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沒有開燈,在這略顯簡陋的旅店,午夜時分,幾乎是一片漆黑。窗外沒有月光,只有附近的幾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商店亮着一點微弱的燈光。對面的大樓看起來也是一片漆黑,只有兩三戶人家透出些微的光線。
勉強透過窗子落在房間裡的光線,將這個房間襯托得愈加詭異。
房間不大,裡面只有一張牀和一個櫃子,角落裡有一個很小的衛生間。
顧鑫鋒莫名地感到有些緊張,他慌亂地看了看四周,在這一片漆黑中自然是什麼也沒有看到。他在牆上摸索着,找到了電燈開關,隨後便“啪”地一聲按亮了電燈。
一切如常。
窗外,還是那麼暗。這座小鎮並不繁華,此時已是午夜,外面早已沒有什麼人了。顧鑫鋒看了看窗子,又揉了揉眼睛,還是什麼也沒有看到。他又看了看牀。
牀上,沒有人。
想來,能在午夜不關門的,也只能是沒人住的房間了,這裡畢竟是旅店。
這樣想着,顧鑫鋒轉過身,打算離開這裡。
就在轉過身來的一刻,他的視線裡,出現了一個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東西。
一個人。
一個夾在房門與牆壁之間的縫隙裡的人。
但這個人並沒有在看着他,而是一動不動地看着前方的牆壁,雙臂無力地垂着。
這一幕令顧鑫鋒感到毛骨悚然,他本能地感覺到了不對。
因爲那個人,雙腳並沒有站在地上,而是懸在空中。
顧鑫鋒只覺得頭皮發麻,渾身僵硬,他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看着那個人。但那個人,始終沒有動。
顧鑫鋒突然覺得那人的衣服十分眼熟,他拼命地回想,終於想起,那正是和他今天一起喝酒的四個兄弟中的一個,名叫彭景良。
彭景良怎麼會在這兒?他躲在門後,難道是想趁我不注意嚇我一跳?可是他的腳……
顧鑫鋒的恐懼減弱了幾分,便向前走去,不斷地向那縫隙中的人靠近。走到近前時,他已經看得清清楚楚,彭景良的腳,的確是懸在空中,頭似乎也有些下垂,一動不動地看着牆。
顧鑫鋒的心臟又開始加速跳動,但他還是伸出手,握住門把手,將門緩緩地關上,同時,也讓門與牆壁之間的縫隙變得足夠大。
彭景良隨着關閉的門,一起移動着。
當彭景良完全出現在顧鑫鋒的眼前時,他感覺自己的眼眶快要裂開。
彭景良根本不是躲在門後,他是被釘在了門板上,一根非常粗的釘子貫穿了他的脖子,前面露出的一截釘子上仍有着觸目驚心的血跡,他的臉沒有半分血色,整張面孔扭曲駭人,早已經氣絕身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顧鑫鋒再也無法忍受,他想跑,他想離開這個房間,但卻不敢接近那扇門。
顧鑫鋒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臉上全是冷汗。他抹了一把臉,大口地喘着粗氣,同時擡起頭,向四周看了看。
這是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旅店房間,沒有任何異常。
“MD,原來是個噩夢。”顧鑫鋒小聲罵着,心跳漸漸平復下來,但沒有過多久,那種不安的感覺又出現了。
“我靠,怎麼回事?”
顧鑫鋒起身穿上鞋,走出了房間,在門口左右看。
走廊裡,燈光昏暗。顧鑫鋒十分確定自己是第一次住這家旅店,但眼前的場景卻是分外眼熟。
就和剛纔的夢一樣。
顧鑫鋒剛想開口再罵幾句,突然停了下來。他心想,那四個兄弟該不會把他一個人留在旅店了吧?這麼想着,他走到左側的房間,開始敲門。
沒人應。
他加大了敲門的力度,門開了。
房間裡是開着燈的,也正因爲如此,顧鑫鋒剛一開門就清楚地看到了房間裡的景象。
風鈴。
天花板上懸掛着一個巨大的風鈴,隨着從窗子吹進來的風不停地晃動着,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風鈴上掛着的,是無數殘肢肉塊,以及,孫昆河的頭,那個剛剛與他一起喝酒,讓他買藏寶圖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顧鑫鋒發出淒厲的慘叫,立刻轉身沒命地跑,跑到樓梯旁,他迅速地開始下樓梯,由於慌張,一腳踩空,整個人摔了下去。他卻完全顧不上疼痛,爬起來繼續向下跑。他不知道自己剛纔是在幾層,他根本沒有注意房間號,更沒有看到任何樓層指示牌,只是一味地向下跑着,他相信總會跑到一樓,然後逃出去。
跑了不知道多久,顧鑫鋒終於察覺到了不對。
碎石鎮,根本就沒有這麼高的樓。他已經跑下了多少層?不知道,但是至少已經跑了二十多層了。他猛地停了下來,擡頭向上看去。透過樓梯扶手之間的那道縫隙,他看到上面有一個人正在向下狂奔。顧鑫鋒根本顧不上思考,再次跑了起來。
那個人是誰?是什麼?
顧鑫鋒愈加害怕,腳下越來越快。他已經能夠聽到上面傳來的腳步聲,更是進一步加快了速度,但那聲音卻仍然越來越近。
顧鑫鋒再次擡頭看去,卻看到了自己。
那個在上方樓層正在不斷向下跑着的,是他自己。
顧鑫鋒的心臟劇烈地跳動着,繼續拼命地向下跑,但腳步卻沒有剛纔那麼快。
他再次擡頭看去,震驚地發現,上面的每一層樓,都有一個他。他呼吸一滯,低下頭看了看下面的樓層。
下面也有他。
他慌了,再次擡頭,卻正好迎上了上一樓層正在向下看的他自己的目光。
“啊啊啊啊啊!”
顧鑫鋒再也忍受不了這種折磨,發出了一聲尖叫,腳下再次踩空,摔了下去。
顧鑫鋒再次從牀上坐了起來,臉上的冷汗不停地流着。他喘着粗氣,這次卻沒有再說話。強烈的不安與恐懼攫住了他的心,他想再躺下睡覺,又害怕再做噩夢。他不敢出去,想一直待在牀上,直到天亮,他相信陽光可以驅散恐懼。
但鬼使神差地,他再次坐了起來,穿上了鞋,走出了房門,左右看着這昏暗的走廊。
他的目光最終鎖定在了對面的房間。他走了過去,開始敲門。
沒人應。
他加大了敲門的力度。
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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