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骨架開始顫抖,手舞足蹈,姿勢詭異至極。
這是一幅什麼樣的畫面?
師遠目瞪口呆,卻不敢有任何的放鬆。
嬰兒突然止住笑,死死地盯着師遠,說道:“還是讓我來代替你吧。”
“什麼?”
師遠只來得及說這麼兩個字,便感覺眼前一花,那帶着嬰兒頭的骨架竟然倏地來到了他的面前,伸出雙臂,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雙手上傳來的力道極爲強大,師遠根本就無法與之抗衡。他突然很後悔,爲什麼沒有將怪力貼紙貼在手上。
他費力地向身後的揹包摸去。貼紙就放在最外面的小袋裡,平時也是很容易就能夠拿到。
然而,那帶着嬰兒頭的骨架似乎是察覺了他的動作,再度加大了力量,令師遠動彈不得。他早就已經抵在了牆壁上,平日裡很容易拿出來的貼紙,此刻變得遙不可及。
師遠的身體逐漸變涼,他感覺生命力正在極速地流失。
窒息的感覺如同一座大山壓在頭上,令他痛苦不堪。
師遠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他拼命地想要思考出對策,但卻什麼也想不出來。
在他的腦海中,現在只有兩個詞。
復活。
瞬移。
如果什麼也不做,等着死亡的來臨,而後便可以“復活”,返回半小時前的地點,生命力也會完全恢復。
如果使用瞬移,那麼他就可以自主地去選擇目標地點,但是保命次數會消耗一次,從理論上來說就相當於死了一次。
兩者看上去都不是什麼好的選擇,都是失去一條命。
但是,萬一出現什麼轉機呢?
眼前的鬼並沒有突然用手臂刺穿他的身體,也沒有令他在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爆體而亡,說不定它會突然消失,或是放棄殺戮。
如果真是這樣,他便不需要消耗掉一條命。
也正是因爲抱着這樣的期望,師遠纔沒有使用瞬移。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儘可能地保留保命次數。這個暗世界太危險了,跟這裡的情況相比,之前的那些任務簡直就是小打小鬧。
師遠拼命地想要呼吸,但他根本就做不到。他覺得自己的臉都已經腫脹了起來,眼球也似乎要離眶而出。
“讓我來代替你。”
那張嬰兒的臉變得極爲猙獰,露出了一個咬牙切齒的可怖笑容。
師遠終於再也堅持不住,渾身的力氣完全消失。
那雙骨手脫離了他的脖子,但他也癱倒在地,雙眼仍是不甘地看向了那張嬰兒的臉。
他看到,嬰兒的臉孔發生了變化,變成了他的樣子。
黑暗如同洶涌的潮水一般向他涌來,將他淹沒。
他沒有感覺到冷。他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
太陽沒有升起,所有的電器全部癱瘓。明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人類即將滅絕的消息剛剛在網絡上出現時,幾乎沒有人把它當一回事,只當那是一個笑話,或是無聊之人的惡作劇。但是現在,明明是上午九點多,卻沒有半點陽光,即便是最樂觀的人也都陸續陷入了恐慌。
人們拼命地想要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但最終的結果,卻是恐懼的不斷升級。
“爲什麼會這樣?難道甄旭說的……都是真的?”
不知過了多久,白啓安依舊在山頂望着東·方,那濃重的黑色壓在他的心上,令他快要無法呼吸。
他僵立在原地,忘記了周圍的一切。他什麼也聽不到,只能看到眼前遠方的天穹上那沒有盡頭的黑暗。
他沒有聽到人頭落地的聲音,沒有聽到那高瘦男子臨死前的慘叫,也沒有聽到有人快步地跑下山去的腳步聲。
突然,他感覺有人在後面推了他一下。他一個激靈,猛地回頭看去。
是甄旭。
白啓安沒有去責怪甄旭險些將他撞倒,而是焦急地問道:“你……你剛纔說的那些,該不會都是真的吧?”
“當然是真的!”甄旭臉上掛滿冷汗,不安地說道,“其實原本我也不是完全相信的,但是現在……現在我想不信都不行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告訴我!”白啓安抓住了甄旭的肩膀,用力地晃動着,“你到底知道些什麼?你快說啊!爲什麼這裡變成了黑夜?爲什麼太陽沒有升起?”
甄旭狠狠地將白啓安的手扯到一邊,大聲喊道:“我怎麼知道!我也只是聽說了一點點世界末日到來的消息而已,但是爲什麼人類會滅絕,我也是完全不知道啊!再說,你剛纔不是不信嗎?你現在又何必來問我?”
“現在是慪氣的時候嗎?”白啓安也是毫不相讓地吼道,“搞不清原因,我們都得死!”
“你以爲我想死嗎?”
甄旭大口喘着粗氣,情緒變得極爲激動,大腦也是混亂不堪。
白啓安面如白紙,失魂落魄地站在一邊,低聲自語道:“該怎麼辦?到底會發生什麼?我們要逃到哪兒去?”
甄旭則是慌亂地轉頭四顧,查看四周的情況。
在場的其他人也都沒有一個能夠保持平靜,不是像趙藝芯那樣逃下了山,就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黑色的天幕面露恐懼地站着。
看着那一張張呆滯的臉孔,甄旭覺得他們好像都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具行屍走肉。
恐懼驟然爆發,甄旭頓時發出了一陣怪叫,隨後便發瘋一般地向山下跑去。
“喂!甄旭!你去哪兒?”
白啓安惶然地喊道。
甄旭沒有回答。
眼看着甄旭的身影隱沒於黑暗之中,白啓安突然感覺天地之間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那是一種內心發空的感覺,令他感到極爲不舒服。
但是他現在根本顧不上舒不舒服,他只想逃命。
逃命?爲什麼逃命?躲避什麼?逃去哪裡?
白啓安惶遽地瞪大雙眼,卻依舊什麼也看不清。
他略微擡起頭,望向漆黑的天空。
那裡,原本應該是太陽升起的地方。
突然,他感覺有人在後面推了他一下。他心思一動,立刻轉頭看去。
是甄旭。
“你……你怎麼回來了?”
白啓安磕巴了一下,說道。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甄旭的臉上沒有恐懼,沒有驚慌。他的臉上甚至還有一絲喜悅和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