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寶貝妹妹,別說是睡到天亮才起牀,就算是要睡到日上三竿又能怎樣,什麼時候輪到外人來挑剔了?春尋輕輕嗤笑了一聲,忽然察覺到指間有些異樣,低頭一看,竟然是幾根黑亮的髮絲纏繞,不由得萬分懊惱,竟然扯下幾根頭髮來,不知道心心疼成什麼樣子呢。
春心不知道紅花表姐到底哪裡惹了老哥不爽,不過她倒是樂見其成,早上那點小事讓她對紅花表姐頓生不喜,明明是想叫她起牀的,結果叫不起來就跟老媽說是關心她怕吵醒她,哈,哪怕是跟老媽抱怨她睡懶覺不起牀都無所謂,耍這小心眼有意思麼?這樣看似樸實卻內藏機心的女子娶回家了只會一味向着自己,不會對整個大家庭的凝聚力起到促進作用的。
摸摸雞窩一樣的頭髮,她可憐兮兮的看向了自己的老媽,對於一邊的紅花,算了,直接當做人形裝飾物吧。
看着女兒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髮跑來,劉氏也是又好氣又好笑,兒子打小兒就疼他妹妹,如今幾年不見更是把這丫頭疼到骨頭裡去了,可疼人也有疼人的法子啊,這算什麼,把頭髮弄得亂成一團,倒是要麻煩她。
“……娘啊,輕點。”春心疼得嘴角直抽抽,心裡不禁怨念萬分,老哥他究竟對她的頭髮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啊。
劉氏沒好氣的教訓道:“知道疼,以後就小心點,你哥一個男人家會梳辮子?找他給你梳辮子,虧得你也想得出來。”
“又不是我讓他梳的,等我發現就已經這樣了。”鬱悶,她真是比竇娥都冤。
在一旁呆站着的紅花看那母女兩個和和樂樂的樣子,不禁心生羨慕,娘上一次給她梳頭是什麼時候了?不記得了,只記得她好像很早就是自己梳頭了,小的時候手笨就挽一挽直接綁起來,慢慢的長大了,也慢慢的學會了如何梳成辮子。那一聲聲抱怨,一聲聲告誡都是那麼刺耳,讓她覺得渾身不自在。
沒什麼,那是小丫頭片子,姑母愛慣着就慣着。強行收回目光,紅花將注意力轉向了正冒着熱氣的竈臺上。從淘米到燒火,姑母說她是客,堅決不許她插手,在村裡,誰不說她紅花姑娘是個能幹的?可沒有能插手的地方,她如何讓姑母看到她能幹?而且,姑母家的早飯似乎和家裡也不太一樣。
一大早的竟然吃白米粥!光配飯的小鹹菜就切了三四樣,還有包子,雖說是蘿蔔餡兒的,可在家裡別說蘿蔔餡的了,多摻點白麪的饅頭已經是難得的了。而且,姑母猶說他們來得急了,不然就提前蒸些肉餡的。
這就是姑母家的生活麼,若是能嫁給尋表哥,她就不用天天早起,就不用做那麼些家務,就可以日日吃白米粥吃包子,而且還有一間鋪子可以賺錢,說不準她也能去打幾支純金的首飾,然後買好料子的衣裳。表哥那麼英俊,她不打扮的漂亮些如何能配得上表哥?況且她長得本來就不差,只要好好打扮,一定會更好看的。
紅花不禁想得出神了。
“好了,以後自己學着梳頭,省得費事。”終於把女兒的頭髮解開,劉氏也鬆了一口氣,捏住女兒臉頰的小嫩肉擰了擰,滿意的說道,“也不跟你紅花姐學學,人家可是從小就自己梳頭,哪像你,這麼大了還要我動手,你要是能有你紅花姐一般能幹,我也心滿意足了。”說着,她回頭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紅花,眉頭輕輕一挑,兒子太優秀也是負擔啊,這幾日左鄰右舍可是有不少來打聽她的尋兒有沒有定親的。
“紅花姐最能幹,你閨女又懶又笨又饞,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你就不要說出來了嘛。”春心揉揉自己的臉蛋,一雙眼睛卻溜向了竈臺,“娘啊,舅媽和表姐表哥們來了,咱今天中午吃什麼?”鬱悶,昨兒哥哥從醉福樓叫了八個菜,以爲怎麼也夠了,結果她沒吃上幾口,都讓舅媽一半夾給青雲小表哥,一半填進自己肚子了,還說什麼青雲小表哥年紀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你妹的,我比你兒子更小好不好!
