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白妙芙上去了。”時間一晃神過去了大半,白妙芙都已經上了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隨着曲音傾瀉而出,別說是衆位貴女,就連上面的幾位神色都端正了幾分,一陣喜意。
白欣悅點頭,果然不愧是大夫人費了心思調教的,又重金聘請了琴娘子萬欣自幼傳授,指法嫺熟,行雲流水,一曲《閨中夢》被她彈奏的是愁腸婉轉,情意綿綿。
曲畢,楚鴻勝券在握,挑釁的看了楚蕭寒一眼,對着白欣悅譏諷道:“自動認輸還是自取其辱?一個草包廢物,還是不要丟人現眼了。”
“一個身份低賤的庶女,滿腹算計,在本王看來不過就是自不量力!”
衆人同情惋惜的視線紛紛的落在白欣悅的身上,似乎也在等待着她的決定。同時心中爲白欣悅抱屈,如此羞辱一個女子還是他的未婚妻,毫無皇子該有的教養和風範!
白欣悅輕輕的站起,一襲素衣立於場中,衣袂翻飛,纖細清瘦的背影落在他們的眼中,不由得多了一抹驚豔。
未施粉黛,淡青色的鮫羅紗在日光下瑩瑩的散着光,一枝玉簪挽着如墨的青絲,素雅怡人,翩若絕塵。
白妙芙有些嫉妒的盯着鮫羅紗,那些東西原本是她的,都怪白欣悅,她這種低賤的身份哪裡配得上這些好東西?
以她的琴藝這帝都怕是沒有能比肩的,白欣悅這個時候不管是不是站出來,都會大失顏面。最讓她心動的還是二皇子他們拿出來的東西,這些並不僅僅是賞賜,它代表了榮耀。
代表她白妙芙凌駕於這些名門閨秀之上,就算是將來嫁人了,有這些東西陪嫁其中的體面哪裡是小小的金銀財寶能夠比擬的。
白妙芙都已經想到了好久之後的事情,嘴角噙着得意的笑,挑釁的看着白欣悅。
微風輕拂,白欣悅現在中間受着萬衆矚目,脊背挺得筆直,“二皇子,臣女不知究竟如何得罪了二皇子,居然讓您一而再再而三的當着這麼多人羞辱臣女。”
“我白家的女兒傲骨錚錚,絕對不允許旁人侮辱踐踏,我父親一心爲國,鞠躬盡瘁,也絕對不允許有人辱了丞相府的門楣。”
“二皇子府的門檻太高,臣女不敢高攀,爲我丞相府的尊嚴,爲我白欣悅的骨氣,今日衆人見證,我白欣悅再此立誓,寧三尺白綾一杯毒酒,也絕不嫁二皇子爲妃。”
女子清冷的聲音字字鏗鏘,帶着義無反顧的決絕,衆人皆驚。
楚蕭寒眼底溢出一抹笑意,怪不得她不戴浮蕊簪,原是有自己的打算。
這樣也好,他們雖然協議退婚,但終究沒有公諸於世,爲了避免夜長夢多,還是早些公佈的好。
“白欣悅,你什麼身份?還輪到你說嫁不嫁了?本王娶豬娶狗也不會娶你。”楚鴻拍案而起,震怒道。
“有二皇子這話,臣女就放心了。”白欣悅冷笑一聲,“當今聖上賢明聖德禮賢下士,君臣一心才造就瞭如今的輝煌盛世。”
“二皇子的傲氣也不知來源於哪?就因爲你比別人會投胎出生於帝王之家,天生便盡享尊貴?”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還請二皇子好自爲之!”白欣悅毫不畏懼的迎上楚鴻暴怒的目光,清冷一笑,一字一句地說道。
楚鴻此時被衆人火辣辣的盯着,有鄙夷,有輕視,更多的是幸災樂禍,他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白欣悅,白欣悅!
胸口有一股滔天的怒氣不停地凝聚着,到可供宣泄的地方,今日他已十分失態,做出什麼逾矩之舉,父王肯定不會饒過他的。
白欣悅眼見着楚鴻的胸口劇烈的起伏,雙目死死地盯着她,似乎要將她生吞活扒了似的。
“夠了二弟,白相乃是我大聖皇朝的肱骨之臣,你言行無狀,再三滋事,莫不成還嫌丟臉不夠?”
“侮辱忠臣良將之後,那人好歹也是你未婚妻,你就不知道收斂一點!”大皇子厲聲呵斥一道,眼底隱隱的閃過一抹算計。
讓楚鴻聽了未婚妻這三個字,就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貓一樣頓時跳了起來,“這樣德行有失的女子怎麼配嫁入皇家?”
“白欣悅,你聽好了,我楚鴻當着帝都名流的面兒說清楚,你我婚約解除,再無干系。這樣低賤的女子,本王不要!”
又是一記毫不留情的羞辱,這一下連旁邊的那些看客都看不下去了,軒如月噌的一聲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二皇子還是注意措辭的好,免得丟了貴妃的臉。”
楚鴻回身瞪了他們一眼,甩袖正要離去,卻見白欣悅紅脣輕啓,無不諷刺地說道:“二皇子這是要落跑?比試可還完呢,二皇子爲這場比試所添的彩頭,臣女要定了!”
白欣悅周身氣勢一凜,一個旋身便坐在古琴旁邊。衆人驚詫的目光中,素手撫上琴身,指尖一挑,一陣行雲流水般的樂聲便傾瀉而出。
一幅是恢宏的畫卷就此展開,空曠悠遠,意境深切。衆人隨着樂聲的起承轉合神思不停的遊離着。
倏爾是黃沙滿天,戰鼓擂擂,將士們浴血廝殺,馬蹄踐踏下血肉橫飛,悲愴蒼涼,豪邁不羈。
倏爾是馬革裹屍,狼煙四起,孤雁南飛挽着西落斜陽,山河落日壯闊無邊,寂漻無聲,琴音幽咽,悽慘迷離。
突然,琴音一轉,高亢嘹亮,帶着無邊的壯志豪情,雄渾激奮,悠然而去。
音調漸緩,柔和平淡,隨着白欣悅最後輕輕的按壓在琴絃上,人好似還沉浸在那,狼煙烽火,壯闊波瀾的畫卷中不可自拔。
“啪啪啪啪……”
直到有一陣清亮的掌聲響起,衆人才恍然回神,一陣翻江倒海般的叫好聲頓時涌來,白欣悅面色平靜,淡然地站起身來。
白妙芙在一旁早已是啞口無言,羞愧難耐!
這一場比試的結果,不用說,白欣悅贏了!贏得漂亮,贏得連一點機會都不給對方。
對上楚鴻陰鬱低沉的面色,白欣悅無畏的說道:“不知二皇子能否遵守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