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濃煙像一條條噴着血黑信子的毒蛇,眼看就要碰觸到溫暖的腳踝,溫暖整張小臉都嚇得慘白,搖頭大喊道:“不……不要!救命!救救我!”
此時,圍繞着火舌四周,站了一大圈的土著人,他們手持長矛,動作統一地在地上敲打着,嘴裡還喊着怪異的口號。
溫暖感覺自己全身都燥熱得難受,嗆人的黑煙,辛辣的煙味,薰得她流淚不止。
“咳咳……冷……冷天煜……”溫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她做夢都想不到,自己這輩子的死法,竟然是被一羣原住民生烤當做食物……
突然,已經被火舌吞噬的腳踝被人猛地擡起,溫暖一驚,心道這是要開動了麼?
溫暖本能地垂眼望去,就看到一個全身油亮的土著人,正半跪在她的面前,口中好像默唸着什麼,擡高她的小腳,不停地塗抹着白花花的油膩。
那是一種像脂膏一樣的東西,溫暖能感覺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和涼意。她神色越發地悲哀,這是在給她塗調料啊,估計這樣烤起來,味道會更好?
等等!溫暖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的神奇,那個半跪着的土著人,全身都被火舌吞噬着,除了皮膚好像有點紅,他的表情沒有一點痛苦的意思啊!
這時候,周圍突然涌上來十多個女土著,她們的臉上塗着黑白色的花紋,袒露着上身,手裡拿着用葉子盛放的水,朝她身上不停地撣去。
溫暖無語問蒼天,這是怕她在“烘烤”的過程裡,肉質太乾?不好吃?沒想到這羣原住民對吃還是挺有研究的啊……既然這麼會吃,爲什麼又要吃死屍呢?
溫暖搖頭嘲笑自己的愚蠢,他們不吃死屍,難道捕捉活人?想必剛剛高草上的屍體,應該是跳崖以後,被他們扛來打算做食物的吧……
像她跟冷天煜這種跳崖命大沒死成的“新鮮食材”,估計他們很久沒有嚐到了吧?這樣一想,溫暖就明白爲什麼這羣人要在吃自己之前,這麼費勁巴拉地大張旗鼓。
這是再舉行儀式啊!慶祝索魄崖上終於跳下來個活物啊!
一想到這兒,溫暖哀怨的眼神,穿過層層阻礙去搜索冷天煜的身影。
同樣都是跳崖下來的人,憑什麼他現在搖身一變成了土著頭頭,她卻要成爲他們的食物?
溫暖壓抑了二十年的逆來順受,終於在這一刻全面爆發,罵吧!破口大罵吧!要不一會兒被人肢解分吃了,這輩子就留下遺憾了!
“冷天煜!你就是個大壞蛋!從遇見你的那天起,我溫暖就一直是個炮灰的命!唔……”
溫暖的小臉突然被一個土著婦女捧住,然後捂住她的眼睛和口鼻,將白色脂膏的東西塗得她滿臉都是,連眼皮都沒放過!
“唔唔……唔!”溫暖簡直要窒息了!不是說好了烤着吃麼!怎麼又改成憋死她了?
就在溫暖即將窒息的瞬間,這羣土著突然間散開,圍着她開始轉圈,邊轉圈邊口中哼哼着奇怪地吟唱。
他們時而將長矛舉過頭頂,時而又跪倒在溫暖的面前,滿臉虔誠,溫暖整個人都懵了,心道這是要幹啥啊?吃人還吃得這麼神聖?
“哇……”溫暖突然驚呼,因爲她發現自己全身的衣服,都已經被燒精光,整個身體被火焰包裹着,她像一隻浴火鳳凰。
奇怪的是,溫暖除了感覺到自己的皮膚有些熱,那種熱是類似於暖呼呼的感覺,她完全可以承受得住。
溫暖從沒有見過這麼奇怪的景象,她竟然變成了燒不死之身?那他們要怎麼吃她啊?
整個燃燒場面持續了將近二十多分鐘,溫暖看着眼前的濃煙漸漸淡了,她那未着寸縷的身體……也要暴露了……
“哎哎!沒燒死啊!既然這樣……那給我遮上點啊!”溫暖伸長着脖子喊,她也沒指望這羣土著人能聽見,完完全全就是喊給冷天煜聽的!