“早飯還沒吃呢就惦記午飯了,**的活去吧!”劉氏照着女兒額上戳了一指頭,明明沒少過這丫頭吃喝,可這丫頭還是那麼饞。
捂着額頭跑出廚房,春心徑直進了藥物間,這是搬過來以後老哥又找人按照她的要求重新收拾的,一邊的架子上整整齊齊放着藥材,一邊壘了一溜兒石臺給她收拾藥材,石臺下面是空的,鋪了一層鋸末,鋸末裡混着防蟲的藥草,然後上面墊着一層乾草,然後纔是木板架子,架子上擺着她做好的藥丸,一罐一罐分門別類的貼着標籤。沒辦法,在古代防潮消毒的條件實在是落後啊。煮藥的小竈就在石臺盡頭,方便省事。
從石臺底下抱出兩個藥罐來,裡頭一顆一顆全是她自制的感冒藥,可惜的是銷量不怎樣,一來百姓家遇上個傷風感冒的都是自家弄點紅糖薑湯的頂一頂,實在嚴重了要吃藥,也是直接照現成的方子抓藥,對她這新式玩意兒不太看得上眼。
看來還是趁早推出板藍根沖劑吧,古人們對那東西的接受程度應該更高一點,配起來也不算麻煩,只是那東西是粉末狀的,容器不好找,又怕受潮。
忽然,春心萬分懷念那萬惡的塑料袋。
搓搓手,她先抱了一罐出門,果然從門口就能看到厲風的那兩個小跟班就在巷口打轉呢。
“春哥!”小的那個眼尖,一眼就看見了春心出門,連忙出聲喊道。
又來了……春心板起了臉糾正道:“叫我春哥哥,不許叫我春哥。”
“不都一樣嘛……”他撓撓頭,不解的看向自己同伴,“春哥叫着多響亮省事。”
那是因爲你不知道這個名字對我的影響。春心磨了磨牙,抱着藥罐走過去,看看四周,似乎厲風不在,不禁皺了下眉:“厲風呢?”
“他啊,今兒有事,讓我倆先過來看看,免得錯過了。要是上午等不着你,下午我們就得去吉慶街那邊找你,還好你一大早就來了。”他們早就摸清了春心的日常動向,上午一般是在家或者在附近四處走走逛逛,下午就會去吉慶街他們家自己開的鋪子。
“把藥交給你們兩個成麼?別半路上胡鬧給我砸了。”春心實在有點信不過這兩個小子,她雖然看着小,可好歹內裡是個成年人,這兩個可是不折不扣的小鬼,萬一貪玩或者打鬧,這一罐子藥可就只能糟蹋了,點點看起來年齡稍微大一點的那個,她問道,“誒,你叫什麼?”
叫什麼?他哪有什麼正經名字,撓撓頭,他答道:“都叫我小狗子。”因爲他被爹丟到街邊的時候,懷裡還抱着一條狗兒。想起那條狗,他不由得咂咂嘴,狗肉真香啊。
“這算什麼名字……算了,以後叫你佑壽怎麼樣?”春心繃緊了臉,免得笑出聲來,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才能順溜的說出話來,“佑是保佑的佑,壽是長壽的壽,意思是保佑你長命百歲。小狗子實在太難聽了,就當是小名算了,反正都說取個賤名好養活。”嗷嗚,誘受啊誘受,你可千萬不要辜負我的期望,一定要向着美型誘受的方向發展啊。
這還有什麼不樂意的,哪有人會特地幫他們取名,就算是自己給自己取名,最好也不過是富貴啊大福啊小寶啊,哪比得上佑壽一聽就不一樣,一點都不土氣。
“春哥,我呢,還有我呢。”另一個小的不樂意了,連忙追問,“我叫什麼?”
“你嘛……”春心看看他那雙有黑又亮的眼睛,不由得抿嘴一笑,說道,“你叫年夏功,年是一個姓氏,我看你年紀小,就姓年好了,夏是指夏天,樹木最茂盛的時候就是夏天,希望你將來立下的功勞就像夏天的樹木那樣茂盛。”年下攻啊年下攻,你可千萬也別辜負我的期望啊。
誘受和年下攻,嗷嗚~~
佑壽和年夏功,嗷嗚~~
三個人各自爲着不同的原因興奮着。
“吶,這些都是傷寒專用的藥丸,給我記好了,回去要是說錯了,讓誰吃錯了,吃出問題可都要怪到你們兩個頭上。”再怎麼不放心兩個小鬼,可厲風不在,她也只能把藥交給他們兩個了,“沒病的不許亂吃,有咽痛咳嗽,發熱前畏寒少寒戰,退熱時出汗不多的,每天早上一粒晚上一粒,不許多吃,像你們這麼大的小孩子藥量減半,還有,生病期間不許暴飲暴食,不許吃油膩的東西,多喝水,多曬太陽,記住沒?”
讓兩個小鬼背書一樣的背誦了五六遍,確信他們沒記錯,春心這才揮手放他們走了。
不過,還是等到遇見厲風時再問一遍吧,免得他們兩個路上又忘了一句半句的。
“心妹妹,你給乞丐送藥啊?”
背後冷不丁響起一個聲音,嚇得春心汗毛猛然一豎,緩下神來回頭一看,見是劉青雲,纔沒好氣的抱怨道:“能不能別在人家後邊突然說話,要嚇死誰啊?”
劉青雲聞言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頭道:“對不起,我錯了,你沒事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