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勵脫口而出的那番話當時就讓老王妃怔住了,好半晌纔回過神來,厲聲質問道:“小五,你讓人搜我的屋子,動我身邊的東西是不是?你二哥寫的信你給我藏到哪裡去呢?”
秦勵臉上的笑容顯得有幾分猙獰:“母妃不用知道了,想不到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你還維護着那個餘孽,難道就不顧王府的安危呢?王府上下幾百口人您都不顧了嗎?”
“你給我住口!”老王妃面紅耳赤,這個庶子真是越來越狂妄,她得拿出嫡母的身份好好的訓導一下這個兒子。
“我問你,你口中說的是什麼?他可是你二哥,你一輩子的二哥,你不放尊重一些,嘴巴里胡亂叫的什麼?”老王妃已經惱羞成怒。
“我要做什麼?我要延續齊王府百年的基業不被動搖,我要清理門戶。”說時遲,那時快。卻見秦勵突然從袖子裡亮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來。
老王妃見了這匕首心裡一慌,這個逆子難道還想弒母不成?她惶恐不已的望着秦勵,秦勵卻不再給嫡母任何的機會,從幼時就累積起來的嫉妒和屈辱此刻全都涌了上來,他的心中只有惡念,要除掉這個老婦,只有這樣皇帝纔會相信他的忠心,纔會繼續給與他富貴榮華。他不想被秦勉那個餘孽而牽連,也不想被這個老婦打破了自己的計劃。
老王妃正要失口大喊,卻被秦勵捂了嘴,老王妃只想從庶子的魔爪下脫身,於是拼命的反抗,身子卻從炕上跌落到水磨石的地磚上。她雙目圓瞪,滿眼的驚恐。萬沒想到這個身邊唯一可以依靠仰仗的庶子竟然會要了她的性命。然而到底是個上了年紀的婦人,身子也算不得硬朗,如何敵得過十幾歲的少年。她正欲張口咬秦勵的手,然而那把明晃晃的匕首已經插到了老王妃的胸膛上。鮮血頓時染紅了她身上淡黃色的褙子。
等到秦勵回過神的時候嫡母已經倒在了他的腳下,鮮血不住的往外涌,已經沒了呼吸。
看着觸目的鮮血,秦勵的神智一點點的恢復了,迅速的拔掉了匕首就要往外跑。恰巧這時張側妃進來了,本來要和老王妃商量事情,沒想到卻遇見了秦勵。她才喚了一聲“王爺!”然而卻見秦勵臉上有血跡,手裡還握着帶血的匕首,她嚇得已說不出話,雙腿虛軟得緊,想要拔腿就跑,然而卻腳似乎卻邁不開。秦勵卻步步的逼迫着他,終究還是沒有放過這個庶母,一刀殺了秦勉這位名義上的生母。
秦勵接連殺了兩人,一位自己的嫡母,一位庶母。他失魂落魄的跑回自己的寢殿。到底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他鑽進了房裡,手中的帶血的匕首已經跌落在地上。他也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抱了頭,一想到老王妃那雙圓睜的眼睛,他就害怕得大叫。
秦勵的心腹劉廣都聽說府裡出事了,連忙過來幫着秦勵控制住了局面,接着又來瞧秦勵。
“王爺,您真的動手呢?”
“廣都,現在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秦勵失神的逮住劉廣都的肩膀用力的搖晃着。
“王爺事情既然已經出來了,還是想辦法穩定局面吧。府里人多口雜,先要堵住悠悠之口,就說太妃她們欲要逃跑和餘孽勾結,您爲了大義讓她們選擇自我了斷,徹底和餘孽劃清界線。”
秦勵此刻已顧不得這個說辭妥不妥當,他認定了劉廣都是個可靠之人,能幫他收拾殘局,努力的抓住了這根救命的稻草。
令儀沒幾天就接到了秦勵派人來告訴她的噩耗,母親猝然離世的消息讓她無比的正經,生母和嫡母同時殞命,這個打擊讓令儀一時腦子發昏,忘記了要怎麼思考。她與丈夫一道渾渾噩噩的去了王府弔唁。看了兩位母親的遺容,等到緩過來時,她已經站到了秦勵跟前。
“你這個魔鬼,你爲什麼要殺她們,她們到底做錯什麼呢?”令儀悲慟的質問着秦勵。
秦勵目光冷漠的看着這個略比他小一點的妹妹,道:“給你個選擇,你是選擇王府,還是選擇那個餘孽?”
令儀失神的望着他:“莫非你還要殺了我不成?”
“我不能讓任何人威脅到齊王府百年來建立的基業,祖父掙來的家業不能毀到我手上。”
聽着秦勵冠冕堂皇的話,令儀覺得好笑,這個人就是個魔鬼,甚至比魔鬼更可怖,但想起她那橫死的母親又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令儀瘋癲了,秦勵看着瘋癲的妹妹終於還是放了她一馬。
往日裡在重華殿和碧雲居伺候過的人他全部清洗了一遍,或殺或賣。泱泱齊王府被秦勵鬧雞犬不寧。
在劉廣都的建議下,秦勵將秦勉寫給老王妃的那封信送到了控鶴監的手上。還沒到二月,秦勵就踏上了回京的路途。與他同去的,還有秦勁。
二月暖暖的春風吹綠了柳樹,吹紅了桃花。
近日來,錦書神思睏倦,正是好眠。這日她午睡才醒,只見那簾影輕輕的晃動了一下,接着見玉扣走了進來。
“奶奶,您醒呢?”
錦書答應了一聲,玉扣便順勢的將一盞茶奉上。錦書揭了茶蓋,見那湯色卻皺了皺眉道:“換了紅棗茶來吧。我喝不慣這個。”
玉扣心道往日裡常飲的,怎麼突然又喝不慣呢?但她還是立即去換了。錦書突然想起什麼,便伸手給自己把了脈,不出意外的把到了脈象來往流利,應指圓滑。錦書終於欣慰的露出淡淡的笑容,可惜秦勉不在梁州,不能將這好消息告訴他。
玉扣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奶奶,快出來,來客人了。”
錦書心道她在梁州有什麼客人,但還是答應一聲,披了衣裳就走了出去,院子裡站的那位竟然是許久不見的宋平。
宋平見着了錦書,忙與她行禮。
錦書含笑道:“你怎麼來呢,一路辛苦了。母妃她們呢?”
宋平卻一臉悽然的說:“二奶奶,她們來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