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遠用錨鉤槍迅速來到了三樓,徑直跑向了豪華套間。
他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果然有幾隻惡鬼從樓梯衝了上來,追趕在他身後。
他極速跑進套間,死死地關上門。他明顯感覺到,一陣強烈的碰撞從外面傳來,透過門板震得他渾身骨頭快要斷掉。
如果要將油畫上的美人補全,就必須離開門口,如此一來,也就沒有辦法繼續抵着房門。僅靠門鎖,根本不足以與門外的那幾只惡鬼抗衡,被撞開只是時間問題。
不過,是“時間問題”的話,也就意味着,可以爭取時間。
師遠將門鎖鎖緊,又拉過最近的一個櫃子,暫時抵住,自己則是在這房間內尋找,看是否可以找到比較長的東西。
很快,他便發現了一個梯子。這種豪華套間裡爲什麼會有這種梯子,此刻是不得而知,但師遠也沒工夫考慮那些。他迅速將梯子拿到門口,將怪力貼紙貼在手上,用這隻手拿起梯子,將梯子的另一端抵在門上。
這麼做的話,可以拖延的時間就會更長。
師遠並不指望自己可以畫得有多好。他從沒有學過畫畫,不過,在這種情況下,就算學過,估計也沒什麼區別。
那些油畫筆必然是特殊的油畫筆,他的任務說是畫畫,倒不如說是,用那些油畫筆在那幅油畫上隨意塗抹幾下罷了。
等等,這油畫筆爲什麼是一套而不是一支?
師遠艱難地將香水取出,拿着梯子的手被佔用,只能用另一隻手去做這些事情。
將香水對準油畫筆,按了下去。
果然油畫筆在香水的作用下變得有些不同。原本是五支油畫筆,而現在,其中一支變成綠色,而另外的四支都是紅色。
答案已經非常明顯了,那支綠色的油畫筆就是他們這次的任務所需要的那一支,而另外的四支,不但沒有用處,甚至可能還有某種危險,例如,畫出來的美人不但不能完成任務,還會出現新的鬼魂。
師遠拿起變成綠色的那支油畫筆,將筆尖放在了油畫上。
不需要顏料,也不需要畫功,筆尖所至之處,立刻變成了應有的顏色。
同師遠預料的一樣,他只需要塗抹而並不需要繪畫。
門外的鬼魂撞動得越來越劇烈,他只覺得全身都在顫抖。這種顫抖並非來源於恐懼,而純粹是由鬼魂撞擊的力量造成。就算是憑藉着怪力貼紙的作用,他也只是手部力量增強,整體的力量依然如故。腳下有些站不穩,再加上現在拿着畫筆的是左手,十分別扭,不過,既然已經找到了方法,這點困難也就不算什麼了。
僅僅是塗抹而不是繪畫的話,倒是很快就完成了。當然這個“很快”是相對於認真繪畫而言。事實上,塗抹花掉了他整整五分鐘的時間。
在任務當中的五分鐘實在是太過漫長,更何況門外還有鬼魂的撞擊。
不知道一樓的他們怎麼樣了,那些鬼魂是不是跑到大廳裡面去襲擊了他們?
畫完最後一筆,師遠感覺到略微放鬆,便下意識地開始思索其他同伴可能遇到的情況。
或許是因爲完成了任務要求的美人無蹤的目標,門外的撞擊聲驟然停止。
那是真的停止嗎?還是說僅僅只是一個假象,是一種誘·惑,是一個引他上鉤的餌?
師遠走向了房門,小心地抵在門板上,同時展開了感知域。
如此近的距離,若是外面有鬼魂,必然可以感知到。
此刻門外是一片空白,那裡沒有任何的人形物,也沒有任何黑色的東西。
任務完成了嗎?
他在心裡問道。
美人無蹤。現在美人已經尋回,也就是說他的任務應該是完成了。但是,卻沒有收到任務完成的短信。
師遠看着油畫上那個剛剛被他繪畫出來的美人,總覺得她在看他。
明明是被他所畫出來的眼睛,他卻覺得它們在動。
師遠下意識地向旁邊移動,而那雙眼睛的眼珠也隨着一同轉動了過來。
他很想立刻離開這裡,但是他不能就這樣離開,因爲他知道如果這真的是美人無蹤所指的目標的話,那麼下一張書頁就在這裡。
書頁,那是比任務本身還要重要的東西。師遠拿出手機,再次查看任務短信。
短信中說,“在該位置附近,你們將會找到下一張書頁。”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那張書頁,必然就在這幅油畫的附近。
師遠看着油畫上那個剛剛被繪製出來的美人,覺得她的眼光一直在追隨着他。
被人注視這種事情,師遠已經習慣了,這麼多年來一直如此。但是這個美人的目光,卻令他不寒而慄。
那絕對不僅僅是殺意那麼簡單的事情,而是更深入骨髓的一種刺骨的寒冷,彷彿來自幽冥的深處。
但,師遠的目光卻被那雙眼睛所吸引,不知不覺當中,他甚至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盯着那雙眼睛盯了十幾分鍾。他彷彿在那雙眼睛的指引下,進入了一個時光迴廊,根本無法走出。
這與個人的意志無關,而是如同藥物一般直接深入進人的骨髓與血液,即便擁有再堅強的意志,也無法抗拒。
同一時間,樓下,一樓大廳。
方異聖拉着楊擷櫻來到了一個房間後,便死死地將門關緊,抵住。
他們收到劉瀲的短信,在短信中,劉瀲告訴了他們自己的判斷——這些鬼魂其實是物理系的。事實上方異聖也做出了相似的判斷,也正因爲如此,他才如此從容地拉着楊擷櫻來到了這裡。
當然,他之所以救她,還有另外的一個重要的原因。
他覺得自己已經時日無多。
與其就這麼死去,還不如在死前做點貢獻。
在房間裡拼盡全力抵住房門,方異聖和楊擷櫻都早已累得精疲力盡,但卻毫無辦法。若是現在放鬆,丟掉的就是命。
突然在某一個時刻,外面的喧鬧與撞擊詭異地停止,就像外面從來沒有過任何東西一般。
莫非師遠已經完成了那個任務?可是爲什麼沒有得到他的消息?
方異聖嘗試着緩緩地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黑暗的走廊一片死寂,彷彿整座大樓裡面只有他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