當溫暖的視線,穿過眼前的濃煙,終於尋找到那個惡魔男人時,溫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雙眼!
冷天煜……冷天煜那是什麼表情?他在笑?
“一定是眼花了……”溫暖使勁閉起眼睛,默唸一分鐘,再睜開時發現冷天煜依然定定地看着她笑!
冷天煜突然嘰裡呱啦地說了一通什麼,衆土著將手中的長矛齊齊扔在地上,然後開始手舞足蹈地歡呼跳躍。
溫暖眼看自己就要不雅曝光了,手腳又被捆着,急得直冒汗。
冷天煜抿脣好笑地看着她,這女人還真是當演員的好料,以前怎麼沒發現呢,藏得太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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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溫暖糾結於自己要當衆“失身”之時,一個看起來頗有些年紀的土著女人捧着一張獸皮,十分虔誠地來到她的面前。
她先用自己的額頭貼上溫暖的額頭,口中振振有詞,溫暖一句聽不懂,然後土著女人從身上的獸袋裡摳出一塊類似口紅的東西,點在溫暖的眉心。
她的神情很溫柔,看溫暖的時候,眼神裡滿是關心和慈愛。
她小心地將獸皮圍繞在溫暖的身上,基本上是該遮的地方都遮住了……
“謝、謝謝。”溫暖眼圈通紅,燒而後生的感覺,太讓人感慨了……
當她被土著女人打扮好以後,幾個成年男土著將她從柱子上解下來,然後呈“十”字型的扛起,向不遠處的大帳篷走去。
溫暖從被
人扛起之後,這一路上她的小嘴都驚張成“O”型,從“食物”變身成“祭祀品”,這不亞於鹹魚當龍王的逆襲。
每個人從溫暖的身邊經過,都是面帶着笑容,那種笑容讓人感覺特暖,看不到一點血腥和殺戮的痕跡。
溫暖有些迷惑了,心道這到底是要吃她,還是要養好她之後再吃?
這種用獸皮和樹幹藤蔓搭建的帳篷,溫暖只在電視裡見過,不過那都是一種追溯歷史的回顧,現實裡這樣的帳篷並不多見。
沒想到……她竟然在有生之年,真真正正地見到了“食人族”,而且她還親身經歷了一把當“食物”的經歷!
土著人將她放在一張“牀”上後,直接離開。
這“牀”並不是真正意義的牀,而是由毛氈和獸皮一起鋪在地毯上的一種……唔……溫暖將它定義成是加厚版的“防涼墊”。
帳篷裡面很暖和,四周吊着油燈,溫暖嗅到空氣中淡淡的油脂味,更像是動物脂肪。
帳篷門口突然聽到一陣嘰嘰咋咋的聲音,然後漸漸安靜,細微地腳步聲傳來,帳篷門被掀開。
四個壯碩的青年男土著,擡着“轎子”,走了進來。
溫暖平躺在“防涼墊”上,她仰望着猶如古代君王駕到般的冷天煜,眼神有些迷離。
看得出來,他的雙腿已經用木板固定住,身上的傷口也已經被包紮好,神采奕奕的樣子,沒有一丁點在雨中發燒時的狼狽。
腰際的獸皮,很好地將他的“重要部位”遮擋,冷天煜的身材是典型的“寬肩蜂腰”,俗稱完美的倒三角,即使他上半身赤裸着,可這一點不影響他的美感。
這種野性打扮,讓他看起來像一隻漫步在叢林中的獵豹,性感優雅,又不失神秘。
土著將“轎子”放穩,冷天煜又對着其中一人嘰裡呱啦了一陣,那個人便去帳篷內的一個角落,取了一副類似“柺杖”的東西。
直至冷天煜撐着柺杖,從“轎子”上安全下來,那四個土著纔不聲不響地離開。
從頭到尾,冷天煜就跟個皇上一樣,溫暖絲毫不懷疑,他的吃喝拉撒睡都有專人……哦不,是專門土著負責。
“你……”溫暖現在有點懵圈,她不知道這人到底是冷天煜……還是……他僅僅是一個跟他長得很像的“冷天煜”版的土著。
冷天煜噙着一抹邪笑,有力地臂膀撐着雙柺,一步一步地來到溫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了她半晌,這才慵懶地開口道:“眼睛好了?”
