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口吐鮮血,視覺感衝擊頗爲壯觀,在座的每個人都沒想到,這種只在武俠小說裡見到的場面,竟然真的發生在眼前!
直升機的內部空間,高度有限,他們幾個人都一米八幾的個子,在機艙內是站不起來的,但是冷天煜依舊一個箭步,半蹲着身體跨到溫暖面前,抱着她差點想後仰去的身體,焦急道:“溫暖!你醒醒!”
齊蘊也湊上來,緊張地從冷天煜的懷裡接過溫暖,“老大你先讓我看看她什麼情況,別急別急,不會有事的!”
“啪”的一聲,冷天煜又賞給齊蘊一記暴打,“你還磨蹭什麼!快點看看她啊!”
齊蘊啥也沒敢說,委屈的像個小媳婦,耷拉着嘴角,心道老大最近脾氣太暴躁了,動不動就粗魯地對待他……這日子沒法過了。
溫暖眼神迷離地望着機場上方,脣上的嫣紅,刺痛了冷天煜的眼,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好像是她第二次吐血了。
上一次是因爲他在她面前,自導自演那場殘忍的假戲,在她面前“虐殺”小孩子,這女人也是急火攻心,噴出一口鮮血。
這次應該跟上次一樣吧……緩緩會不會好呢……冷天煜希冀着。
“BOSS,溫暖肺部血管破裂引發大出血!”齊蘊盯着顯示器的畫面,驚叫道。
冷天煜黑眸一沉,肺部出血,這很棘手,一個搞不好就容易……
雷滕和凌皓當下決定,趕緊先回東城,穩定住溫暖的情況以後,再做回京山的打算。冷天煜沒有拒絕,只是看着溫暖的眼神裡,無奈又心疼。
這女人一定要這麼折磨她自己,折磨他,她才滿意?
溫暖彷如凝滯的雙眼,緩緩地轉動着,當她絕望又憂傷的視線,接觸到冷天煜寒慄的視線時,驀地變得黯然。
“溫暖……”冷天煜口氣很沉重,他看到溫暖翕合着嫣紅的脣,好像要說什麼,又使不出一點力氣。
“你什麼也不要說,不要動,你不會有事的……相信我。”冷天煜緊緊握住溫暖的手,此時此刻,他不想也沒那個心情,再去扮酷嚇唬溫暖,他承認他害怕失去她。
溫暖微弱的眸光裡,盈滿淚水,她猜過無數種結局,獨獨沒有想過事情會是這個樣子。
冷天煜……竟然是溫夜的父親……原來五年前讓她陷入萬劫不復境地的男人,是他……
“你……爲什麼……”溫暖的聲音很微弱,冷天煜幾乎是貼在她的脣上,才聽到她費力地說話聲。
溫暖每說一句話,口中就涌出一大口鮮血,凌皓和齊蘊迅速地做着止血搶救,他們倆的醫術都很精湛,但是神色卻不見一絲輕鬆。
冷天煜擰眉,責備地看向溫暖,“別說話了溫暖,如果你死了,就沒辦法繼續恨我了……”
溫暖也真的沒有力氣去說話,聽冷天煜這麼一說,淡淡一笑,蒼白黯然,像凋謝的蘭花,來無聲,去無息。
溫暖頭一歪,昏了過去,連帶着她冰涼的小手,也從冷天煜的掌中滑落。
她的掌心,沒有一點溫度,如果不是她剛剛還在對他說話,冷天煜真得不敢相信,溫暖還活着。
冷天煜溫熱乾燥的大掌,在她的小手即將完全從他掌中滑落出去之時,猛地一把握住。
“溫暖,你不能有事!這是命令!”冷天煜的神情,甚至有些咬牙切齒。
他以爲,溫暖是他槍口下的獵物,想殺就殺,想留就留,想讓她離開,她就沒有資格繼續停留。
可是直到現在,冷天煜才知道,從認識溫暖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被她牽着鼻子走!
