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火雲帝國的皇子世炎遇上了一件極爲麻煩的事。
曉曉的纖纖玉手,也無法消除那種頭痛的感覺,只能讓筋疲力盡的他感覺到一絲溫情的慰藉。
事實的原因很簡單。
戰爭結束的消息傳開不久後,他與父親商量後,徵求了流雲的意見,向大陸各國、精靈族、龍族、矮人族發出了召開和平會議的邀請,希望各國、各種族派出代表,在雲城商議戰後的諸多事宜,並攜人開創藍月美好的未來。邀請很快得到了迴應,世炎在處理戰後紛亂的事務同時,也開始着手籌備藍月大陸有史以來最龐大的一次會議。但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一直被他強勢打壓的傳統貴族勢力聯合軍方將領上了一份請願書。
世炎收到這份請願書頓時意識到,到了戰後議功的時候,平靜了幾個月的帝國政壇又要起風浪了。
這份請願書的容,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原本以爲是衝着流雲去的。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倒是很舒服,因爲他可以等黑鷹軍團從前線撤回後,以流雲大陸聯軍統帥之威,對這股勢力展開強硬打擊。
可是呢,這份請願書的矛卻是指向納蘭和他所率的遠征軍,他們在請願書中,列舉了納蘭在明洛率獸人大軍入侵火雲期間所犯下的種種惡行,明言納蘭後來所做的一切,其功根本不足以抵消其過錯。他們甚至大膽猜測,納蘭所以率軍反正,並孤軍深入獸人帝國作戰,其原因無非是看到戰爭風向轉變,火雲很可能贏得戰爭的勝利,所以急忙再度反水。請願書最後還說如果不嚴懲納蘭的話,將會對軍心造成極大的影響,未來一旦有戰爭爆發,任何將領都可能效仿納蘭變節通過戰爭謀取政治利益。
這份請願中所列舉的納蘭罪行,詳實到“暗夜”首領林詩雅看了後都感覺自愧不如,世炎也只能暗歎羣衆的力量是偉大的。而請願書最後提到的那一點,更是足以將納蘭致之於死地。
世炎當即將這個情況告了喬治。喬治聽完後,只說了一句話:“他們怕出現第二個流雲。”
隨後,喬治便讓他自己來處理這件,他說他正等着外孫回來,沒閒工夫來管這些鎖碎的事情。
“唉。納蘭夠苦些人還不想放過他!利益利益。他們地心中只有自己地利益。完全沒有國家地利益!”世炎重重地嘆息道。
納蘭叛國。曾經讓他極爲光。但隨着時間地推移。流雲從前線傳來地消息僅讓他無法恨上納蘭。反而對這個冷酷地將領心中生出了許多同情和尊敬。而納蘭率軍遠征後地表現。更是讓他喜出望外。他本打算在戰爭結束後。好好地獎勵納蘭和他地遠征軍。卻不料橫生出這麼一個枝節。
“他們這麼做。對他們有什麼好處呢?”曉曉溫言問道。
世炎嘆道:“流雲大哥走到今天他們已經動不了他了。但他們似乎也明白。大哥他不是一個眷念權力地人。今天地他已經站在了輝煌地頂峰。也沒什麼好追求地了。所以不論我願意還是不願意。未來帝國地權力還得與他們分享。納蘭雖然有過。但更立下了大功。他歸國後重用他是必然地。所以。在權力這塊大蛋糕還沒開始切些人就琢磨着要怎麼把納蘭打壓下去。多分一些。”
“納蘭將軍做地事也聽聞了一些。他似乎太殘忍了一些。也給人留下了把柄。”曉曉接過話。“你打算怎麼處理?”
“我曾經也是這麼認爲地。但流雲大哥說。納蘭將軍是個純粹地軍人。他在佈局地時候。考慮地不是個人地利益。也不是局部地利益。而是如何不持手段地贏得勝利。所以。儘管我個人並不認同他在戰爭中地某些做法。但他確實是個難道地將才!”世炎道。
“可是,流雲大哥就不會這麼做的!他不一樣打了一個又一個的勝仗嗎?”曉曉不解地問道。
世炎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你怎麼能拿他和大哥比呢?大哥就是個怪胎,他可以爲幾個士兵殺到血神教的老巢裡!這種事,換了任何一個大腦正常的將軍,都不會做的。也許是經歷的戰鬥太多,他對於生命有着近乎狂熱的尊重。在他的心中,人命重於一切!”
曉曉不斷地點頭:“嗯。所以呢,我覺得還是流雲大哥做得對。”
“你錯了,丫頭。
”世炎寵溺地望着她,“站在國家的高度上來看,軍隊是暴力機器,爲了戰爭勝利不惜一切手段的將軍,纔是真正的國家棟梁!”
曉曉不服地哼道:“你的意思是說流雲大哥不是國家棟梁了?我告訴他去。”
“他對國家的貢獻,超過了火雲歷史上的任何一個偉人。但是我知道,他一直只是我的大家,他從來就沒想過成爲我們的棟樑啊!”世炎苦笑道,“戰爭到來時,作爲軍人,他和黑鷹軍團的士兵們對國家無比忠誠,但戰爭結束後,我敢打賭大哥很快就會撂挑子的!這個時候,我就需要納蘭這樣的
!”
