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道元悄悄拿袖子抹了抹汗,還好夏靜月同意了,要不然他這會長的老臉都丟盡了。“夏姑娘,這第二輪……”
夏靜月這才發現還沒讓人把第二輪比試的道具擡上去呢,“龐會長,我之前讓你看好的兩個道具呢?”
“就在這裡。”龐道元一指放在不遠處的兩個被包裹得密密實實的東西。
“先把它們擡過來。”
兩個道具重量不輕,得兩個人才能擡起一個。
夏靜月要拿它們來比試,自然得先跟大家講清楚怎麼個比法,待兩個道具搬過來後,夏靜月揭開包住他們的東西。
露出真面目,衆人才知道這是兩個與人同高同大的銅人。
兩個赤裸的銅人如果外行人站在這裡,估計會覺得傷風敗俗,但後臺所在的基本上都是內行人,一看這銅人,還有它們身上的經絡腧穴,一看就是用來學習針炙的。
此時學針炙的,一般都是拿個木頭刻成小人,或者用布做成的小人,沒有這麼大的傢伙。與真人同款,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個都看得呆住了。
尤其是其中學習針炙的大夫,連忙擠了上來,雙眼發亮地盯着銅人上的穴位,還有穴位旁邊刻着的穴名,看得如癡如醉。
大靖的針炙都是師徒相傳的,師傅水平不一,學到的東西也不一樣。許多人只懂得那麼幾個穴位,何曾見過穴位如此齊全的銅人?這個銅人上的穴位有很多是他們所不知道的,有些是知道但是不知道其準確位置在何處。而面前這個銅人,一切穴位都一目瞭然,豈不令他們震撼?
夏靜月與他們講解道:“這是與成年人相似的銅人,上面的穴位位置都是鏤空,已經用黃蠟封住了。只要注入於水,用銀針取穴準確,那麼便會流出水來。如果取穴不準,自然銀針就插不進去了。這種銅人除了非常適合用來針炙教學,拿它用來考覈針炙水平也是非常不錯的。”
夏靜月一拍手,初晴初雪已準備好了兩桶墨水,黃嬤嬤上來揭開銅人的頭頂上部,露出一個拳大的口子來。
然後將墨水從銅人頭頂的口子倒入,直接到滿爲止,再蓋緊。
夏靜月取了兩件純白色的衣服過來,服服貼貼穿在銅人身上。
銅人這一穿上衣服,衆人頓時明白如何比試了。
穴位被衣服擋住,比賽者就只能全靠所學的知識才能找準位置,那鏤空被蠟封住的穴位可是隻有針眼大小的,如果刺不中,那墨水自然不會流出。一時刺中,白衣就會被墨水染出黑點來。
將穿上衣服的銅人搬上臺去,既比了賽,那些外行人又不會覺得傷風敗俗,一舉兩得。
搞懂了原理之後,龐道元立即讓人小心地搬上臺去。
有那些學針炙的,對那兩個銅人眼熱不已,雖然不好意思,但還是忍不住上來紅着臉說:“夏姑娘,比賽完了之後,這銅人可不可以讓我等看一會兒?就一會兒的時間……”
那些書中記載的穴位,那些從不曾聽聞的穴位,若是能多學幾個,他們的針炙術就能多精進一點。因此他們即使知道這不合規矩,但還是紅着臉厚着臉皮來求夏靜月。
夏靜月覺得這是一件小事,說:“自然可以,等鬥醫賽完了之後,這兩個銅人就放在藥盟那裡,誰想看的都可以去看,想鑄一個一樣也可以對比着來。”
衆大夫喜不自勝,連連道謝不已。
龐道元首先上了賽檯安撫那些等得不耐煩的觀衆,然後說起比賽規則。
“學箭的武夫有專門的箭靶,學字的文人有專門的字帖,那麼我們學醫的,尤其是學針炙的,自有專用的模具。下面擺在我左右兩邊的兩個銅人,與真人相似,穴位是鏤空的,大小隻能插入銀針。我們第二道要比的就是針炙……”
龐道元洋洋灑灑的一段話,將比試規則說得一清二楚,遠處望江樓的韓瀟不由在那兩個銅人身上多看了幾眼。
當時夏靜月請他找會鑄銅的地方,還是他幫的忙,只是他一直不知道夏靜月要鑄什麼,這會兒看到兩個銅人,終於明白了。
韓瀟旁邊陪着的是趕來看熱鬧的費引,他坐在另一旁,看着兩個銅人,耳中聽清楚了龐道元的講解之後,生出興致來:“這一輪倒是有意思了,若是取穴不準之人,恐怕把銀針戳斷了都找不到穴位。”
韓瀟的目光從賽臺上掠過,又落在人滿爲患的觀衆中,“今兒來觀賽的人太多,有沒有吩咐下去讓人注意着,別鬧出事來擾了鬥醫?”
費引連忙恭敬地說道:“除了讓天京府的人加緊防範外,屬下還暗中派了不少人身着便裝混在百姓之中,一旦有異常,立即擒拿。”
韓瀟頷首:“務必要讓鬥醫順利比完。”
“殿下儘可放心,屬下發現除了天京府的人,還有一些直衛親軍也在暗暗保護着鬥醫的安全。有他們在,估計天下還沒有敢來攪場的人。”
“直衛親軍?”直衛親軍那是皇帝的親兵,竟然也出現了?
“是的,由此可看出皇上對鬥醫賽非常重視。”費引暗想:藥盟的改革和鬥醫的事影響越大越好,這樣皇帝的改革就能得到更多的支持,故而皇帝如此重視也是常理之中。
韓瀟自然也想到此處,但直衛親軍是皇帝的親兵,皇帝就算再重視也不至於派出他們。
爲了保險起見,韓瀟讓費引加派人手去關注此事,尤其是注意直衛親軍的動向。
費引立即下去安排了。
龐道元請了夏靜月上賽臺後,又給觀衆講解和夏靜月對陣的比賽者是什麼來歷。
“這一位大夫,相信京中很多貴人都聽聞過他的針炙療法,他在針炙之中的造詣是年輕一代的皎皎者。他,就是來自靈芝堂的藍玉田大夫!”
藍玉田是藍家年輕一代的傑出人物,醫學天份甚高,尤其是一手銀針,能治百病,非常讓京中之人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