溫暖離不開他,是因爲“無能爲力”,而冷天煜不願意離開溫暖,則更多是因爲心甘情願。
沉默,在寂靜的空間裡翻飛,冷天煜微微上揚的頭頸,是他一貫的倔強和驕傲,只是沒有人發現,一向冷情殘忍的冷天煜,亮如黑曜石的雙眼,綴滿迷離的水色……
冷家的產業,最近幾周接二連三遭到打擊,冷禮平一直選擇按兵不動,是想將背後的“大魚”喂得飽飽的,再在它屬於防範之時,給予最致命的一擊。
可是現在從面前的分析數據上看,搞不好“大魚”還沒吃飽,他們冷氏就要先垮臺了……
陳卿敲了敲門,沒聽見有人應聲,徑直推門而入,看到冷禮平靜默在窗前,她有些詫異。
“原來你在。”陳卿手裡拿着一份月季度銷售報告,走近冷禮平。
陳卿跟許多豪門闊太的最大不同,就是她從嫁給冷禮平之日起,她的另一個身份就是冷禮平的秘書。
很多人都說她陳卿是狐狸精,藉着工作之便,勾上了冷禮平,陳卿懶得解釋,嘴長在別人身上,她能管得着麼!
她有多努力去攻讀商科,她自己明白就好,不是爲了覬覦冷禮平的財力,只是單純地崇拜他,從第一次在財經雜誌上看到這個男人,她就陷入到單相思裡不可自拔。
直至,最後嫁給他,儘管他們的年齡差距很大,可這段“忘年戀”,陳卿一點都不後悔。
“嗯。”冷禮平抽了一口煙,吐出繚
繞的煙霧,淡淡迴應。
陳卿依舊那身素雅的旗袍,玲瓏有致的曲線,讓她的身形看起來,宛如少女。
“煙少抽,對身體不好。”她走上前,不管冷禮平願不願意,徑直從他指間抽出香菸,嫺熟地捻滅在菸缸裡,冷禮平看着她,神色狐疑。
陳卿一怔,“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她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臉,她老了,青春不在,即使做再貴的美容,也無法跟崛起的小三小四小五相抗衡。
而她陳卿的情敵,是楊雪,一個已亡人。
冷禮平挪開視線,望着窗外的粗大梧桐,淡漠道:“看你捻煙的動作很熟練,很像一個老菸民啊,呵呵。”
陳卿身子一僵,連帶着表情都有些繃不住,冷禮平感受到陳卿的不正常,側首問她,“怎麼了?”
“沒、沒怎麼……小鐸抽菸,我也是這樣做的,熟練也很正常。”陳卿隨便扯了個謊話,掩蓋她的不自然。
“最近冷氏的業務量,大幅度縮水下降,你怎麼看?”冷禮平坐回大班椅,敏銳的眼神,劃過一絲睿智。
陳卿略略思考,試探性地分析道:“接二連三出事兒,很明顯是有人故意操縱,對方不是爲了錢,而是爲了拖垮冷氏,將冷氏趕出京山,或者……”
“說下去。”冷禮平讚賞陳卿的智慧,一個美貌與智慧的並存的女子,並不多見。
只可惜,陳卿再好,終不是他心中所愛,也是枉然啊!
陳卿喜歡看冷禮平欣賞她時的眼光,那不是男人垂涎女色時的模樣,而是他完完全全被她的內在吸引,征服,陳卿一直很享受這種感覺。
“或者對方更想讓冷家也一併受到牽連,從家業,到人員,那雙隱藏在暗處的手,它一個都不想放過!”陳卿說到這兒,突然打了個寒顫,孫蒂文那日在東城對她說的話,猶言在耳。
他說,冷家要完蛋了,如果所有人都拋棄了她,問她還願不願意回到他身邊。
陳卿當時只以爲是孫蒂文在放狠話,現在想想,他的嫌疑最大!
“那麼你覺得,誰最想置我們冷氏於死地?”冷禮平繼續問。
這個問題,真心不好回答,也不能回答。陳卿並不是要要故意在冷禮平面前留秘密,可有些秘密……寧可爛在心裡,也不能說出口。
“冷氏是棵大樹,正所謂樹大招風,我想……對冷氏有異心的絕不是個人,更應該是一種團伙,你說呢?”
