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安公主今年年滿五十,保養得宜,看上去倒挺年輕的。
錦書進去的時候,宜安公主正歪在炕上吃着冰糖銀耳羹。錦書上前與宜安公主行禮,那宜安公主還笑着說:“天寒地凍的還讓你跑這一趟,辛苦了。”又命跟前的丫鬟給錦書盛一碗熱乎乎羹來。
這不大像是來看病的,倒成了串門的。等到丫鬟捧了羹湯來,宜安公主硬讓錦書吃,錦書推遲不過,才站在下面吃了一碗。這甜膩的吃食她原本就不大喜歡,偶然到了胃裡那不適感比以前更加強烈。她強忍着不適,將一碗都吃光了,向宜安公主道了謝。
熱乎的東西下了肚,身上倒的確暖和起來了。宜安公主才命撤下了炕桌,讓錦書給她看病。
“我這個年紀了,按理說不再來癸水了,可是過了中秋竟然又來了,這一來就來了半個月,半個月好不容易結束後,又過了將近四十天,我以爲這次總算是乾淨了吧,哪知又來了。一直到現在還淅淅瀝瀝的,量也不多,但的確是讓人糟心,不僅來,還伴着腹痛。請了些大夫來幫忙看過,也吃了不少的藥,可是效用不大。你給看看,我這病可要不要緊,還有沒有治?”
都是女人,說起這些私密事來也沒那麼多的忌諱。錦書仔細的詢問了經血的顏色,又問了疼痛時是個什麼情形。
最後診斷的結果比錦書預料的還要嚴重,她看着宜安公主擔憂的樣子,平靜說道:“娘娘這病需要好生靜養。湯藥配合着鍼灸先治療兩個月,慢慢的症狀纔回有緩解。”
錦書治療與別的大夫並無什麼大不同,錦書留了藥方就要告辭,蔣夫人送了出來。
“娘娘的病你怎麼看?”
在公主跟前錦書說得輕鬆,寬慰了公主,但蔣夫人知道婆婆的稟沒那麼容易,不然爲何那些藥吃來吃去也沒什麼效果。
錦書沉吟了片刻才說:“娘娘的病有些麻煩,我懷疑是內在有出血的地方,不見得就是癸水,所以我給開的藥全是止血收斂的,那些活血的可不能沾了。每三天我過來鍼灸一次,先這樣治着吧。”
和別的大夫說得不大一樣,蔣夫人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不知該不該相信這個小姑娘。哦,不對,她已經嫁了人,哪裡是什麼小姑娘,該是小媳婦子。
錦書明白蔣夫人的疑慮,她也不惱,言語很是溫和:“要是夫人信不過的話可以另請高明,不過娘娘的病可耽擱不起了。”
錦書留下了藥方便要告辭,蔣夫人看了看藥方,錦書的用藥和前面的大夫很不相同,這個險到底該不該冒,一時她也沒了主意。
錦書要回祥雲巷,蔣夫人忙去安排車子。兩個婆子一路相送將錦書一直送到了外院。
她正要上車時卻聽得有人在喚她,錦書匆忙回頭看見了秦勉朝她走了來。
“你真的來了?”
“可不是,答應要來接你,總不能失言吧。”秦勉拉了錦書正要出門,他們的車在外面,並沒有進府。
這時候聽得後面有人說話,而且那聲音有些熟悉,兩人回頭一看,卻見是程書墨與餘威。看樣子兩人是孫湛邀請來的。
程書墨一眼認出了錦書和秦勉,大步上來,含笑着招呼:“四妹妹,四妹夫,你們怎麼在這?”
一個說來看病,一個說來接錦書回家。書墨睃了錦書一眼,又看向了秦勉,道:“下午時我們幾個還說起二郎君來着,沒想到這會兒就遇見了。二郎君最近在忙什麼,怎麼不見你和四妹妹上家裡來?”
秦勉和書墨來往並不是那麼的密切,心道這幾個人聚在一起議論他做什麼,見書墨問他,他只好答道:“前陣子去京城了,這纔回來不久。”
“我說了,有空來家裡玩啊。母親很惦記你們。”書墨笑了笑。
入夜了,寒意四起,秦勉只想帶了錦書快一些到家。雙方別過,轉身欲走,那餘威突然開了口:“秦郎君,是哪一年出生的?”
秦勉有些疑惑,控鶴監的人打聽他的歲數幹嘛,他平靜的答道:“寶興元年的。”
“幾月的生日?”
秦勉起了一絲警覺,他臉上卻笑道:“餘兄問這麼清楚是要給某準備壽禮嗎?”
шшш⊙тTk an⊙¢O
那餘威也笑了:“是啊,難得相識一場,到時候備一份禮送上,還請秦郎君不要嫌棄。”
秦勉也只是跟着笑了笑,他並不打算告訴餘威這些話,他牽了錦書的手正準備離開,卻聽得書墨小聲和餘威說:“他是九月的生日,比二弟略小。”
秦勉心裡一沉,暗道:程書墨這個大嘴巴實在可厭,要不是看在錦書的面子上,他真想過去給書墨一個耳刮子。
秦勉將錦書帶走了,回到秦家的車上,錦書不解的問他:“那個餘威打聽你的生日做什麼,難不成真要給你過生日?”
秦勉笑道:“你真這樣想啊?”
錦書道:“旁人要是這樣問,也沒什麼,可他是控鶴監的人,總覺得中間有些古怪。”
秦勉也猜不透爲什麼,他想起了第一次看見餘威昏過去的事,爲什麼那時候對他的衝擊那麼大?
餘威!看來有必要讓聶紹去查查這個人的底。
天黑有些看不清腳下的路,因此車子有些搖搖晃晃的,坐了一陣,錦書覺得胃裡翻滾得厲害,立馬讓車子停了,她不顧外面寒風陣陣,便下了車,到路邊翻腸倒胃大吐特吐了一通。
吐過之後好像好多了,錦書重新回到車上,秦勉很是擔憂:“你怎麼呢,身上哪裡不舒服?”
“公主讓我吃銀耳羹,那羹湯做得太甜,吃了胃裡就不大舒服。”
“你不喜歡的話當場就拒絕啊,現在弄得自己難受吧。是不是這幾日太冷了,你受了涼啊?”
“或許吧。”
“那明天不許你再往鋪子上跑了。”
“這怎麼成,病人正等着我,還有兩個要鍼灸的。”錦書說什麼也不答應。
“可是我怕你自己的身體先垮了。”秦勉只恨自己不會治病,替不了錦書。
兩人回到家,錦書頭暈得厲害,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到了第二天,她依舊早早的出了門去鋪子那邊。
“這個人當真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麼。”秦勉擔心得緊,他丟下了手中的事,打算去鋪子上把錦書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