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頭痛還沒有完全消失,但師遠已經站了起來,走路的速度還是略微有些慢。
照片上有且只能有一個人,可現在落蓓蓓坐在鞦韆上,到底應該怎麼辦?
師遠想着這個問題,臉上的焦急之色始終未減。
就在他思考這個問題時,羅亞森卻是再次不耐煩起來。他呼了一口氣,說:“蓓蓓,我聽說你是個好孩子。是好孩子的話,就不應該這麼不懂道理。好東西應該大家一起分享,你說對不對?”
羅亞森的話猶如石沉大海一般什麼迴應也沒有得到。他猛地再次伸出雙臂,試圖強硬地把落蓓蓓抱下來。
“羅亞森!”
“住手!”
這次卻是師遠和陳蔚傑同時出聲制止他。不僅如此,一聲刺耳的尖叫也在同一時刻從落蓓蓓的嘴裡發出。
“啊啊啊啊啊!!!”
這叫聲在這空曠而黑暗的林間空地聽起來令人汗毛倒豎。聽了剛纔師遠的話,羅亞森和陳蔚傑現在也清楚,發出這麼大的聲音,意味着那個鬼會被吸引到這兒來。
“糟了!那個鬼的移動速度很快,剛纔蓓蓓發出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在那一瞬間就又靠近了許多。我們一定要加倍小心,絕對不能再讓任何人發出這麼大的聲音了。”師遠低聲說道。
“那個鬼的位置,你能判斷出來嗎?”羅亞森問。
“鬼一直在距離這裡不遠的地方移動,移動的軌跡比較接近圓形,也就是說大體上是以鞦韆爲圓心在轉,就像巡邏一樣。現在,那個鬼正在樹林中的某個位置。”
“現在在樹林中?也就是說他還有可能走到這林間空地來?”
“按照目前的軌跡來說,這是很有可能的。”
師遠分析着,冷汗越來越多。鬼走到林間空地來?他太清楚這意味着什麼了。這片空地面積很大,但是由於沒有遮蔽物,根本就是一覽無餘。如果鬼到了空地中,恐怕很遠就可以發現他們。目前確定的情報是,鬼會被聲音所吸引,但這並不意味着鬼什麼也看不見。如果真的等到鬼走到這裡,那恐怕……
“快點想個辦法。”師遠的心劇烈地跳動着,內心極爲焦急。
鬼的移動軌跡不是一條單行線,雖然大體上接近圓形,但有時卻可能會有轉身、停頓、加速、減速等情況出現。師遠閉上眼睛,努力地感知着,分析着,最後得出的結果卻讓他瞬間渾身冰冷。
用不了多久,那個鬼就會出現在林間空地。
“那你說怎麼辦?”羅亞森說,語氣中滿是急躁。落蓓蓓這個小女孩剛剛失去母親,現在的情緒極不穩定,無論說什麼都沒有效果,碰她她又會尖叫,這個任務到底怎樣才能完成?
但這句話剛說完,他突然安靜了下來。
任務指示中只是說要有一個人,但沒有說這個人必須是……
想到這兒,羅亞森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陳蔚傑,又看了看落蓓蓓。
師遠雖然善良,但是他是懂得輕重緩急的,只要和他說明利害關係,他必然會同意我的計劃。但是這個姓陳的小子,貌似有些死板,又是個配了槍的警察,恐怕不是那麼好對付,只能偷襲。
羅亞森的心裡,突然出現了一個有些暴力的計劃。
他裝作不經意地移動着腳步,向陳蔚傑的身後走去。
然而他的舉動,卻沒有逃過陳蔚傑的眼睛。
“羅先生,我勸你不要亂來。”陳蔚傑死死地盯着羅亞森,手已經放到了槍上。
“你想多了。”羅亞森平靜地說,心裡卻是有些懊惱。
“羅先生,現在距離四點還有四十七分鐘,我相信只要我們想出辦法,很快就能完成那個拍照的任務。”
“說得真輕鬆。不如你來說說,用什麼辦法啊?”羅亞森說。
“別做沒意義的事。”師遠突然開口。
年齡最小的師遠,說話卻極有分量。他這句話一說出,羅亞森和陳蔚傑果然不再爭執。
羅亞森再次將注意力集中在了落蓓蓓身上。他蹲了下來,儘量微笑着,繼續勸說着。
“哎?”站在羅亞森身後的師遠,卻突然發現了什麼。一道火花在他的大腦中閃現了一下,他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想到辦法了。
但就在這時,陳蔚傑卻突然抱住頭,蹲了下來。
“陳警官?”師遠立刻發現了陳蔚傑的狀況,走了過去。他知道,這次,遭受頭痛折磨的人輪到了陳蔚傑。
“頭……痛……”陳蔚傑拼命地擠出了兩個字,額頭上如黃豆般大的冷汗滴落了下來。
“陳警官,一定要忍住。我知道這樣說有些殘忍,但是一定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音啊。應該不會持續太長時間的。”師遠焦急地說。他知道那種痛苦,他剛剛纔經歷過。他不知道陳蔚傑現在的疼痛是否和他剛纔的頭痛程度相同,但是看他的樣子,他也大體猜得到,陳蔚傑現在所受到的痛苦,恐怕比他的還要劇烈。
陳蔚傑的頭痛居然愈加嚴重,他已經連蹲着都做不到,倒在了地上。但他還清楚地記得不能發出太大的聲音,所以他一直在拼盡全力忍耐,牙關緊咬,兩隻手握成了拳頭,用力地砸自己的頭,好像藉助外來的疼痛,可以暫時緩解顱腔內傳來的劇痛一樣。
“陳警官……”師遠心急如焚,可對這種情況他是毫無辦法的,“抱歉,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先完成任務。我相信,只要完成任務,你的頭痛一定會立刻消失的。”
說完,師遠轉身走到了羅亞森身邊。他已經有了一個大體的主意,現在需要做的就是他和羅亞森共同來驗證一下,這個方法到底能不能夠成功。
“羅亞森,我……”師遠剛開口,羅亞森突然也用十指狠狠地捏住了自己的頭,表情因痛苦而扭曲着。
“什麼?兩個人居然同時頭痛嗎?”師遠一驚,呆住了。
“好……痛……”羅亞森這個時候真的很想大聲喊叫,但他不能,他只能拼命地忍耐着。
在這種頭痛欲裂的時候,卻連喊的權力都沒有,這是怎樣的一種殘忍?
面對着痛不欲生的兩個人,師遠實在是不忍心再看下去。他走到落蓓蓓面前,蹲下,說道:“蓓蓓,你看他們兩個這樣痛苦,你就從鞦韆上下來,讓他們坐一會好不好?”
落蓓蓓竟然微微擡了擡頭,雖然目光仍是深不見底的漆黑。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說:“你看不見,但是我這裡,比他們痛苦一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