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人認出引來麻煩,錦書與玉扣兩人都喬裝打扮過一番。
從開封出發,十月中的時候已經到了南陽。
孔林和祝況兩個輪流驅車,曉行夜宿的,一路還算順利,他們想趕在臘月的時候能到梁州。
所幸從開封到梁州並不算太遠。
一路上有玉扣作伴,錦書一點也不無聊,玉扣與她說完了路上的見聞,又提起了洛陽的事。
“回到洛陽的時候我就去打聽了奶奶的情況,程家、王府都暗自去打探過。還去見了流蘇和瓔珞兩人。還去看過奶孃。可惜奶奶半點消息也打聽不到,我倒有些慌了,後來還是老王妃知道我回來了,將我叫進府去問了一下午的話,最後才告訴我奶奶在開封,所以老王妃又派人送我來了開封。”
錦書便問:“家裡怎樣呢?”
玉扣不知錦書問的哪一個家,但把自己知道的情況都和錦書說了。
“程二爺不在家,平爺跟着四房裡的人在學做買賣,書也沒念。聽說八姑娘定了親,具體許的什麼家沒有打聽過,大約都還好吧。王府這邊也沒什麼特別的事,哦,對了,儀姑娘出嫁了。”
小姑子嫁人呢,錦書忙問:“嫁的誰?”
“聽老王妃說許的是戶小官人家,日子還算富足。”
母妃親自給挑的人,想來也不會虧待了令儀,錦書倒沒什麼好擔心的,接着又問了流蘇等人的狀況,玉扣笑道:“都還好,瓔珞當娘了,流蘇姐姐倒沒聽說嫁人,還在幫奶奶守着名下沒有轉出去的莊子呢。”
流蘇一直都對她很忠誠,聽到這裡,錦書便覺得有些對不住流蘇,將來掌控局面了,還是應該將流蘇接到身邊給她好好的安排一個歸宿才行。
“倒是奶孃據說三年的時候生過一場重病,可惜沒有救過來走了。”言語間玉扣有些惋惜。
錦書聽到這裡才知她已經沒奶孃了,到底是吃江氏的奶長大的,後來又跟着她從開封到了洛陽,幫了自己很長的時間,前世還隨她一道去了趙家,一直到她死奶孃也還健在,沒想到今生走得這般早。錦書心中涌過一陣酸楚。
過了南陽便往西面而去,臘月初一這一天就已經到了鄂地,距離梁州已經很近了。這邊山路多,走得自然也緩慢。但過不了多久就能見到秦勉了,錦書的心也變得急切起來了。
臘月初七,天降小雪,極陰冷的天氣。沒有熱炕,也沒有暖爐。冒着寒風趕路是件極不容易的事。好再這一天他們已經到了梁州。
祝況驅着車,將錦書她們帶到了旋風寨。
第一次來土匪窩,玉扣還有些怯怯的,暗道王爺好端端一個尊貴的人物,卻淪落到與土匪爲伍的地步,也實在是堪憐。
錦書想要見到秦勉,哪知寨中的兄弟卻道:“秦副將和大將軍、軍師他們下山去了,聽說要去隔壁縣看看,還不知幾時能回來。”
撲了個空,錦書顯得又下失望。
其他不知情的,還以爲寨中來了兩個細皮嫩肉的小兄弟,前來圍觀的人不少。玉扣這時候拿出了護主的架勢,將錦書擋在身後,虎着臉看向這一個個土匪惡霸。
秦勉不在,難道讓她在這男人窩裡住?錦書渾身不適,找到孔林商量,孔林笑道:“夫人別擔心,山下早就給夫人安排了一處院子,小的這就送夫人過去。”
錦書和玉扣倆這才鬆了一口氣。
孔林親自跑了一趟,把兩人帶到了一偏僻幽靜的村落,推開了一處歪歪斜斜的籬笆門。一戶普通的農家小院出現在了眼前。錦書這才滿意的點頭道:“此處倒甚好。”
於是錦書玉扣就暫且在農家小院安頓下來,玉扣很是勤快跑進跑去的幫忙收拾屋子,祝況又給她們送來了米麪柴鹽等物,足夠他們應付一段時間了。
有玉扣相伴,錦書還算安心。
兩人拖着一身疲憊,總算可以安心入睡了。玉扣躺在外側,勸慰錦書道:“奶奶放心,門窗我都設了機關的,誰一推動立馬就能發出聲響。枕頭下我還藏了一把刀,門邊還有一把鋤頭,應付三五個小毛賊問題不大。”
錦書擔憂的不是她的安危,而想的是秦勉。
“還以爲到梁州就容易了,才知事情並沒那麼簡單。未來的路還不知在哪裡。”
玉扣嘿嘿一笑:“路都是人走出來的,怕什麼。”
反正已經到這一步了,奮起反抗總比任人宰割的好,憋屈的日子他們早就過夠了。
她們來到梁州已經有四五日,然而秦勉的身影還是一點都沒看見。祝況和孔林時不時的能送些生活所需過來,也沒別人來打擾她們。
農家小院已經收拾了出來,有了煙火氣息。
錦書還和玉扣商議該買些雞苗來養,玉扣卻說該養一條狗,看家護院才方便。
說着,說着,便聽見外面有人叫她們。
玉扣忙扭頭張望了一眼,卻見那狹長的田埂路上走來一人,身形高挑,步子帶風。
玉扣有些激動的和錦書道:“奶奶,二爺他回來了。”
錦書這才從檐下走了過來,順着玉扣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是她念念不忘的那個身影。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到他跟前去,然而那人似乎比她還急切,已經是一路飛奔着朝院子奔來。錦書便立定了,怔怔的看向了他,多年前的那個七夕的夜晚,他獨在燈下等她的情景突然就涌現在了腦海裡。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無論她在哪裡,總有一個人在等待着她。
“丹娘!”秦勉早已抑制不住,發出了一聲吶喊。
錦書笑着點頭,分開的一年多以來,她一直在祈福希望他好好的,看着他生龍活虎的樣子,她總算放了心。
下一刻,她就被人緊緊的箍在了懷裡。
“丹娘!丹娘!”
“嗯,我在這裡。”
“傻瓜,好端端的,你哭什麼。”秦勉低頭溫柔的與她拭去了眼角滑落而出的淚水。
錦書依偎在他懷裡,柔情蜜意的說道:“我沒哭,我是太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