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書並未去太極宮,每天除了推拿的時間以外,她也不敢在太后跟前久留,儘量處處的迴避着皇帝。
幸而接連幾天裡,秦劼都沒去崇慶宮,就在錦書暗自鬆了一口氣的時候,鳳儀殿那邊傳了話來:“皇后娘娘着你未初過去。”
錦書不敢懈怠,只得前往。她剛到鳳儀殿,侍奉皇后更衣的那位宮女出來了,不屑的睨了她一眼,倨傲的說了句:“跪下吧。”
就是這三個字讓錦書足足跪了一下午,直到掌燈時,皇后也沒露過面。就在錦書又累,又痠麻,又餓的時候,那位宮女出來了:“回去吧,娘娘今天不得空,沒功夫見你,明天依舊是未初過來。”
錦書努力了好幾次才扶着柱子緩緩站了起來,覺得這雙腿再不像自己的,麻木得一點知覺也沒有。剛邁出了兩步,就重重的跌了下去。
好不容易回到崇慶宮,高太后知道被皇后叫過去了,也沒多問她什麼。等到夜裡躺下來時,她自己一遍又一遍的揉着腿,今天的情況她心裡清楚,不過就是皇帝和她單獨說了幾句話,所以引來了皇后的猜忌。如今的處境不妙,她已經等不到太后的病體痊癒那天了,得想個法子逃出去。
隔日到了未初時,錦書卻沒有去鳳儀殿,和那次約定的太極宮一樣,她臨陣脫逃了。
董皇后在寢殿內等了許久卻不見錦書來,氣得咬牙:“她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敢違背本宮的旨意,看來是嫌自己的命太長。”
董皇后坐不住了,她要去崇慶宮看看嫌自己命長的臭丫頭在做什麼死?
董皇后讓人給她盛裝打扮了一回,接着坐了轎子便去了崇慶宮。此刻高太后正和趙貴太妃說話,錦書並不在跟前。
趙貴太妃董皇后一臉怒氣的走來,心道發生了什麼事。
董皇后向太后請了安,婆媳倆寒暄了幾句,卻並不見錦書在跟前。
趙貴太妃笑問了一句:“皇后娘娘在找什麼人嗎?”
董皇后便問太后:“那個秦程氏上哪裡去呢?”
高太后道:“不在她住的屋子,就在茶房。她惹你呢?”
皇后咬牙道:“我宣她來伺候,她竟然敢違揹我的旨意。母后,您說該怎樣懲罰她?”
“那她膽子是太肥了,竟然敢違抗皇后的旨意。要怎麼懲罰都由你吧。”
董皇后忙道:“有了母后這話我也放心了。就怕母后不依呢。”
董皇后從高太后房裡出來後,便讓人去將錦書給捉來。這廂趙貴太妃與高太后道:“皇后娘娘好像很生氣。”
高太后沒有說話,趙貴太妃心道,看樣子這下太后與皇后都不準備留那個人了。倒是個美貌的女子,可惜了福淺命薄。程錦書可差點成爲了她的侄兒媳,趙貴太妃想來倒是替美人惋惜。
皇后身邊的人找到錦書的時候,錦書正在房裡縫補破爛的衣袖。
“罪婦秦程氏,你好大的膽子,竟然讓娘娘親自來尋你,還不快去向娘娘請罪。”
錦書緩緩起身,果然該來的躲不掉,她淡定的咬掉了線頭,便與那人上前面去了。
董皇后坐在崇慶宮的偏殿裡,跟前立了兩個宮女伺候茶水。等了半盞茶的功夫,才見錦書進來了。
董皇后當時就把滾燙的茶水澆了錦書一頭,滾熱的茶水低落到臉上,火辣辣的疼,她避也沒避一下。
“先先去領二十鞭子,回來本宮再告訴你犯了什麼錯。”
兩個強有力的宮婦拖着錦書就往外走,董皇后心中猶不解氣,想着怎麼把這個惹人生厭的女人給懲治了纔好。
那宮婦讓錦書在院子裡跪好,旁人適時的遞上了鞭子。錦書閉上了眼睛,旁邊有人在數數,一下,兩下落在了身上。她咬緊牙關並未哼出聲,然而這刺骨鑽心的疼痛,她擔心自己挨不了二十鞭子,三還沒數出口,就聽得一個聲音在說:“夠了!誰讓你們打她的?”
這聲音帶這滿腔的怒意,錦書睜開了眼睛,明晃晃的地上多了一道影子。
那人將宮婦手中的鞭子奪了去,然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緊接着她被人給拉了起來,陽光很熾烈,她後背上已密密的全是汗,汗水讓傷口更加鑽心的疼痛。
她小臉煞白,拽着她走的人步子極快,她幾乎是被拖出崇慶宮的。後來她上了一頂轎子,那人與她擠在一處離開了崇慶宮。
逼仄狹小的轎中,身畔之人衣服上愈發濃烈的龍涎香氣一陣陣的飄進了錦書的鼻子裡。
“朕不會再讓你呆在崇慶宮中了,也再不會讓皇后刁難你。從今往後你就住在太極宮的西暖閣裡,沒有朕的旨意,誰也不敢接近你。”
錦書卻像只受了驚惶的小獸一般驚恐的望着秦劼,喃喃道:“讓我出宮,放我去見他。”
“你死了這份心吧,朕是不會放你走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放了你。朕要你忘了他,安心的呆在這宮中,朕許你榮華富貴,永遠的忘了他。”秦劼的語氣裡一點商量的餘地也沒有,那般的強硬。
錦書有些後悔了,後悔進宮來。
秦劼把錦書帶往了太極宮,着兩位宮女寸步不離的照顧着她,又給了一瓶藥讓給錦書擦傷口。
傷口上了藥,有些刺疼,不過比起挨鞭子時的疼痛已經不算什麼了。目前她舉步維艱,成爲了一隻被囚禁的鳥兒,卻怎麼也飛不出這高牆裡。
她渾渾噩噩的做了一個夢,夢中終於看見了秦勉,秦勉正向她招手,可是轉眼他卻掉入了萬丈深淵裡。錦書在夢中嚇得大叫,幾乎是叫着醒了過來。
“你夢見什麼呢?”秦劼就坐在錦書的牀畔。
錦書忽的坐了起來,抓過身邊的絲被緊緊的護住了自己的身子,其實她原本也裹得嚴嚴實實的,什麼也沒脫。
“有朕這個真命天子在此鎮着,你怕什麼?”
就是因爲他才害怕的,錦書忙下了牀,秦劼察覺到她要逃跑,一個箭步上去就將她給捉住了,冷笑道:“你認爲自己跑得了?”
“陛下求你了,求你放過我吧。”
“放了你?在看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沒有過這個念頭,上次放你走,我已經後悔極了。你乖乖聽話,或許還能溫柔的疼你兩分,不然把我惹急了……”秦劼有些猙獰的一笑:“你不怕死,他會不會死,我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