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霞驚恐地瞪大眼睛,用手捂住了嘴。可即便如此,她還是發出了一些聲音。一名村民回過頭,見是個年輕姑娘,便說道:“受不了就別看了,趕緊下山去吧。”
“不……不……”李燕霞有些神經質地搖着頭,走到了那小女孩的屍體旁。
屍體已經被村民撈上了岸,此刻正放在地上。她的眼睛和嘴都閉得緊緊的,臉色發青,頭髮溼漉漉地貼在地上。
“這孩子衣服這麼漂亮,一看就是城裡的孩子。”
“最近幾天沒見有外人來啊。”
“奇了怪了。最近咱們村,不太平啊。”
村民們議論着,卻始終沒有人說出要如何處理那個小女孩的屍體。
望着那和洋娃娃一樣精緻安靜的小女孩,李燕霞再也忍不住了。她突然轉過身,向山下跑去。
“春桃!春桃!”李燕霞瘋狂地拍着周春桃宿舍的門。
“來了!”周春桃聽到如同疾風驟雨般的敲門聲,心臟嚇得突突直跳,立刻開了門。
“怎麼了,燕霞?出什麼事了?”周春桃問。
“春桃,你……你幫我個忙好嗎?”李燕霞淚眼婆娑地問。
“好,你說。”
“有人在螞蟻湖裡,發現了一個小女孩的屍體……”
“你去看了?”周春桃皺着眉頭問。
這件事她也聽說了,但她沒有去現場。
“是,我去看了,那個小女孩,和朱曉福畫上的女孩,一模一樣!完全一樣!臉龐,衣服,神態……簡直就像,是照着她畫的一樣!”
“你說什麼?朱曉福的畫上不是一個男人嗎?”
“不,是他的第二幅畫。”李燕霞說着,將那三幅畫都拿了出來,遞給了周春桃,“春桃,你看,這幅畫,就是那個小女孩。”
“怎麼會這樣?”周春桃看着畫,眉頭皺得更緊了,但隨即又擡頭看向了李燕霞,“你需要我幫什麼忙?”
“你陪我,去找校長好不好?把這件事說出來,否則,我是沒辦法原諒我自己的!”
“你說什麼?”周春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上次不是還求我不要把畫的事情說出去嗎?怎麼現在又要主動將這件事告訴校長?”
“你沒有看到那個小女孩,你沒法理解我的痛苦!”李燕霞已經滿面淚痕,“如果她真的是朱曉福殺死的,那我就和從犯沒什麼兩樣啊!而且,如果朱曉福再繼續畫下去怎麼辦?他再繼續殺人怎麼辦?我不能再這樣隱瞞下去了,我一定要將這件事說出去。”
周春桃看着李燕霞,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幾秒鐘後,她又點點頭,說:“好吧,我陪你去找校長。”
“好,謝謝你,春桃。我們,吃完晚飯再去吧。”李燕霞抹掉眼淚,將三幅畫放進了手提包裡。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吃過晚飯,李燕霞在周春桃的陪同下,來到了校長的家。
“你說什麼?”校長聽過李燕霞的講述,驚愕地擡頭看着她。
“校長,我說的都是真的,絕對沒有半句假話。”李燕霞說。
校長沒有迴應,而是直直地看着手上的三幅畫。
楊喜軍的屍體的確是疑點重重,死狀也頗爲怪異,提前畫出他的死狀這種事,幾乎是不可能的。至於那個小女孩,也是來歷不明,讓人摸不着頭腦。難道這一切,都是朱曉福搞的鬼?可是,他才只有八歲,要如何犯下如此罪行呢?還有,這第三幅畫,又是什麼意思?
校長沉吟半晌,再次擡起頭,說:“好的,李老師,你說的情況,我瞭解了。這樣吧,你把這幾幅畫留給我。如果有人來調查,我會將這些畫作爲證據提交上去,你看怎麼樣?”
“好,好的,那就有勞校長了。”李燕霞說。
她仍舊非常不安。她有一種感覺,被離奇殺死的命運,遲早會降臨到她自己的頭上。
如果……如果朱曉福死了的話……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李燕霞這樣想着。
九月十二日,發現小女孩屍體的第二天。
幾輛警車呼嘯而至,村民們紛紛側目,望向警車。
很快,警車停了,最前面的警車衝出了一個男人,他彷彿失去了理智一般一把抓住了最近的一個村民,吼道:“那個小女孩在哪裡?在哪裡?”
“什麼……小……小女孩?”村民嚇得結巴了起來。
“一個穿着粉色連衣裙的小女孩!她在哪裡?在哪裡?”男人的聲音越來越大,那村民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
“林副隊,他看樣子是真的不知道。”旁邊一名名叫彭華超的警察說。
林恆宇終於鬆開了那個村民,煩躁地向四周看了看,拔腿就向山上跑去。
“林副隊!喂,快跟上!”彭華超招呼其他人一起跟在林恆宇身後。
當林恆宇看到自己的女兒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上,而她的身體比地面還要冰冷時,他一下子跪倒在地,顫抖着去撫·摸女兒那稚嫩卻已變得堅硬的臉頰。
林恆宇如同泥塑一般許久未動。秋日正午的陽光雖不如盛夏般熾烈,卻也足以令人焦躁不安。看着林恆宇眼神渙散的模樣,肅立在旁的警察們都忍不住搖頭嘆息。
不知過了多久,林恆宇才終於恢復了些許理智。他抱起女兒的屍體,緩緩地向山下走去。之後,他便坐進了警車,而後便是一直一言不發。
“林副隊,我去找村委會的人問問情況。”彭華超說。
林恆宇毫無反應。
“這是我們所瞭解到的全部情況。楊喜軍的事情,我們已經報告給了碎石鎮派·出所,他們也來人調查過了。”村長辦公室裡,劉忠彬對彭華超說。
“你們可以提供一些相關的人證物證嗎?”
“人證的話,這村裡的村民,絕大部分都可以作證,楊喜軍的確是以一種非常詭異的方式死去的。至於小女孩,只有幾個村民看到了。不過,沒有任何人看到她是怎麼來到我們村的。嗯……還……”劉忠彬突然遲疑起來。
“還有什麼情況嗎?只要有一點蛛絲馬跡,都請一併告訴我們。”
“那個情況太奇怪了,你們應該不會相信的。”劉忠彬說。
“這個我們自有判斷,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