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分了家,錦書不用每天去其他幾房問候,更多的時候都選擇了呆在雨花閣忙碌自己的事。她打算過了節把師父留給她的手札整理出來,不僅要整理,而且打算謄抄一份,原稿她要永遠的保留。
奶孃拿着針線陪在錦書身邊,一邊做針線一邊和錦書閒聊。
“也不知是誰在謠傳,老奴也聽見一些對姑娘不好的言論。”
“什麼言論?”錦書有些漫不經心。
“自然是因爲退親的事啊,說什麼的都有,沒曾想到倒成了姑娘的不對了。明明是那趙家欺負人。外面竟然傳姑娘不好,親是趙家主動要退的。”這是回洛陽來第二次有人和她說這樣的話了。
錦書冷笑道:“倒會顛倒黑白。這個時代遇上退親,不管對錯,受累的永遠是女方吧?”
江氏道:“也不盡然,要是女方家裡夠強硬,別人也不敢說什麼。”
錦書苦笑了一聲,道:“是啊。我執拗着要退掉這門親事,家裡已經有人跳腳了。他們永遠想的是自己的利益,從未問過我的意思。這樣過一輩子有什麼意思。”
江氏哀嘆道:“將來姑娘可該如是好呢?畢竟這樣的名聲在外,對將來說親可是沒有半點好處啊。”
所以錦繡才說出了那樣的話?!
錦書道:“趙世恆不是良配,我只知道不能嫁他,別的不願去想。”
“這路是姑娘選的,以後不後悔就好。”
錦書低頭心道,同樣的錯誤她不想再犯第二次。
爲什麼會有那些對她不利的謠言,錦書用腳趾頭也能想到是誰傳播的,因爲她太過於清楚林夫人,得不到就毀滅,她也太過於清楚陽氏,那是個慣於落井下石的人。
不過這些她都不在乎了,該吃就吃,該睡就睡,活下去總還有別的意義。
她整理了半宿,第二天上元節,不免有些起遲了。
瓔珞捧了玫瑰銀耳冰糖粥來,甜味淡淡的,並不覺得膩人,錦書胃口不錯,大大的喝了兩碗,接着又叫過了奶孃詢問。
“新安那處莊子舊年底沒出什麼事吧?”
江氏笑道:“能出什麼事,酒坊也開得好好的,李家人很盡心的在替姑娘照顧。”
錦書點頭道:“那就好,如今我回來了該過問的還是要過問,奶孃幫我給兩處莊子,六處鋪面那邊傳個話,讓他們正月二十來見我。”
江氏見錦書並未頹喪,依舊過得自信,她也鬆了口氣,笑道:“好。”
錦書依舊埋頭整理手稿,玉扣在窗下稟報了一聲:“姑娘四太太來了。”
錦書心道佟氏找她做什麼?她很快就想到了芸姐兒的事來,莫非芸姐兒的病惡化呢?她略有些忐忑的迎了出去。
錦書剛到檐下,卻見佟氏扶着個小丫鬟已經進了院子。錦書忙走上前去,行禮道:“四嬸新春納福。”
佟氏看上去很高興的樣子,笑着點頭說:“納福,納福。”
兩人進了屋裡說話,錦書又親手給捧了茶。
佟氏也沒有和錦書長談的打算,剛坐下來,就從懷裡摸出了個封紅遞到了錦書面前。
“這是你四叔要讓我給你的。”
錦書倒也大方的接了過去,笑道:“多謝四叔、四嬸。”
佟氏低聲和錦書說:“這是你四叔的一點心意,說之前多虧了你的一個指點。”
錦書腦袋有些懵,一時沒有轉過彎,笑道:“我能指點四叔什麼。”
佟氏笑道:“你四叔說是你的功勞,之前你不是給他指了一條棉花路子麼,沒想到冬天大賺了一筆,可把他樂得。”
錦書隱約記起有這麼一遭了,倒很是謙虛的笑道:“也是四叔有這個財運,該他賺。”
佟氏又略坐了坐便就去慶餘堂了。
錦書打開了那個封紅,伸手一掏,掏出幾張銀票來。錦書心道四叔這次倒大方,細看之下才知道那銀票上的數值是五兩,一共四張,也就二十兩的樣子,對於四叔來說也的確夠大方了。
錦書幾乎要忘了今天過節,一直到了酉正,天色將黑,卻見程書硯走了來。
“四妹妹,你準備好沒有,若準備好了我們就出發了。”
錦書這才猛然記起昨天答應了她二哥出門賞燈的事,忙道:“有什麼好準備的,我隨時就能走。不過還沒告訴父親和太太。”
程書硯笑道:“我已經和他們說了,三嬸倒沒什麼說的,三叔還有些不放心,不過我和他說多帶了幾個護院,又拍着胸脯保證了半天他立馬就答應了。”
“啊,你動作還真快,可饒是如此要出門還是得告訴他們一聲。”錦書說着便往外走。
程書硯卻見錦書穿着家常舊衣,挽着纂兒,不施脂粉,不戴珠翠,蹙眉說:“妹妹還是重新換一身衣裳再走吧。”
錦書低頭瞧了瞧衣裳,本不怎麼在意的,但經她二哥這樣一說,還是進了內室讓流蘇替她張羅。
一刻鐘後,錦書又出來了,程書硯怔忪了片刻,點頭道:“這樣就很好了,我們走吧。”
錦書習慣出門帶玉扣,便吩咐流蘇等好好看家。
她來到青桐院,程知允正讓書平在家猜燈謎,並不見錦繡的身影,陽氏在裡不知忙些什麼。
“父親,我和二哥出去一趟。”
程知允看了一眼女兒,點頭道:“行了,早去早回,千萬要當心。不許往人多的地方去。”
錦書應着是,便走了出來,背後書平也再向父親要求,他也想跟着出去賞燈。
程知允似乎惱了,道:“家裡這麼多燈還不夠你看的?”
錦書與程書硯一道坐了馬車,在車上上程書硯少有的向錦書說起了他課業上的事。
“我要準備今年的秋闈,只求能高中。”
錦書暗道,可惜沒能如二哥所願,二哥終將還是落了榜。
錦書沒有將這個殘忍的真相告訴書硯,而是笑着鼓勵他:“二哥用功,一定會成的話。”
程書硯輕嘆了一聲:“到底是妹妹貼心,我和溪客說起這事他卻一個勁的奚落我,說我一定會落榜,把我打擊得一無是處,虧得我平時還把他好兄弟來着。”
錦書善意的笑了笑,心道秦勉這嘴也夠毒的,怎能打擊一個上進青年的積極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