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墨白眼瞧着時間過去了大半,自然是不敢繼續耽擱下去,也是笑着說,“瞧瞧,這香都快燒完了,若是被有心人看見了,咱們之間怕是又出現風言風語了!”
說罷,他眉眼帶着泠泠的笑意,如同那湖汀邊閃閃爍爍螢火,撲朔迷離,讓人心生沉醉。
當然,這樣的眼神對於寧輕顏自然是沒用的,她嘴角勾勒起一絲笑意,上下審度着寒墨白。
寒墨白慢慢收斂其笑意,若不經意地問,“娘娘這般笑着看我是爲何,難不成是被本族長迷倒了?”
聽着他的調侃,寧輕顏自然是不在意,方纔聽了如此機密的事情,她心中也是揣測萬分,最好還是回去看看。
許久未回去了,也不知道他如今到底如何了……
寧輕顏閃爍着睫毛,輕啓櫻脣,剛打算詢問他太子近況如何,可是說出口的卻是,“詡芮就煩請族長好好照顧,若是養好傷請送他去張成伽將軍的府中。”
她聲音清脆,嗓音中還有些許的睏倦的睡意縈繞着,垂下眼簾那一刻,她心中萬千滋味劃過,終究凝結成一股嘆息,輕輕地呼出。
門外輕輕傳來叩擊的聲音。
寒墨白看了一眼外面,將衣着收拾好,彎着腰,細聲說,“小的就先下去了。”說罷便轉身打開門,低着頭,與身旁的女人擦肩而過。
如畫走上前來,看了一眼匆匆走過的寒墨白,也沒放在心上,臉上隨即盪漾起笑意來,極其溫柔,“娘娘,厲王妃如今好多了,魑魅說明個便可以啓程了!到時候回到西晉,太子要是知道娘娘有喜,還不得樂壞了!”
寧輕顏將柔嫩的小手輕輕地搭在了那紫檀木的香爐邊緣處,眉眼閃爍着,良久,凌厲地說,“此事不許告訴任何人,包括太子!”
聽着陡得升高的聲音,如畫一個心驚,手不禁哆嗦了一下,身子頓時定住了。
跟了她許久,也是知曉她的脾氣的,如畫轉瞬間便一副明瞭的樣子,笑着說,“娘娘可是嚇壞了奴婢了,此事不宜聲張,奴婢明白,只好將這天大的好事硬生生地嚥到肚子裡去。”
聽着她倒是心思玲瓏,寧輕顏慢慢收攏住神色,若是皇上單純是處於愧疚的話,此事倒還好說,那麼她腹中的孩子尚且有活路。若是皇上心懷不軌,根本無意讓他繼承皇位的話,那麼她腹中的孩子自然是留不得……
也許是她多慮了,但是她不得不這麼想!
最好是個女兒,這樣便可一世周全,不必參與那血腥的鬥爭。
說罷,她眉眼生色,露出溫婉恬淡的笑意來,只是那眼底裡一閃而過的仍舊是那隱隱的擔憂。
不知道他在那東宮中到底如何了,是否喜樂安康……
寧輕顏收攏住神色,拿起茶壺來,輕柔地倒了一杯熱茶來,輕輕地嗅着茶香,分外地誘人。
她淺嘗了一口,沉下心思來,便起身來到了桌前,信手鋪開了紙張,拿起毛筆來瀟灑隨意地寫下了一行字來。
寫完便遞給瞭如畫,輕聲道,“既然厲王妃已有好轉,按照這藥方去拿些中藥,熬頓三個時辰,交予厲王妃。”
雖說此事是她以眼還眼,藉着機會正好出了口惡氣,但是她如今只想爲腹中的孩子祈福。
若是厲王妃餘毒未清,體質虛弱的話,再想有身孕是極其難的,正好她承德上天憐憫,懷有身孕,她不想剝奪別人做母親的權利。
如畫淡然笑道,伸過手接過那麻紙來,略顯粗糙的紙上寫着瀟灑隨意的字體,墨汁滲透進去,她鼓起嫣紅的脣瓣,輕輕吹拂着,將墨跡吹乾了。
寧輕顏起身來,一身輕裝清麗無雙,她走到了牀邊,輕輕地勾起了那窗簾,看着外面偶爾飛起的青鳥,也覺得淡淡的歡喜。
日光一寸寸的消磨下去了,日頭沉到了江邊,夜幕降臨下來了。
與此同時,東宮,所有人一夜未眠。
一個個火把高舉着,一排排士兵穿着鎧甲鎮守着,秦涼逸負手而立,目光灼灼,看着深深的夜幕。
“稟告太子,已經將林府包圍了,林老爺勾結外藩的證據已經找到了,正呈給聖上御覽。”
秦涼逸眸中的寒氣愈發地強盛,微微收攏,凌厲地說,“將其羈押,等候聖上發落!”
“是!”
一身黑色錦繡長袍,將他英俊冷毅的面容勾勒出來,帶着些許寒氣,讓人不敢直視,尤其是那黑夜中閃爍的亮眼,灼灼閃爍,如同燃燒的火焰一般。
他負手而立,手驟得攥起,骨頭碰撞發出巨大的聲響,在寂靜的空氣中發散出陣陣寒氣。
一步步走進了大殿之中。
在白玉勾欄轉折處,一個纖細柔弱的身影柔柔地走了出來,身着清麗,眉目之間帶着一抹焦急之色,不禁加快了腳步,匆匆地趕了過來。
剛到大殿門口,她讓身邊的婢女如月將身上的披風接過去,一雙纖細的小手不自覺地摸了摸鬢間的髮絲,心中諸多煩憂。
誰也不會料到前些日子暈倒的太子,突然之間居然醒過來了,面對朝廷的局勢,最後居然讓一系列皇上控制的大臣擔上了貪污受賄的罪名來,全部都被皇上斬首,不得不說是手段神秘毒辣。
一開始她只覺得心裡發慌,沒料到今夜他便對爹爹下手了,若是如此,她必然會受到連累,今夜她必須去探探虛實,好做抉擇。
她梨花帶雨,輕移蓮步,剛走到了那邊上,她柔聲說道,“臣妾給殿下請罪,請殿下一定要原諒臣妾。”
太子猛地擡起了眸子,分外危險,透露出一絲絲詭異的氣息來,冷言說道,“此處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滾出去!”
林寶林心陡得一顫,看來此次太子沒想饒過林家,她必須有所決斷,“此次家父有罪,臣妾願與家父斷絕關係,以東宮的榮辱與共!”
她擡起頭來,面容清麗,盈盈秋水般的眸子分外動人,楚楚可憐極了。
太子冷言說道,“你倒是很清楚自己的下場。”
林寶林趕緊扶手扣地,萬萬沒料到他竟然如此狠心,若是這樣的話,她一生必然會受到其父罪名影響,甚至被株連九族,所以她必須找到方法!
她繼續叩頭,輕聲說道,“聽聞姐姐要回東宮,臣妾願剃髮爲寧良娣祈福七七四十九天,抄寫佛經!願請太子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