓮的房間走去。越靠近那個房間,三個人就越覺得壓抑。
“怎麼回事?”路俊明小聲嘀咕着。
師遠的精神完全集中在了這個房間上。這房間的門上沒有窗,完全是密閉的,邊緣也沒有絲毫縫隙。但師遠卻感覺到一股陰寒的氣息從門後透過來,如同無數只細小卻通體烏黑的手在門縫中擠出,狂亂地試圖抓住什麼。那些黑色的手不斷用力掙扎,時而有幾隻幾乎要掙脫門內某種力量的束縛,手臂暴長,向他的面門狂襲而至,壓抑着他的呼吸和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