溫暖先是一怔,腦海裡反覆播放着這句話,冷天煜竟然主動問她眼睛的事兒,那是不是代表……
“你真的是冷天煜?”溫暖激動地坐起身,不小心獸皮滑落,嚇得她小手趕緊捂住胸口。
“真的麼?你真的是冷天煜?可是你怎麼……”溫暖先是驚喜,然後又是一臉地費解和迷茫,她時而激動時而懷疑的表情,像一個不定性的孩子。
冷天煜故作神秘道:“不,我不是冷天煜,我是土著首領……”
土著首領?土著首領怎麼會說現代漢語?溫暖“噗”地一下笑出聲。
“哈哈……冷天煜,真的是你……太好了!你沒死!”這一刻,溫暖是真的開心,在這種環境下,她還能笑得這麼燦爛和無邪,真心不易。
她純淨甜美的笑,感染了冷天煜,他不理解,這女人都慘到這個份兒上了,竟然還有心笑出來!而且……她第一個關心的問題,竟然是他……這說明了什麼呢?
冷天煜,你是不是有點想多了?
“咳咳……你笑什麼!”冷天煜不自在地別開頭,本來要對溫暖戲虐一番的男人,反倒被溫暖給“無心調戲”了。
溫暖眼神晶亮地看着他,好像看一個奇蹟似的崇拜,“我發現你真是太厲害了!到哪都吃得開耶!連土著都能搞定!他們……是不是不吃我了?”溫暖問得既期待又小心。
冷天煜不解地挑眉,好像溫暖問了一個讓他十分匪夷所思地問題。
“吃你?誰吃你?”冷天煜輕聲反問。
溫暖一愣,隨後一臉“你竟然連這個都不知道”的鄙視模樣,小吼道:“當然是你的那些土著子民啊!你沒看他們把我跟死人放在一起,還用火烤我麼!”
直到這一刻,冷天煜才瞭解了溫暖的想法,當下他英俊的側臉布上了一層暗影,好像時而變綠,時而變藍,時而又變黑……
“溫……暖……”冷天煜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溫暖有點預感不妙,趕緊縮着小肩膀向牀裡退去,眼神怯怯地看着他,不解道:“難道……是我理解錯了麼?”
“錯了?你怎麼會錯?”冷天煜突然將雙柺立在一旁,衝一臉無辜的溫暖吼道:“看什麼看?扶我坐下啊!”
溫暖傻乎乎地看着冷天煜,反射弧好像圍着赤道跑了三圈,才反應道:“哦哦,知道了!”
當溫暖笨手笨腳地扶着冷天煜就坐以後,溫暖早已累得滿身大汗。
奇怪的是,這些汗都沒有流出來,好像被某些東西包住般的難受……
“好熱啊……可是我的皮膚上沒有汗啊……”溫暖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胳膊,連一個汗毛都看不到,這有點不對勁啊!
想到這兒,她猛然記起剛纔經歷“火
燒”時,那些土著婦女給她塗的脂膏。
“她們、她們是不是……給我用了什麼毒藥?”溫暖趕緊低頭猛搓着胳膊,這一搓不要緊,她才發覺自己全身都像被裹了一層石蠟一樣。
冷天煜毫不客氣地拍開她的手,訓斥道:“笨蛋,那是給你治傷的!”言外之意就是,這“石蠟外衣”,她不能弄掉。
溫暖現在滿肚子的疑問,她好想一次問個夠,可是剛要開口,肚子又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咕嚕……咕咕嚕嚕……”溫暖霎時小臉通紅,羞愧地垂下小腦袋……
“那個……那個……不怪我……”她已經很長時間湯水未進,雖然早就餓過了勁兒,她也都忘了要吃飯這件事,可她的胃還是很誠實地出賣了她。
冷天煜沒好氣地瞪她一眼,好像覺得她這句解釋,特別特別的多餘。
“餓了,這事兒不丟人。”冷天煜莫名其妙來了這麼一句話,然後對門外喊了一聲“外語”,片刻就有好幾個土著婦女端着“一葉又一葉”的食物進來。
土著人習慣將水和各色食物,放在碩大的芭蕉葉上享用。溫暖看着魚貫進入的土著女人,頓時有種置身在皇宮的感覺。
而且,剛剛冷天煜那句“餓了,這事兒不丟人”,算是安慰她麼?冷天煜竟然破天荒地安慰她?奇蹟啊……
那些土著女人看起來好和善,她們將桌子搬到冷天煜和溫暖的面前,又依次擺好各色食物,溫柔地看了一眼溫暖,這才離開。
溫暖睜着一雙堪比小鹿斑比般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看了看面前的美味,烤羊腿、烤鳥蛋、薰魚,還有一些她不認識的東西,反正都是動物身上的肉,沒有她預期中的“那東西”。
原來,這些土著不吃人啊……虛驚一場啊!
