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是空的,和他們離開時沒有任何區別。
徐春輝嘆了口氣,似乎有些失望。
“走吧。”
“是。”
“徐隊,我們應該怎麼辦?”走出辦公樓後,陳蔚傑說。
“東村口似乎有些古怪,我們從山上走。”
陳蔚傑應了一聲,隨機同徐春輝向山上走去。
一路無言。兩個人的速度很快,沒用多長時間就翻過了暗鴉嶺,從另一側下了山。下山後,他們仍然筆直地向前走着,周圍的景色也始終沒有太大的變化。
農田,無盡的農田。
但這無盡的農田,終究也是有盡頭的。
當陳蔚傑遠遠地看到一片操場時,他的腳步微微地停頓了一下。
那是暗鴉嶺村的村小學。
“徐隊,我們……又回來了。”陳蔚傑說。
徐春輝似乎並沒有感到意外,只是再次嘆了口氣。
自從來到了暗鴉嶺村,不可思議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已經放棄了理解。如今,他只希望能快些回到碎石鎮,回到所裡,回到家裡,回到正常的世界。
突然,一陣電話鈴聲響起。徐春輝拿起手機,接起了電話。
“姜所長,是……目前還在暗鴉嶺村……事情有些超過了我們的預期……不需要增援!……是,我們儘快趕回所裡。”
整個電話的時間不長,從徐春輝的話裡陳蔚傑也能判斷出另一端的姜所長都說了些什麼。但是,一向嚴謹的徐隊長,又怎麼會如此隨意地許下一個自己幾乎沒有希望兌現的承諾?
“徐隊,我們……”
“小陳,我知道,說是儘快趕回,也只是拖延時間罷了。到底能不能回到碎石鎮,現在還是未知數。可惜了小劉,竟然就這樣白白犧牲了。照眼下的局面來看,你,我,都很有可能也無法離開這裡,到時候等待我們的是什麼,希望你能做好心理準備。”
“我明白。”
陳蔚傑知道,他和徐春輝,真的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去找羅亞森問?等師遠醒來?
對於這些,陳蔚傑也根本不抱什麼希望。
天色,漸漸暗了。除了回到村委會辦公樓,他們已經沒有什麼更好的選擇了。
第二天早上,徐春輝終於下定決心,給所裡打了個電話,要求派一輛車過來,並叮囑不要進入村子範圍,在村口外的公路上等候。而另一端也是非常痛快地答應了,並告知車子將於九點半到達暗鴉嶺村村口外的公路上,讓徐春輝帶好手下的人提前到達。
陳蔚傑明白,徐春輝之所以讓車停在村口外的公路上,是因爲,他們都心知肚明,暗鴉嶺村的範圍,萬萬進不得,只要進來,恐怕就沒有辦法再出去。已經犧牲一人的情況下,絕不可以讓更多的人涉險。但是,停在村外,真的能夠幫到他們嗎?
在陳蔚傑的腦海中,一個畫面漸漸形成。
暗鴉嶺村,如同一個獨立的封閉世界。外面的人可以進來,裡面的人卻不能夠出去。如果沿着某個方向一直走,就會從相反的方向再次進入暗鴉嶺村的範圍,如此循環。暗鴉嶺村就像一張紙,一張捲起來的紙,無論向東走還是向西走,最後都會回到原點。不,其實更像是一個球體,因爲不僅是東西方向,南北方向也是一樣。那麼,那個所謂的“村口外的公路”,對這個球體來說,又是哪裡?
陳蔚傑猛地搖了搖頭,強行掐斷了自己頭腦中的想象。
“九點半……現在還早,小陳,你再休息一會吧。”徐春輝有些沒精神地說。
這兩天以來,他們沒有任何一個人睡過一個好覺,陳蔚傑更是與師遠他們一起去完成了一個危險之極的任務,體力和精神都早已透支,此刻渾身疲憊,大腦裡近乎一團混沌,眼皮裡也彷彿有着無數極爲細小的沙粒一般在磨着他們的眼睛。
陳蔚傑在迷迷糊糊中聽到了一陣鈴聲。他掏出手機,竟然是姜所長的電話。
“姜所長!”
“小陳啊,我剛剛給小劉打電話,怎麼一直打不通?那個村子是不是信號很差?你們現在是否在同一地點?”
“我們……我們目前已經分頭行動。”在看到電話是姜所長打來那一刻,陳蔚傑的冷汗就瞬間冒了出來。
“是嗎?你可不能對我這個老頭子撒謊。”
“沒有沒有!”
“這次的任務,你們外出時間過長,是不是有什麼困難?”
“沒有……”
剛說了這兩個字,陳蔚傑便停了下來,擡頭看了看旁邊的徐春輝,見徐春輝兩眼有些呆滯地望着空中,繼續說道:“我們……遇到了一點無法控制的狀況,小劉他……他……犧牲了。”
“什麼?”姜所長突然高聲喊了起來。
“姜所長,詳細的情況,我們回去後會一一向您彙報的。所有的情況,我們都會給您一個交代。”
“儘快返回!”
“是!”
掛斷電話,陳蔚傑長出了一口氣,再次擡頭看向了徐春輝。
“徐隊?”
陳蔚傑猛地站了起來。
徐春輝不見了!
“徐隊!徐隊!”
陳蔚傑一邊喊着,一邊衝出了辦公室。他打電話的時間並不長,自己作爲精英刑警也一直保持着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習慣,徐春輝若是剛剛起身走出這裡,他是不可能沒有察覺的。
走廊裡靜悄悄的,沒有半個人影。
“徐隊!”
陳蔚傑一直喊着,到其它的房間裡查看。
已經推開五扇門了,還是沒有看到徐春輝的身影,陳蔚傑不禁想起了離奇死亡的劉昀赫,心裡產生了一股強烈的緊張。
第六扇門了,陳蔚傑沒有猶豫地推開了。
裡面,一點光也沒有。
這個房間居然沒有窗子,除了門,沒有任何的出入口。陳蔚傑努力地向裡看去,這個房間的面積很大,甚至比他們一直待着的大辦公室還要大,裡面整齊地排列着一些高大的書架,看上去有些像圖書館。陳蔚傑推門的動作攪動了這裡的空氣,無數的灰塵在空中飛舞,一股黴味直衝入陳蔚傑的鼻孔。
應該不會在這裡吧。
陳蔚傑這樣想着,打算退出去。
可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房間深處,那一排排的書架後面,似乎有什麼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