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出馬車,狂風裹挾着雨水撲面而來,像是一把把尖刀刺穿皮膚,颳得生疼。白欣悅剛把臉上的水霧擦乾淨,就被楚蕭寒牢牢的護在了懷中,他斗笠上的水滴不停往下流,然而在這狂風暴雨之中微小的聲音顯得那麼慢微不足道。
“小心點。”踩着爛泥之中,楚蕭寒低聲囑咐道,雙手緊緊的護着白欣悅。而木兮和墨珏,墨燁和墨月也在彼此的扶持下緩慢的前進着。
腳下的土地全是稀泥,一腳踩下去再往出拔的時候便有些力氣像是再拽着他們的腳一樣,每個人都走的踉踉蹌蹌十分艱難。
白欣悅赫爾楚蕭寒走在最前面,後面跟着墨月和木兮等人,再下來就是千殺陌和谷雪衣,而燕南琛殿後。
在這巨大的雨幕裡他們一行人的身影顯得那麼渺小,微不足道,一點一點的艱難往谷口方向移動這,豆大的雨點落下直接將大樹嬌嫩的葉子打出了一個豁口,沒一會的功夫,所有的葉子便如蝗蟲啃咬一般變的殘缺不堪。
然而,這一切纔是個開始。
白欣悅和楚蕭寒等人花費了很長的時間才走出了幾百米的路程,他們身上的衣服已經快要溼透了,裙襬和靴子上全是泥濘,楚蕭寒雖然也差不多,可他如玉如蘭的氣質讓人絲毫不覺他的狼狽,只覺得仿若仙人從畫中走出一般。
“這樣下去不行,雨下的越來越大了。”燕南琛在後面喊道。
他聲如洪鐘,帶着劃破山河的氣勢,清晰的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白欣悅看了眼楚蕭寒,她也清楚他們的身上都有傷,不能長時間的淋雨,再看了看泥沙緩緩的從山上留了下來,從一縷一縷,到一條小溪,將山體的表面劃出一道道溝壑來。
白欣悅知道,時間不多了,要是他們再走不出去,恐怕要被活埋在這兒了。再不遲疑,對着身後衆人說道:“用輕功走。”在這樣的情況下施展輕功,她們該各自都帶着人,自然不是很容易的。
這處地方已經沒有了着力點,泥潭也越來越多或者就全部是稀泥,一腳踩下去說不定就陷住了。可他們現在沒有任何的辦法,只有這一條路。
衆人也明白形勢危急,谷雪衣的輕功最高,帶着千殺陌自然是毫不費力。木兮是個女子,輕飄飄的也不用什麼力氣。墨月能夠自己運功縱越墨燁相對來說也比較輕鬆。
然而楚蕭寒的身上還有傷,白欣悅不願讓他運功,便帶着他縱越,剛開始還好,時間稍微一長,便有些吃力了。不管怎麼說,楚蕭寒也是個成年男子,男女力量懸殊,白欣悅有些撐不住了。
最先發現這一異常的是谷雪衣,他看着白欣悅每每在借力的地方停頓的時間在不斷的加長就明白了,她已經快沒有什麼力氣了。
楚蕭寒受的傷是不重,那是相對千殺陌而言的,這個狀態下也絕對不能運功。谷雪衣當即對着後面的燕南琛喊道:“你來帶着千陌走,我去幫她。”
習武之人耳聰目明,即便是在着雨聲大到振聾發聵的地步,燕南琛還是聽到了谷雪衣的話,他雖然不情願帶着千殺陌這個話癆。可看了一眼最前帶着楚蕭寒的白欣悅,也一言不發的結果千殺陌。
千殺陌這個時候還被楚蕭寒點着啞穴呢,自然是什麼都說不出開口,只能看着他們兩個人如同對待貨物一樣將他扔來扔去,不由得黑了臉。
“我自己來。”楚蕭寒離得最近,近到能夠清晰的看到白欣悅臉上的汗珠滾落,她如雪般白皙的肌膚上也因爲劇烈的運動而浮現了一絲紅霞。楚蕭寒是真的心疼了,他知道白欣悅不想要他受傷,可現在這個時候了,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我沒事。”白欣悅倔強的搖了搖頭,瞥了一眼兩邊的高山,這個時候已經開始有匯聚成溪一樣寬闊的水流湍急的落下,還夾雜着大量的泥沙,顯得渾濁不已。
雨聲繼續不停的增大這着,沒有一會的功夫,那小溪的面積便又寬廣了幾分。
谷雪衣這個時候也越過了墨月和木兮等人;來到了白欣悅和楚蕭寒的身邊,他沉聲道:“把蕭寒給我,我來帶着他。”
白欣悅看了谷雪衣一眼,又瞥了一眼不情不願被燕南琛攙扶着的千殺陌,將楚蕭寒交給了谷雪衣,她的身子猛的就輕鬆了好多,她知道自己的力氣已經全部被用盡了。
再孤注一擲的帶着蕭寒的話,不僅會託慢整個隊伍的行進速度,還會連累其他其他人。
畢竟現在早些走出這個谷底纔是最重要的,看着谷雪衣毫不費力的帶着楚蕭寒縱越,白欣悅也總算是放心了。剛要回頭跟上他們,就瞧見後方不遠處的一座小山“轟隆”一聲,半個山體都矮了一截,然後巨大一股河流混着石頭的泥土從山上奔流而下,轉眼間就離他們不足百米。
白欣悅眸中瞳孔猛地放大,急切的喊道:“別回頭,快走。”
前方的人不約而同的加快了速度,白欣悅也跟着他們的步子往前奔逃着,他們所在的這個地方原本就是谷底,所有的洪水全部朝着他們的方向涌來,裡面還有被水折斷的大樹漂浮在上面,跟隨着湍急的水流朝着他們席捲而來。
聽到了白欣悅的聲音,衆人都發覺了情況緊急,幾乎不要命一樣的逃竄着,都將自己的速度拔升到了頂尖,這個時候離她不遠處的燕南琛和千殺陌腳底一滑,身子沒站穩朝着下方栽去。白欣悅急忙凌空對着他們一掌,巨大的氣勁拍在燕南琛的肩膀上,雖然他悶哼一聲,嘴角有鮮血流了出來。
但是身子卻猛地朝前衝了十來米,白欣悅卻因爲這力道向後刷了幾米才站穩,又連忙朝前衝去。
燕南琛知道白欣悅這掌是爲了救他,可連一句謝謝都來不及說立馬轉頭帶着千殺陌奔逃,時間不等人,谷口近在眼前!
即便是出了谷,還要前進好長一段路才能脫離危險。
他們不敢有絲毫的鬆懈,這個時候衆人都明白了爲何白欣悅一直一臉嚴肅,因爲在天災面前,他們的力量實在是太弱小了。
真要是陷入了泥沼之中,只能眼睜睜的被洪流吞沒,再無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