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靜月笑了起來:“你不是要跟着子陽兄學醫嗎?按此算來,你師祖應是陳老,往後可別混叫了。馬六子的那些入門教材算不得什麼,你想學就學吧。”
“那、那我就跟馬六哥學了。”田九激動地把瓜子帶殼地就嚥了下去,一不小心噎住了,咳得喘不過氣來。
夏靜月連忙倒了一杯水給田九,初晴給他拍了一陣才把瓜子殼咳了出來,灌了半碗茶水,這才活了過來。
夏靜月帶的年禮不光是給陶子陽父子的,杏林堂的每一個人都有,她讓初雪把給田九的那份拿出來。
田九收到夏靜月的年禮,害羞地笑了笑,“夏姑娘每年都送我年禮,我都不知道該回姑娘什麼好了。”
“等以後你坐堂了再回禮不遲。”田九現在的活賺不了幾個錢,家裡又窮,手頭上根本沒有錢,夏靜月哪裡肯收他的回禮?
夏靜月坐了一會兒,見陶子陽還未回來,她無聊之際問起田九:“小九,你可知道陳老的老家在哪?”
“不知道。”田九搖了搖頭。
“你在杏林堂這麼多年來,陳老回過幾次老家?”
田九回想了下,回答道:“除了這一次,我在杏林堂這麼久,都沒有見過陳老回老家。我曾聽掌櫃的說,陳老的老家早就沒人了。”
田九努力回想關於陳老的事情,將知道的都跟夏靜月說了起來。“掌櫃的說,陳老是掌櫃的祖父時期來到杏林堂的,算起來在杏林堂已經有四十餘年了。我也感覺到有些奇怪呢,之前從未曾聽陳老說過老家的,怎麼突然間就回去祭祖了?夏姑娘,我覺得陳老這半年來,都挺奇怪的……”
“怎麼奇怪?”
田九具體的又說不清楚。
“陳老會解毒嗎?”夏靜月問起另一個問題。
“當然會。”田九毫不猶豫地回道:“姑娘難道忘了,陳老大夫最擅醫治毒瘡腫痛,以前杏林堂的生意被仙草堂擠兌,非常不好,我們就是靠着陳老的這一招牌才輕鬆度日的。對了,若是毒蟲咬傷,也是陳老大夫的拿手好技。”
這個還真是如此,夏靜月在杏林堂實習時,見過陳老醫治被毒蛇咬傷的人,那解毒手法和治療手法,是夏靜月從所未見的。
夏靜月多了一份信心,雖然陳老不在,但陶子陽跟着陳老學了十幾年的醫術,說不準在解毒上別有見解。
夏靜月一直等了兩個多時辰,才把陶子陽給等回來。
一陣寒喧之後,夏靜月示意陶子陽往內堂裡走到,走到一清靜無風之處,她取出那些植物絨毛,將它們的毒性對陶子陽說了出來。
夏靜月與陶家數次合作,雙方認識許久,彼此都極爲了解,又一起經歷過的種種,互相都值得信任。
陶子陽見夏靜月如此鄭重其事地將東西拿出來,又避開他人,已知道此物非同一般。加上陶子陽素來聰明過人,立即聯想到夏靜月的御前女官之職,這東西八九是來自宮中。
陶子陽慎重地看着面前的植物絨毛,聽到夏靜月講解它的毒性與害人之法後,饒是他見識不淺,也是大吃一驚。“好毒的心!好巧的法子!”
“可不是嘛。”夏靜月苦笑着,若不是她來自21世紀,熟知什麼花粉引起哮喘,粉塵引起肺結核等等,又精通解剖學,絕對想不到此物與呼吸系統的關聯。
陶子陽將此物細緻地觀察完了之後,擡起頭來,問:“夏姑娘,你此次來找我,是什麼打算?”
“我想研究出藥效性最快的解藥來,可惜我所學的都是治病救人的法子,對毒藥的解毒之法,不瞞你說,我是個徹徹底底的外行人。上次陳老讓你給我的解毒丸,當時你說過那解毒丸連鶴頂紅都能解,我就想着陳老既然有這種解毒的東西,那肯定也有法子解這個毒了。只是陳老久久不回,眼看就要進宮了,我這心急的……”
陶子陽哈哈一笑,說:“怕什麼,師傅那個解毒丸雖然我沒用過,但既然師傅敢保證,必然是能解了這個毒的。你不用擔心,把那個藥隨身戴着,若是發現情況不對勁,馬上取其泡水來喝。我想,再毒的植物絨毛被這解毒的藥水一衝,也能消掉的。”
夏靜月伸手到陶子陽面前,說道:“行呀,你就多給我幾十丸,有了這東西,別說這植物絨毛了,哪怕把鶴頂紅當水喝也不怕出事了。”
“這東西又不是地下的沙子,哪來這麼多?”
“就是這個理!陳老纔給我三顆解毒丸,我救得了這個救不了那個,如何是好?不如研究出解毒藥來。這毒性並不強,只是我找不到對症的藥材。”夏靜月吃虧的是壓根不認識這是什麼植物的絨毛,如果知道這是什麼藥材,她自己一個人就能煉出解毒的東西來,也用不着尋找外援了。
陶子陽聽之有理,說道:“我跟師傅學了這麼多年的醫術,雖說沒到師傅的十成,但兩三成應該有的。這樣吧,我把那與解毒有關的書搬出來,我們一起研究一下。”
“這樣就再好不過了。”夏靜月缺乏的正是解毒的書籍。
從大年初三開始,夏靜月乾脆住在了杏林堂內堂之中。反正內堂足夠寬大,房間也多,多住她一人也不礙事。
陶子陽給夏靜月的,是陳老親筆寫的解毒入門知識,夏靜月看了之後,直呼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無所不怪,直接顛覆了她的三觀。
什麼以毒攻毒的,五花八門;還有兩種無毒的東西配在一起便成了劇毒之物,那毒性簡直比維C跟螃蟹結合更毒上幾分;還有何種顏色的蜘蛛最毒,何種顏色的蛇最毒,取其毒時,還講究時節,說什麼春天的蛇最毒,夏天的蜘蛛最毒,秋天的蠍子最毒等等。
這一本書只有短短十幾頁,但裡面所包含的信息足夠夏靜月研究好幾年了。
基礎的東西,往往是最精髓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