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啓程
笑歌踏進遇園的時候正是正午時分,甫一踏入垂花拱門便見念青伏在榆樹下的石桌上畫着什麼。笑歌搖搖頭,嘆了口氣:這個杜念青,除了寫寫畫畫,好像就再沒別的愛好了。這樣也沒什麼不好,自己也確實欣賞這種傲骨天成卻又至情至性的人,但想不通的是,爲什麼自己就是和她難以和平相處,總感覺是惺惺相惜卻又處處爲難,真的是萬般不解。也罷,早知眼前這人和許清越是一樣的性子,雖平和些卻也是極具個性的,本就不該計較那麼多。
“唉,終於回來了!”笑歌快步走近石桌旁,將滿身心的疲憊都壓在石凳上,右手斜撐着腦袋,任長袖拖曳在地上,一動不動地盯着念青筆下的畫,等待念青的反應。
念青只是淡淡擡了擡眼,就又提起了畫筆蘸了蘸一旁的顏料,重又融入了畫中的世界。
笑歌等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湊過去道:“你不想知道她說了什麼?”
念青終於停下筆,“畫好了,這幅山農賞茶圖。”自己又看了看,滿足地拍拍手,“她說了什麼?”
笑歌卻興奮的站起來拿起墨跡未乾的山水圖驚歎:“難得一見的佳作,果然是用了十分心的。今日也算是大飽眼福了。”
念青見她故意顧左右而言他,遂正色道:“到底說了什麼?”
笑歌
放下畫,笑道:“你也有着急的時候啊,我先跟你說說這次見面的想法吧。”不等念青開口,便接着說道,“真的是名副其實,果然不一般。可能我不是很喜歡,但是很欣賞。”
“然後呢?”念青問。
“很理解你們之間的這份友情,也很羨慕這種信任。”笑歌感慨道,“這樣的朋友真難得,可遇不可求啊。”
“不然,我又何須如此在意?”念青走到榆樹旁,隨手扯下一片葉子道。
“對了,她讓你帶什麼話?”念青突然想起來。
“這裡。”笑歌將摺疊好的白紙從懷中掏出,並說:“我問她爲什麼不用信封,她說相信念青也相信我,着實讓我感動了一番。”
念青接過紙片,滿眼欣喜,笑道:“她說的原本就是事實。”
展開紙片,只見短詩一首:清月泉中獨聽鬆,籬外有人問行蹤。借問何時陌上遇,攜笛疾走路匆匆。
果然還是清越懂自己,念青一臉淺笑,滿足地坐下來,望着天外的流雲,思緒又飛到了很遠的以前……
笑歌看到她這樣便已知結果,但還是好奇地結果紙片,讀過小詩後,也感慨起來。望向念青:“她已經啓程了,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儘早吧,我們也不能落後。”念青道,“如果可以,在八月十五之前,便可與青
州相遇了。”
到時候,也許新的不一樣就又開始了。
五月的天氣清新如常。朝陽依然在遇園東邊的牆頭默默守候,日日拜訪的那隻布穀鳥仍在熱情喧囂;牆角的幾株石竹花盛放依舊,飛燕草的藍色花朵高低深淺重疊,念青與笑歌就在晨間露水灑淚的挽留中踏上了行程。
親手鎖上遇園的門,念青再次回頭望了望這個生活了兩年的地方。門上的楹聯仍未完全褪去顏色,門檻青石上刻的字跡仍清晰可辨,父親親手所書的“遇園”二字筆力不減蒼遒,當初萬般忐忑的心態亦變成了此番深深的眷戀。
兩年了,在此般與世隔絕之地靜心修完了父親所要求的技藝,如今不得不再次北上去尋找父親所說的那幅畫,有些東西真的該舍了。所幸此番並非獨身一人,近旁有笑歌一路相隨,遠方更有清越的等待,只希望能和清越同時到達青州,將這幅山農賞茶圖及時交給她,這樣也就不枉自己的一番心意了。
念青緊緊肩上的包袱,不覺加快了腳步。笑歌倒是非常理解這種心情,也快步跟了上去。
想想自己一年前搬到揚州後誤打誤撞進了遇園,雖和念青頗有爭端卻再也離不開,如今更是心甘情願地跟着去青州甚至更遠的未來,不得不說是一種註定,也罷,既然已經選擇了,前方的路便只管風雨同舟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