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燁磊有些靦腆的咳嗽了一聲,“叔嬸,我覺着縣學對面的那家鋪面要好些。”
秦長瑞盯着趙燁磊瞧,眉心微不可察的一皺,隨即恢復常色道:“看來,可就要定下縣學對面那家了,我與阿悠也中意這家。”
陶氏嗔了他一眼,“原是你們父女誆騙我們呢,其實是早就決定好了,這回來還要問我們的意見,當真是可惡!”
“娘,你還計較這個!”陳悠“噗嗤”笑出了聲。
“得,這鋪子就交給你與你爹忙活吧,我這去做針線了,馬上天就熱了,你們幾個的夏裳還沒呢!”陶氏說完真去旁邊拿針線簸箕了。
阿梅見了也跟去,“娘,我與阿杏幫你的忙。”
陳悠捂嘴笑,陶氏回頭正見到她笑,輕拍了下陳悠的額頭,“你還做姐姐的呢,阿梅阿杏都會繡荷包了,你這衣裳都縫補的不周正。”
陳悠被陶氏一噎,連忙坐直一本正經裝死,讓她去學繡活,還不如讓她給人瞧病實在。
陶氏明白她這性子,也就停了嘴,不再說她。
晚間,秦長瑞與陶氏在外頭院子井邊打水,秦長瑞將一桶水拎上來,倒入木盆,皺眉對妻子道:“文欣,我總覺得趙燁磊與前世差別太大,前世他可不是這般靦腆的。”
丈夫說起趙燁磊,陶氏一想,也確實是這樣,前世趙燁磊膽大心細,且陰狠毒辣,那手段有時陰狠的連秦長瑞都不忍直視,沒有那樣深沉的心思和鐵腕,也不會年紀輕輕就成爲那人左膀右臂。
可是瞧如今的趙燁磊,除了胸中有些點墨,還記着家仇外。瞧着與平常的十五六歲少年並無二致,若是依照着這個勢頭髮展下去,他也只不過碌碌無爲而已。即便是日後中舉,成爲進士。也不過就是做個芝麻官而已。能成爲徵兒的什麼助力。
其實,自打秦長瑞將趙燁磊救下,他的命運就已經被改寫,哪裡還會順着上一世的軌跡發展,要他成爲像上一世一樣的心狠手辣之人,起碼在陳悠家的這種壞境下,是不大可能了。
趙燁磊不知道,他已經背離了反叛大boss的道路越來越遠了。
“永凌你這般一提醒,我也有這種感覺,不過。我們並不知他前世經歷過什麼,至現在,更是無從得知了,那又該怎麼辦?”
秦長瑞皺緊眉頭,他當初急着救下趙燁磊。這些細節都未考慮過,現在卻是覺得有些失算了。“此事,讓我好好想一段日子,眼下還有鋪子的事,一時也沒心思來管這些,在我想到對策前,便就任由他這般吧。”
陶氏點頭。“也只能先這樣了。”
陶氏雖然這麼應着丈夫,可若是平心論,要對趙燁磊做什麼狠事兒來,她一樣下不了手,趙燁磊在他們家這些日子,陶氏也早將他當做真正的家人看待了。
一家人決定了鋪面。自然儘快去通知了孫老闆。
當天,在孫老闆與他老友的佐證下,秦長瑞與那鋪面的原主立了契書,各自畫了押。因這鋪面有些偏僻,鋪子的原主自動給他們每月降了一百文錢。鋪子的租金每月便是九百文。
秦長瑞拿了契書就付了三個月的租金,那原主直誇他大方,因爲這鋪面原是做朝食攤子的,原主的婆娘生了病,也開不下去了,這鋪子裡的一應工具物什也沒了用。
原主便做主將這些零碎東西都贈與了秦長瑞。
秦長瑞本是打算做東請孫老闆與他那老友去酒樓吃一頓,可孫老闆體諒他,直說這頓免了,等着哪日他們家這藥膳鋪子開了張,他們便來免費吃上一頓。
秦長瑞與陳悠自然感激謝過。
鋪子定下了,這該準備的便都要準備起來,一時,縣學對面的這家小鋪面進進出出,倒是還惹得一些學子前來追問。
一瞧見陳悠,那些學子驚喜道:“阿悠,這鋪子是你家要開的?怪不得這些時日沒見你與你娘來擺攤,原是要開鋪子了。”
這與他說話的是常來藥膳攤點照顧生意的一個青年學子,一身縣學規制的藍布長衫,頭上紮了同款的綬帶,人高馬大,說話也格外的親切,陳悠對他印象深刻。
“子楠哥哥,我與娘擺攤點也是逼不得已,攤子小,逢着下雨下雨刮大風都影響,不是長久的事兒,便存了錢,開了鋪子,以後着不管是什麼樣的天氣,縣學裡的哥哥們都能吃到我們家的藥膳了。”
“阿悠說的有禮,有段日子沒吃你們家的藥膳,可出新了,特別是那詩詞可有新的?”