“吃啊!”冷天煜不耐煩地催促,直接用手抓起一條薰魚,十分美味地享受着。
溫暖看冷天煜吃得津津有味,她也饞得直咽口水,當即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輕攏着獸皮盤腿坐在桌前,準備大快朵頤。
她纔不會像冷天煜那麼傻,上來就吃魚呢!有刺又不管飽,太費時間!溫暖眼神盯着那串烤鳥蛋,垂涎許久。
小手迅速地拿起一串鳥蛋,不知道上面塗的是什麼,她沒有見過,不過聞起來好香啊……
“好餓……”溫暖吹了吹,顧不得剛出爐的鳥蛋有多燙嘴,直接張口就咬。
這一口下去,溫暖雙眼直了……
“怎麼了?”冷天煜斜睨了一眼吃傻的溫暖,心道這女人又出了什麼狀況?
溫暖緩緩地轉過頭,看着冷天煜的眼神,無比地膜拜和佩服,“冷天煜……這烤鳥蛋簡直太好吃了……”
她以爲作爲一個現代人,吃穿住行已經算是達到了頂配標準,現在普通一戶小老百姓,那放在古代,都比皇上待遇強百倍。
皇上有空調麼?皇上有電腦麼?皇上可以吃快餐麼?皇上可以在冬天吃西瓜,在夏天吃凍豆腐麼?
可是,在這樣原始的部落,竟然藏着這種不爲人知的美味……暴殄天物啊!
冷天煜沒想到這女人吃飯也能吃哭,當下酷酷地“切”了一聲,好像覺得溫暖這種反應,特別的“囤”,特別的“土”。
“好吃就多吃點。”冷天煜隨手又丟給她一條薰魚,倨傲的模樣好像是大發慈悲的君主,憐憫地給他的女奴,賞了一頓飽飯。
溫暖絲毫不計較“尊嚴”這種吃不飽穿不暖的東西,嘴裡嚼着烤鳥蛋,小腦袋如搗蒜般地點頭,“唔唔唔……我吃完鳥蛋就吃魚!”
烤鳥蛋都這麼好吃了,其他食物的味道,還能差?
冷天煜眼神微眯成一條縫,看着吃得吭哧吭哧的溫暖,他很想笑,又覺得這時候如果笑場,十分影響他的氣質,遂別開視線,繼續扮冷酷。
溫暖此刻的幸福指數,已經漲到滿格要爆的狀態。
她“崖後餘生”、“雨中逃生”、“浴火重生”,別人一輩子都沒機會試過的“死法”,她都經歷了一遍……
趁着填飽肚子的空當,她偷偷地掃了眼身旁的冷天煜,這男人不餓麼?怎麼吃得這麼文雅?而且……這種文雅出現在他的身上,一點沒有違和感……還該死的好看……
溫暖此刻特別感慨,試想現在的女人選結婚對象,必須要求男方有車有房有存款,有了這些還要挑剔其他,她曾經是不反對的,可也不是那麼贊同。
畢竟,人活得現實些,這並沒有錯。可若是現在再問溫暖,什麼樣的男人值得嫁,溫暖一定會告訴所有人:遇到一個搞得定困境,擺得平土著,又能讓你吃得上美味的男人,別管三七二十一,趕緊嫁了吧……
冷天煜看溫暖臉上的表情,跟走馬燈似的變換,不知道她的腦袋裡又在想什麼,他很想知道……
“溫暖,你知道你吃得這些,是他們一年的珍藏麼?”冷天煜意味深長。
溫暖一怔,又將桌子上的東西掃了一遍,這些東西竟然是人家辛苦一年的成果?
“我……”溫暖內疚。
“你知道他們爲什麼這麼對你?”冷天煜繼續腹黑挖坑。
“爲什麼?”溫暖竟然還傻乎乎地往坑裡看。
“因爲只有把你餵飽,吃起來味道才更好……”冷天煜笑得像個惡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