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自從府裡有人懷孕以後,對於香料等物都很是避忌,又怎麼可能出現麝香。”
老夫人最先回過神來,沉聲呵斥了一聲。老大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俯身道:“老夫行醫數十年,從未錯斷過,老夫人應當清楚纔是。這麼大的事情,老夫不敢馬虎啊。”
圍在五姨娘身邊的人頓時都驚嚇着往後退了一步,生怕這火會燒到自己的身上來。五姨娘的肚子可是老夫人的命根子,這個時候出了差錯,肯定是要有個人被拿出來瀉火的。
“孩子怎麼樣還能保住嗎?”白城急忙問道。瞧着五姨娘的裙襬上漸漸滲出的血跡,心急如焚。
老夫人也趕忙湊了上來,一臉期望的看着老大夫。
“這,老夫只能盡力了。”府醫先是苦笑着搖了搖頭,最終無奈的說道。
衆人臉上有幸災樂禍的,也有擔憂煩惱的,有冷漠無情的,也有戲謔觀望的。
甚至有不少的好事者紛紛將視線移到白欣悅的身上。
“大夫真的確定五姨娘是因爲麝香纔會如此?”白欣悅的眼神充滿了狐疑,上下打量着他,明顯不信。
“麝香明顯要長時間的接觸纔會導致滑胎或是小產吧?”
這時候一直跟在五姨娘身邊伺候的嬤嬤快步跑出了,撲通一聲跪倒在老夫人和白城的腳邊,一邊叩頭一邊拼命的喊道,“老夫人,相爺,奴婢用人頭擔保,五姨娘的院子裡絕對沒有任何的香料啊,更不要說麝香了。”
她知道老夫人對五姨娘的這一臺有多重視,因此自打接管了五姨娘的院子,便吩咐不許有任何人塗抹香料,連脂粉也不許出現。
沒想到居然還是出了漏子,釀成大禍。
五姨娘還躺在一旁呻吟着,老大夫一邊替他施針,一邊不住的搖頭嘆息。
“這位嬤嬤跟在老夫人身邊的日子也久了,懷孕之人禁忌什麼定然是清楚的,肯定不會有所紕漏。”大夫人在這個時候低聲說道,似乎是喃喃自語,可音量卻足以讓屋內的所有人都聽清楚。
“五姨娘每日除了院子,也就出來與我們一道用膳,那麼問題……”大夫人驀地睜大了眼睛,“在我們這些人身上。”
她的懷疑不無道理,衆人紛紛點頭,連白城和老夫人也是臉色不自在的打量着屋子裡的人。但凡被他們的視線掃過的皆後退了幾步,生怕累及自身。
“父親知道的我,我周圍是不會有……”見白城的目光投過來,白妙芙連忙結結巴巴的解釋道。
白城一想也是,也就沒有多責問。麝香是一種十分名貴的香料,味道極重,可屋子裡卻沒有一點殘留的氣味。
老夫人和白城命人在屋子裡衆人的身上皆搜索了一番,之後遍尋無果,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位小姐,你身上帶了什麼東西?”就在衆人都在你看我,我看你的時候,一旁原本應該替五姨娘是施針的老大夫就突然站起身來,徑直朝着白欣悅走來。
白欣悅奇怪的在自己身上看了看,一臉懵懂的問道:“沒什麼啊?”
一旁被白城攬在懷裡的五姨娘見到這個場景,一模憂慮從眼中閃過,突然捏着白城的手直喊疼。
“對,就是這個東西。”老大夫並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卻是突然走近她,指着她手腕上的珊瑚手串兒,驚叫道。
白城被五姨娘這突如其來的狠手嚇了一跳,又聽見老大夫的話,心裡一突。這纔想起來這段日子用膳的時候,白欣悅一直都坐在五姨娘的身旁。
“三姐不是前段時間才和五姨娘鬧翻了嗎?怎麼今日這般諂媚?”老大夫的一番話,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白欣悅的身上,這個時候又有人恰時的說道。
這句話就好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啊,以白欣悅的脾氣,若不是成竹在胸,想要讓五姨娘放鬆警惕,又怎麼會這般委曲求全。
一時間,白欣悅竟成了衆矢之的,一道道聲討和指責的目光聚集到她身上,如芒在背。
“你是說這個珊瑚手釧,這是大姐送給我用來求和的東西,怎麼,有問題嗎?”
白欣悅不急不緩的問道,似乎一點都不被屋內緊張的氣氛所影響。
“我送給你的東西,那是祖母給我的,在我的手裡,可沒有呆過一天徑直就轉送給了你。你認爲我外祖母會將含有麝香的東西送給我嗎?你這分明就是想借故推搪,栽贓陷害!”
突然被點名的白妙芙情緒莫名的有些激動,又是飽含委屈的望着白城,好像希望他能爲自己做主一般。
“就是那個珊瑚手串有問題。”老大夫不依不饒的指着白欣悅皓腕上的那串珠子嚷道。
“既然如此,那就有勞大夫檢查一遍。”白欣悅說着,便將手腕上的鐲子退了下來,遞給了老大夫。
只見他裝模作樣的在那些珠子上面敲敲打打一會兒之後,便徑直將珠子砸碎,一股甜濃烈的香氣漸漸的在空氣中蔓延開,塊塊紫黑的東西裸露在空氣中。
“果然是麝香,三小姐你……”衆人大驚失色,大夫人連忙一把捂住白妙芙的鼻子,將她護在身後,不可置信的叱責道。
“還不將這些髒東西拿出去!”白城第一時間指着身邊的婢女說道,這屋子裡可有兩個孕婦,麝香那是萬萬聞不得的東西。
直到那些麝香豬被拿出去許久,空氣中的味道才慢慢的淡了下來。
“你個逆女,你還有什麼話可說。”白城顫抖着身子,高高的揚起手。
“父親還是將事情查清楚了,再給女兒定罪不遲。”不知爲何對着白欣悅那清亮的眸子,白城那一瞬間竟有些下不了手。
白城的猶豫落在大夫人的眼裡,卻是過分包庇白欣悅的舉動,突然輕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十分懊惱的說道:“瞧我這記性,今日下午的時候,門房來稟報說有一家首飾鋪子的店小二來找三小姐,行爲鬼鬼祟祟的,走的還是後門,被婆子們攔了下來。”
“我原本要告訴三小姐的,只因爲後來事多忙忘了。”
鬼鬼祟祟四個字,再配上剛剛被砸碎的麝香珠,首飾店,這三者之間的關係不得不讓人聯想到了很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