“那自然是有的,只要有新藥膳,就有與藥膳配套的詩詞,到時候開張的時候,子楠哥哥就準備好來瞧吧!”陳悠答的歡快。
那叫子楠學子搖了搖手中的摺扇,滿臉期待,“阿悠,你知道嗎,就連王先生也說你們家這藥膳攤子寫的詩詞好呢!縣學裡還有專人將你們家這藥膳攤子上每一道藥膳和藥膳所配的詩詞整理了出來,這手抄本縣學裡可是許多學子都人手一份的。”
陳悠沒想到這藥膳詩詞這般的受歡迎,她偷偷瞟了正在店鋪內忙活的秦長瑞一眼,抽了抽嘴角。
“那哪日子楠哥哥的手抄本也借給我看看。”
“哦?阿悠也識字?”子楠驚奇的瞧着陳悠,眼前的少女雖穿的樸素,可是一張瘦削清透小臉,黑亮的瞳仁,秋水明眸,這般一仔細瞧,竟真的不似一個普通的農家少女。
“子楠哥哥別笑話我,我剛剛學,認不得許多。”
子楠笑起來,“行,好說,過幾日我將手抄本拿來,順便送阿悠一本《百家姓》,初學識字,這本最是適合,當初子楠哥哥剛剛進學時,在學堂也是首先念的這本。”
陳悠只能尷尬謝過。
“對了,阿悠,其實我與同窗們一直有一事不明,這些藥膳詩詞我們遍翻古籍,都未發現相似的,便定是人首創,那寫這些藥膳詩詞的到底是誰,連王先生也想見他一面呢!”
陳悠一聽,這可不好,這些詩詞她知是秦長瑞所寫,秦長瑞的身體原主陳永新畢竟是個白丁,要是讓別人相信一個白丁會識字了還成,若是讓人知道原本的白丁不但識字還會寫詩作詞,怕是別人都會以爲他是妖孽了。
這大魏朝的百姓可不是無神論者。
陳悠朝着子楠甜甜一笑,“子楠哥哥,那寫詩詞的人不讓我們透露身份,他將這些詩詞免費贈予我們家的藥膳鋪子,是阿悠要感激的人,阿悠不能恩將仇報,還要將他的身份泄露,子楠哥哥,恕阿悠不能告訴你們了。”
陳悠無法,只能編了這個拙略的理由。
子楠卻是朝着阿悠點點頭,“阿悠有君子風範,以後我們也不再問阿悠這個問題了,你們家這藥膳攤子什麼時候開張?”
陳悠闇暗吁了口氣,“日子還沒定下,不過應是快了,到時我與爹會把開張的日子掛在門口的,子楠哥哥你們從這路過就能瞧見。”
又隨意說了幾句,子楠才與他的同窗離開。
陳悠回到了鋪內,擰眉瞧了秦長瑞一眼,心中打算着,以後要給藥膳配詩詞卻是要更小心。
千萬不能將秦長瑞的身份泄露了。
一家人有了目標,也都有了幹勁,陳悠去唐仲那說了,又告了假,專心幫着秦長瑞與陶氏準備開藥膳鋪子的事兒。
因着這客源主要是縣學內的學子,所以鋪子一應都要佈置的文雅些。
鋪面不大,裡頭大概只夠擺上三四張桌子,後面的小院有一顆老榕樹,陳悠想着可以在榕樹下襬放上一張木桌,在放上幾個木凳,若非下雨的天氣,在這小院中與好友坐下,吃片刻的藥膳卻是不錯的享受。等着時機合適了,還可以在小院中種下一片紫藤,紫藤花開,暗香徐徐,那纔是一院好景。
後院只有兩間窄小的房間,放了食材和雜物就佔的差不多了。廚房倒是可以,卻是從前頭大堂另開了門進去的,做吃食的煙火氣兒也不會蔓延到前堂和後頭小院。
廚房卻是陳悠比較滿意的。
這幾日一家幾個將鋪子大致收拾了遍,在後頭院子的一間屋中搭了一張小牀,陶氏與陳悠每晚回去,秦長瑞就暫住在這裡看着鋪面。
陳悠回去也沒歇着,想了一宿的藥膳單子。
現在開藥膳鋪子可與藥膳攤子不同了,藥膳攤子只擺一個早上,多賣的是可以當朝食吃的藥粥和包子花捲之類,而藥膳鋪子卻是全天營業,這中午是要做幾個像樣的藥膳大菜的,否則,讓別人進你這藥膳鋪子便只吃幾個藥膳包子嗎?顯然不現實。
陳悠想的差不多了,便去尋趙燁磊,她那字實在是還拿不出手。現在也只能是趙燁磊代勞了。
陳悠進東屋時,趙燁磊正端坐在桌前看着那本《民治綱要》。
趙燁磊聽到腳步聲,轉頭,見是陳悠,合上書本,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
“阿悠尋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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