陳卿其實在說這番話時,留了個心眼,別管她是誤導冷禮平也好,還是有私心也好,她看不穿冷禮平的想法,只能盡力將他引到她希望他考慮的方面。
冷禮平微微沉吟片刻,疲憊地揉揉眉心,“冷氏有大劫啊……呵呵。”
陳卿看着最近愈顯憔悴的冷禮平,心口微微一酸,走上前主動替他按摩放鬆,“禮平,商海如戰場,沉沉浮浮,勝王敗寇,如果……我是說如果,冷氏真保不住了,你……你也別太拼了。”
畢竟,他們都老了,就算再富可敵國,終究帶不走任何。
冷禮平明白陳卿的意思,他笑笑地拍了拍她的手,朗聲道:“放心,我心裡有數。”
冷氏是冷家開山留下來的家業,冷禮平就算是拼上老命,也不能看着冷氏倒下,不過這些話,他不會對陳卿講。
男人,註定是要做難事的人,做比說、比表白都重要,他明白陳卿的關心,可他也有他在乎的堅持。
“最近公司沒什麼事兒,你出去走走吧,嫁給我這麼多年,你拋棄了很多啊……”
冷禮平不是傻子,陳卿的付出,他都看在眼裡,而他唯一能回饋給她的就是優渥的物質生活,平窮的精神世界。
陳卿第一次聽冷禮平這麼對她說話,她既興奮又忐忑,既開心又不安,患得患失的心情,宛如初次品情的少女。
“禮平,你陪我麼?”陳卿明知道不可能,可是……她還是沒忍住問出口。
畢竟,結婚這麼多年,他們還沒有一次正經八百的蜜月。
冷禮平一笑,“你看我這一頭白頭髮,跟你出去,人家還不得說你帶個爺爺?哈哈!”
冷禮平今天的心情好像特別好,竟然開起了玩笑。
陳卿俏臉一紅,羞赧地垂下頭,“你哪老了……在我眼裡,你一直俊美依然……”
窗外,風吹落葉的沙沙響,提醒着人們,秋天已到,雖然色彩上有些蕭索單一,卻蘊含了無窮飽滿和收穫。
無可厚非,秋天是豐收的季節,陳卿心裡美滋滋地想到,她這段走了很遠很遠的感情,終於嗅到一絲“愛”的味道。
她的秋天,終於有了收穫。
可這樣美好的心情,僅僅維持了三四天,平靜又再次被打破。
齊天地產在酒會舉辦完以後,真可謂是單下各個財經頻道、報刊、雜誌的新寵,大家都在關注商海里殺出的黑馬……陳鐸。
陳鐸雖然有些紈絝,但是本質並沒有到“無可救藥”的程度,他的性格里有一份難能可貴的率真,這是很多商人都喪失的純良。
酒會結束後不久,齊天業務量激增,陳鐸在美國雖然有產業,可這種“爆紅”的感覺,他還是第一次經歷。
“父親,還是國內的市場好做。”陳鐸心情十分大好地跟孫蒂文匯報。
孫蒂文儒雅地一笑,“現在有很多產業,暫時是我們齊天沒有涉足的,我想……齊天地產這個名字,起小嘍。”
陳鐸腦瓜一轉,趕緊道:“應該叫‘齊天集團’!這樣我們不僅可以繼續老本行,還可以投資其他行業,越做越大!”
“好,公司更名的事兒交給你了,我最近要出去一趟。”孫蒂文起身整理整理中山裝的衣襟,準備離開。
“去哪?”陳鐸趕緊問,“爲了安全起見,父親……你最好多帶些人手。”
孫蒂文哈哈大笑,“去一個朋友那裡,不會有事的。”他拍拍陳鐸的肩膀,轉身離開房間。
“哦,對了,差點忘告訴你。”孫蒂文駐足,“以後齊天集團所有事情,你全權處理,懂麼?”
陳鐸要不是顧及到孫蒂文在他面前,他早就一蹦三個高了!
