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撓撓頭,琢磨了一陣子答道:“我估計是因爲沒得手,所以怕受責罰被賣出去就嫁禍給我了。”她所不解的並不是這一點,而是櫻草確確實實是已經把藥下進去了,要是多等片刻,說不定就成了,可櫻草卻沒有等,而是把中了藥的蒙動留在那裡,自己走出去了。要真是失手敗露了,櫻草確實很有可能會被責打一頓賣出去,可昨天櫻草根本沒敗露也不知道自己在旁邊,怎麼就嫁禍到自己身上呢?
總不能櫻草知道她就在旁邊躲着吧?
冷不丁的,這個念頭突然從春心腦海裡閃過,讓她的心不由得一提。
劉氏在那裡垂着頭想心事,並沒有看到女兒臉上一閃而過的異樣,過了一陣子,她纔想起女兒還在旁邊,擺擺手道:“行了,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你以後少跟那蒙家的人來往,雖說是有交情,如今人家已經長大了,你也不小了,不能再跟小時候那樣了,那個莊萱那裡你也少去,這高門大戶裡頭亂着呢。”
春心連忙點頭應下,老媽這是要放她一馬的意思啊,謝天謝地謝佛祖,她可不想用自己的屁股去測試笤帚的質量。
“娘,這樣也不是個法兒,我就怕那個於媽回去以後不甘心,搬弄是非找咱家麻煩呢。”蘭悠蘿皺着眉慢吞吞的說道,“雖說咱是不怕他們,可他們要是不肯善罷甘休,天天應付他們也夠鬧騰的。”
可不是麼,雖說他們能保證自家不會受欺負,可他們的力量畢竟都在暗處呢,總不能因爲這事兒就把蒙家滿門滅了吧。
“要是蒙家的人鬧個沒完,那我也沒辦法了,只好報官了。”劉氏揉了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嘆了口氣說,“當初小春他們哥倆回來的實話,你們京城那位伯父有給過一封信,說是讓遞給咱們這裡知府大人,日後有什麼麻煩事兒就請知府大人賣個人情。”只不過她一直收着並沒有送到知府那裡去而已。
蘭悠蘿聞言輕輕點了下頭:“知府大人的面子,想來蒙家不能不給。”
對於春心來說,今天是很鬱悶的一天,一直拖到半上午,她纔到了鋪子。
一進鋪子,她就看到了害她鬱悶的那個人。
“死蒙動,你給我交代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春心磨着牙就衝了上去,要不是何諧有先見之明,把一切能造成傷害的道具,例如藥杵啊刀子啊秤桿啊之類的東西收了起來,那蒙家恐怕這幾天就要辦喪事了。
蒙動苦笑,他也不知道竟然會鬧到如今的地步,所以今天一恢復體力,他也顧不上有沒有臉再見春心,急匆匆就趕了過來。
“蒙少爺這是怎麼了,看起來病的不輕啊。”看那兩人這樣,嘉禾還能猜不到是出了事麼,一雙狹長的眼睛眯了起來,淡笑着說道,“身子骨不好要趕緊吃藥的,免得拖成了大病,那可是會要命的。”果然他還是該跟在小春心左右啊,瞧瞧,一次沒跟,這就要出事兒。
這個人……蒙動眉頭微動,他認得,這人出身尊殺樓,雖然總是一派和氣的模樣,但他始終無法放下戒心來。小春怎麼還是跟尊殺樓的人混在一起,膽子也太大了。他又看了看那個年紀似乎比自己還小些的漂亮少年,眉頭皺得就更緊了,似乎小春同這少年走得很近的樣子。
“停,現在誰都別跟我廢話,我已經快氣炸了。”春心用力敲了敲桌子,抓起手邊的一張方子繞到百子櫃前,飛快的了十包藥塞給周平,“這是吉祥街西四胡同李老太的藥,說了今天給送去的,正好你辛苦一趟。”
周平明白這是自家小掌櫃有話要跟這位蒙少爺談,他也不多廢話,拿着藥點點頭就出門了。
“行了,你給我老老實實的講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春心灌了一大杯茶水,可怎麼喝茶都壓不住她肚子裡的火氣啊。
嘆了口氣,蒙動往旁邊椅子上一坐,搖頭道:“我也不知究竟是怎麼回事,只是清早就聽我父母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是已經知道了昨天的事情,定要給你個交代才行,等我能動了,才知道我那母親已經使了人往你家去,我算着是來不及趕去了,只好先來了這裡。”
不知道那女人在父親跟前吹了什麼風,父親說什麼不能因爲蒙家家大業大就仗勢欺人,定要他爲小春負責,納小春爲妾。漫說昨天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就算真是他做出了該死的事情,他也不能委屈小春做妾啊。
“我倒是納悶了,你爹就沒問問你?怎麼就認定是我了?”對於蒙動的解釋,春心相當不滿意。
何諧的視線飛快的在春心和蒙動之間轉換,她到現在也沒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可小春現在似乎並沒有解釋的打算。
“這個……”蒙動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遲疑了片刻才說道,“這事兒,你得問我那位堂嫂。”
萱姐姐?春心一愣,總不至於是萱姐姐出賣她一把吧?沒道理啊,萱姐姐好端端的用得着多此一舉麼。
見春心不信,蒙動搖了搖頭,實話說,他也不信,只是事實就擺在那裡。他淡淡的說道:“我聽人說,先是昨晚我那位大堂哥去見了我父親,隨後是她帶着那個櫻草去見了我母親,然後今早……”父親自然是大怒,然後親自來過問他,雖然他一再的否認,只說是櫻草來自己書房裡轉了一圈,小春只在門口叫了他兩聲就走了,可父親如何也不肯信。
“妹的,我就知道你們家人口多,我從你院子裡出來說不準會有人看見,可你爹也不能不問青紅皁白,就這麼急着把屎盆子往自己兒子頭上扣啊,真以爲兒子多了可以糟蹋呢。”春心撓牆,雖說昨天去的時候蒙動院子裡沒人,可那麼大一個蒙家,她從蒙動院子裡進出,還能一個看見的人都沒有?關鍵是,她是跟着櫻草進去的,櫻草出來後沒多久她就跟着出來了,前後半盞茶的功夫都沒有,根本不夠發生某些事情啊。
喂,我說蒙老爹啊,你就那麼看不起你兒子,以爲你兒子連半盞茶的時間都撐不到?