“說到底,你也不知道怎麼辦。你手裡的事情那麼多,不如讓你的大哥幫你解決這個麻煩啊!”
曉曉輕飄飄的一句話,頓時讓世炎眼前一亮。
是夜,林詩雅深夜奉召進宮,世炎將一封密信交到了她的手裡。
“你可以看看,順便提些意見。”
林詩雅看完信,嘆息道:“殿下,我沒有任何意見。這封信足以讓他火冒三丈了!”
“那,就讓他的怒火,幫我掃這些障礙吧!”世炎得意地笑道。
“出了什麼,可別怪我沒提醒你!”林詩雅收起信,無奈地說道。
世炎灑然一笑:“直到今天,都相信,他就算把天捅出個洞來他也能想到辦法幫我補上。”
林詩雅沒有料錯,世炎的這封信在日後的午後送到時,距離納蘭遠征軍到達普里塞利城,還有七天時間。
正享受着普塞利城溫暖陽光的流雲看完信中頓時升起了一縷刺骨的寒意。
“這幫狗日的,老子不捏死你,你們就不會老實!”流雲恨恨地吼了聲,便出了府,朝着黑鷹軍團的指揮部走去。對於軍人來說,最具殺傷力的,永遠不是敵人手中鋒利的刀劍,而是來身後的暗箭。來自雲安城的這支箭,深深地傷害了他。娜婭的死他心中一個解不開的結,納蘭的變化,讓這個結越扭越緊。他的心裡,一直覺得欠這個鐵血男人很多,他總覺得面對他時很壓抑。而這一刀,正巧刺在了這個結上他暴發了。
黑鷹軍團指揮部裡,軍團長亞歷山大、副軍長團龍雲、參謀長拿侖多,黑鷹軍團的幾位師長、黑鷹特戰大隊的幾位中隊長,都接到了命運,趕到了會議廳裡。
來自雲安城的信件,在每個人的手中飛速地傳遞着股憤怒的氣息,也隨着莫戈嘴裡吞吐的煙霧,漸漸瀰漫開來。
待衆人看完信後,流雲站起身來,一腳踩在桌子上青着臉發話了。
“我這一生中,最敬佩的人在前線爲保國衛家流血犧牲的將士。我這一生中,最痛恨的在將士們身後捅刀子的小人。這把刀,明着是朝納蘭刺去的地裡,還是衝着我流雲來的,衝着黑鷹軍團來的!這兩年的仗打下來,我們死了多少兄弟?我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公主離開了,阿旭走了,火鳳軍團將士全部壯烈,鐵二師半數兄弟留在了西特大橋,無數的火雲兒郎,長眠在了戰場上!烈士的陰魂還沒走遠,這幫狗雜碎,就想着對前線的將士下毒手了!他們恐怕忘了,老子手裡的刀,還滴着血呢!”
“頭兒,我帶人回去,把這幫狗日的腦袋一個個擰下來,給大夥兒當夜壺!”紫文成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大聲吼道。
“人都說胸大無腦,他可是頭大無腦。”陽明悲哀地側身看了眼大個子,小聲說道。
“反正頭兒需要個出氣筒,他上的正是時候。”赫達小聲接到。
“給老子坐下,我話沒說完!你他媽的除了打打殺殺,還懂啥?”流雲怒視着紫文成,拍桌罵道。
紫文成委屈地坐了下來。他實在想不明白,還有什麼方式,比殺了這些人更解恨。
“我叫大家來,是讓你們都動腦筋出主意!他們要玩陰的,老子奉陪!我要讓他們一輩子都記住,誰纔是捅刀子、打悶棍的祖宗!”流雲說着,臉上露出了森寒的笑意,像一頭嗜血的狼。
流雲說完後,便坐了下來,等待着衆人的發言。
“我剛纔看了下,這名單上,好像有不少在羅曼行省境內的貴族呢!”莫戈用煙槍在桌上輕輕敲了下,緩緩說道,“獸人入侵後,這通敵叛國的人到處都有,我建議重點查查他們!”
“好。這件事,由你出面處理,一個都不要放過!”流雲爽快地點了點頭。
“假如這些人通敵的話,他們的親戚也有很大可能。”漢諾接着道。
“你負責。”流雲點頭。
“我看,有必要翻翻舊賬了。在國內平叛戰爭期間,聽說有不少將軍跟軍有些聯繫呢!還有一部分,在阿斯曼大軍面前潰不成軍,這恐怕也是有問題的!”國內戰爭期間,只是一個副團長的龍雲,竟然看到了軍界高層的許多問題,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蹟。
“同意,這事交給暗箭來辦。回了雲安城後,再慢慢算賬!”
……
不能不說,流雲手下聚集的,是一批相當優秀的人才。
世炎信中提到的人,只捅了納蘭一刀,但會議室裡的人,卻已經將他們捅得千瘡百孔。許多當事人,在後來漸漸明白自己悲慘遭遇的原因後,見到黑鷹軍團的人,全身都不住地打寒顫,可見這段噩夢般的經歷,在他們心中留下了多大的陰影。而黑鷹這個代號,在他們嘴裡居然成了“又黑又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