“謝謝父親信任!”陳鐸十分感動,畢竟在國內的第一份產業,他還沒有上手多久,就被委以重任。
“應該的,我相信你!”孫蒂文很會收買人心,只是簡單的四個字……我相信你,卻成了陳鐸心裡,最明媚的一道風景。
“你有時間,把這個東西交給冷氏的現任當家,冷禮平。”孫蒂文從西服的兜裡掏出一個信封,信封裡鼓鼓的,摸起來又有點軟。
“這是什麼?”陳鐸好奇。
孫蒂文神色一暗,冷聲道:“這是他要看的好東西,我走以後,你哪天方便,去他家門口等他,親自交到他手裡,懂了麼?”
“哦,知道了,父親您路上注意安全。”陳鐸沒想太多,孫蒂文怎麼說,他就怎麼做。
三天後,陳鐸目送着孫蒂文離開,這才轉身離去。
看了眼時間,估摸着冷禮平要下班了,陳鐸趕緊開車向冷家祖宅駛去。
一路上,陳鐸看着這個鼓溜溜的信封,眼神裡滿是好奇和探尋。
到底是什麼東西,還必須堵在冷禮平回家的路上,親自交他手裡呢?
陳鐸靠路邊停車,反覆看着手裡的地址和一份簡易路線圖,這是孫蒂文臨行前留給他的,看得出來……孫蒂文是早有準備?
突然,一輛低調內斂的勞斯萊斯幻影,緩緩向陳鐸這邊駛來,陳鐸趕緊穩住心神,專注地盯着這輛勞斯萊斯。
車子即將跟陳鐸擦肩而過之時,陳鐸突然空踩油門,車子橫陳在冷禮平的車前。
坐在車裡正在審覈文件的冷禮平,被巨大的慣性一顛,不滿地蹙眉。
陳鐸霸氣地打開車門,信步走到冷禮平所在的車後門,象徵性地敲了三下,就霸道地拉開車門。
“你是冷禮平?”陳鐸斜睨着冷禮平,這男人有種眼熟的感覺。
司機老張怒了,轉身訓斥陳鐸,“你是誰?我家老爺也輪得到你直接點名道姓?”
“老張,不礙事。”冷禮平知道老張脾氣倔,但是獨獨聽他話。
陳鐸今天懶得計較,他不清楚這個冷禮平跟孫蒂文的關係,萬一他是父親的“摯友”,他再一不小心給得罪了……那就棘手了。
“喏,這個是孫蒂文先生給你的。”陳鐸掏出信封,十分瀟灑地扔他面前,轉身就要離開。
冷禮平盯着眼前鼓囊囊的信封,神情滿是疑問,心道這個孫蒂文是誰?
“請留步!”冷禮平突然離開車內,朝着陳鐸喊道。
陳鐸懶洋洋地回身道:“還有什麼事啊?”
“請問,孫蒂文先生是誰?”冷禮平想了半天,他的朋友裡好像並沒有這號人。
陳鐸吃驚,“你、你不是我父親的朋友麼?”
“你父親?”冷禮平更詫異,“那你叫什麼?”
陳鐸無語地翻個白眼,老人家固執起來,真可怕。
“我叫陳鐸。”不過他又好心地解釋一句,“我隨母姓。”
他怕冷禮平又問他,爲什麼他跟他父親的姓不同,隨口扯了一個“隨母姓”搪塞。
事實上,他的母親是誰,他都不知道……
“哦,謝謝你了。”冷禮平決定暫時不去思考孫蒂文是誰,這個陳鐸又是誰,將信封收好,道謝離開。
正巧,陳卿開着她的火紅色越野車,看到冷禮平的車停在家門口,她小臉一喜。
“禮平,你下班啦?”
這聲音很耳熟,陳鐸要離開的腳步,再次一停。
陳卿看到冷禮平的車前,被另一輛黑色布加迪跑車擋住,她以爲是追尾了,趕緊停穩車,下來要看個究竟。
“是你!”陳鐸突然轉身,果然看到了這個女人!
陳卿擡頭一看,她怎麼也沒想到,陳鐸竟然會來這兒!
“怎麼、怎麼是你?”
陳卿驚恐的小臉上,滿是難以置信,她不明白陳鐸怎麼來這兒了,而且還遇上了冷禮平?這是巧合?還是故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