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
史子沁聽見祁夫人的話,詫異地看向南宮璃,喃喃道。
如果她記得沒錯,九王妃的閨名就是南宮璃。
難道這位玉面少年是九王妃喬裝打扮?
崔嬤嬤早就偷偷摸摸地隱晦提醒祁夫人,別再說漏了嘴。
崔嬤嬤站在旁邊,背對着史子沁,眼白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奈何遭不住祁夫人實心眼兒,一口一個阿璃。
南宮璃這時候注意到史子沁表情異常,才反應過來方纔祁夫人說漏嘴,她也沒扯個幌子搪塞過去。
現在倒好,當着人家的面掉馬甲,真是尷尬的一批!
“你是……九王妃?”
史子沁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把話問了出來。
她與眼前少年初次相見時,就在城隍廟不遠處,生死之際,少年不顧個人安危,引開賊寇,事後還幫她處理傷口。
說不心動那是假的,史子沁還清晰記着,得知他有未婚妻時,她的心跳猛地一頓,像是錯失了什麼珍貴東西。
此時讓她相信,這麼多天來,心心念唸的人竟是名女兒身……
“九王妃是我表妹,你忘了嗎?”
南宮璃巧妙斂去眼底一絲慌亂,笑着說。
腰桿挺得更直,氣勢愈加足,像極了剛過十七八歲的少年郎。
南宮璃用餘光掃了掃胸口,一馬平川,她就不信憑史子沁十六七歲的芳齡,能猜得出她提前裹了繃帶。
另外還用高仿人皮橡膠做了男性獨有的喉結,逼真程度以假亂真。
“是啊,方纔是我口誤,我過去就經常把這孩子跟阿璃搞混,一時叫錯了人,子沁你可別多想,這孩子可是實打實的男兒,將來還得娶妻生子呢。”
祁夫人意識到口誤,連忙出來打着圓場。
雖然她不知道南宮璃爲什麼對史子沁隱瞞身份,但依照南宮璃往日行事作風,這丫頭心裡定是憋着事兒呢。
其實史子沁這段時間時常遮面出去走動。
多少也聽過有關九王妃的傳聞,其中並未提及有什麼遠方表親姓呂。
那時,她以爲是外人打聽的消息並不全面,或許是離得遠的旁支也說不定。
可看着眼前少年的眉眼,實在太過相似,史子沁又回想起方纔祁夫人的話,似乎有層迷霧縈繞在眼前。
與此同時,史子沁看呂公子跟九王妃的關係匪淺,更像是從小長大的兄妹,不像是太遠旁支能做到的。
她心裡更是起疑,唯一跟相府關係密切的恐怕也只有九王妃生母秦清寧的母家鎮國公府。
前段時間,剛聽說鎮國公府好像出了大事,順天府都來人了,事後還帶走了二房和三房的人。
在這期間,史子沁確實沒見過呂公子來尋她,除此之外,她還多次假裝碰巧路過親王府,試圖能有幸與他偶遇。
“你真名不是呂步平,對嗎?”
史子沁淡淡問道。
儘管她在腦海中回想了很多遍有關呂公子的家世,既是旁支或許家境並不怎麼好。
況且男人大多數都是三妻四妾,即便眼下呂公子嚮往一生一世一雙人,指不定婚後整日裡面對同樣的臉,也會生出些許厭煩來,所以史子沁大膽的策劃,該怎麼嫁給他,哪怕做妾也好。
反正她的身份也只是一介庶女而已。
可現在不一樣了,她過不了多久就是堂堂定國公夫人的義女,給人當個不錯的嫡妻也是使得。
但史子沁現在懷疑眼前少年是鎮國公府的人,若是如此,她怕是更夠不上他了。
隨即內心油然而生的沮喪感,席捲而來。
“啊?我,我……”
這話問的,南宮璃頓感不妙,難道事情敗露了?
那天晚上南宮璃意外離京,出現在幾百裡外的郊外,說出去讓別人都很難相信,女子出門向來是馬車慢搖,一夜想到幾百裡外根本不可能。
壓根不會想到擁有蠢貨頭銜的南宮璃,馬術精絕。
而且一介女子,還是嫁做人婦的女子,不好好守在閨房,等夫君歸來,竟獨身一人出現在郊外,很難不讓人多想。
事關君墨淵的秘密,同時也跟南宮璃的清譽有關。
她絕對不能泄露半點消息,哪怕是她出手救下來的史子沁也不行。
上輩子的臥底經驗早就反覆鞭策過她,身邊看着老實巴交的人,說不定在隱秘之處,是某個強大組織的頭號人物。
這個慘痛的教訓,南宮璃刻骨銘心,當年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就因爲她識人不清,不經意間露出馬腳,慘遭殺害。
任務還沒完成,因此而死的人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授勳,只有孤零零的碑石。
但面對史子沁的質問,南宮璃確實有些心虛。
她眼神開始不由自主地閃躲,“那你覺得我是誰?”
祁夫人也是一臉懵地來回看着南宮璃和史子沁,不知道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
“夫人,史小姐的眼神好像有點不對勁兒吶。”
崔嬤嬤偷偷將祁夫人拉到一旁,小聲嘀咕道。
祁夫人聞言,餘光掃了一下,確實有點不對勁兒。
像是……女子癡戀又責怪心上人。
祁夫人想到這,猛地跟崔嬤嬤對視,迅速交換了訊息。
從對方的眼神間算是看明白了,兩人想到一處去了。
“雖然子沁不明白公子爲什麼有意隱瞞身份,編造假的名諱,但子沁還是要說一句,鎮國公府即便再落寞也是公爵人家,公子千萬不要自怨自艾。”
等等!
南宮璃正心虛糾結,該怎麼解釋這件事,沒想到史子沁竟以爲她是鎮國公府的人,看樣子她扮男人的事情還沒敗露。
南宮璃內心鬆了口氣。
“鎮國公府如今這番光景,我表妹現在因爲親王府的事也整日裡忙得焦頭爛額,實在不好跟你說真實身份,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是啊,鎮國公府原本就白手起家,若不是爲朝廷立下大功,封了爵位,恐怕到如今還走不出酉陽老家,好在可卿懂事,秉承祖訓,自小習得醫術,到處遊歷治病救人,爲其他幾房積攢些陰德。”
祁夫人搭腔說着,走上前拍了拍南宮璃的肩膀。
“而且這孩子名可卿,字昌黎,跟九王妃諧音不同字。”
她繼而又轉過頭,對史子沁笑着說。
祁夫人在京城待了多年,自然知道老一輩的事。
年輕時,也跟鎮國公府的老夫人有過交道。
“多謝公子三番兩次相助子沁,他日定當涌泉相報。”
史子沁更想說以身相許,但她心底有個聲音在阻止。
“不必不必。”
南宮璃隨性擺了擺手,笑道。
“可卿,你方纔說今晚要亂,是怎麼回事?”
祁夫人轉了話鋒,這話題實在不忍心再繼續下去。
一屋子人都在騙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