蒙動的嘴角抽了抽,雖說小春說的有那麼點粗俗,可事情似乎也就是這樣了。他無聲的嘆了口氣,如今他大了,住在別處,那女人與父親住在一起,生的幼子一個八歲一個五歲,都養在跟前……
他只有這麼一個父親,可父親卻不止他這麼一個兒子啊。
一直沉默着沒有開口的嘉禾,忽然開口道:“小春心,你不覺得有些事情,應該讓哥哥知道嗎?”說着,他的視線落到了蒙動身上,“如此一來,哥哥也正好可以爲你做主。”
要真是讓嘉禾做主……春心看看自己腳下,再看看蒙動到自己的距離,恩,至少有個七八步,血濺五步的話應該沾不到她身上了。
不過,嘉禾可不是不吭聲就能糊弄過去的。
僵持了一陣子,春心乾咳一聲,說道:“沒什麼大事,也就是昨天我去萱姐姐那裡,回來路上看到萱姐姐的丫鬟給這傢伙下藥,然後我提醒了這傢伙兩句就走了,可不知道爲什麼,那個丫鬟把這事情嫁禍到我頭上來了。”至於被拉拉扯扯摟摟抱抱這種事麼,她還是不要提的好。
“是麼,這倒有趣。”嘉禾笑了起來,“一個丫鬟,無緣無故的嫁禍你?”
“我也不知道是爲什麼啊。”春心很無奈的聳肩,“所以,目前最合理的解釋就是她記恨我在萱姐姐跟前告了她一狀,然後就把我給拖下水了。”
想來想去,她也只能是以爲萱姐姐教訓櫻草的時候漏了口風,讓櫻草知道昨天的事情已經被自己撞破了。蒙動說萱姐姐今早帶着櫻草去見他那後孃,可能櫻草就是當場把火燒到了她的頭上。
可是,這關蒙優什麼事兒啊,頂多也就是你看中的丫鬟看中了你堂弟,要是爲着這個去蒙動老爹跟前告狀,也太丟人了吧。
想不通啊想不通。
“父親現在在氣頭上,聽不進話,我怕你動怒,所以才先來向你解釋,待到下午,父親冷靜一些了,我會再去向父親解釋。”說着,蒙動的臉色冷了下來,“那個叫做櫻草的丫鬟,我不會放過她的。”給他下藥還想嫁禍給小春?那我就如你的意,定會讓你進我的院子的。
等到那丫鬟進了他的院子,到那時!
嘉禾在旁邊不緊不慢的說:“若是不好辦,我可以幫你永絕後患。”膽敢嫁禍他的人,那個丫鬟真的很大膽。
而此刻,在蒙家後宅中,莊萱微微蹙着眉頭,看着跪在自己腳下的櫻草,淡淡的說:“你這般大膽,竟然溜去四爺書房做那等無恥之事,我豈能容你?”
櫻草聞言心裡一驚,飛快的擡起頭,直直的看向莊萱。
少奶奶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
輕輕嘆了口氣,莊萱轉向坐在自己身旁的蒙優,面帶不忍的說道:“夫君,都是爲妻管教不嚴惹下的禍患,您看如今該如何處置這丫頭?”
蒙優皺起了眉頭,他當然知道該如何處置櫻草,只是一看櫻草那有幾分清麗的小臉蛋,他便有些不捨。
“夫君,不過是一個丫鬟罷了。”莊萱看也不看蒙優,垂下眼簾淡淡的說道,“她犯下大錯,如今還要留她在身邊不成?”
櫻草緊緊的看着蒙優,眼中透出了無限的渴求。
終於,蒙優重重的一點頭,說道:“是不能留着了,找個人,遠遠的賣了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