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陳悠的字跡有些酷似趙燁磊。
接過那本詩集,陳悠放到案頭,與阿梅阿杏說了會兒話後,陳悠將兩姐妹送回房間。
第二日陶氏與陳悠出門置辦年貨,竟然在華州城的東門巷碰到了趙大夫。
趙大夫回頭也恰好看到她們,陳悠冷哼了聲。
阿魚、阿力都跟着一起來的,趙大夫自然不敢造次,只憤恨地死死瞪了她們母女一眼,連正在看的東西也不要了,就拔腿離開了東門巷。
陳悠瞧着趙大夫身影消失的方向,反而若有所思起來。
昨日,秦大人既然能做主將藥材還給他們家,那爲何趙大夫又用藥材來要挾?趙大夫雖然嫉妒眼紅百味館和保定堂,可是如果沒有一點兒貨真價實的砝碼,他又怎麼敢理直氣壯的就獅子大開口要百味館五成的分成?
憑藉趙大夫自己一人是絕對沒有這個勢力的,那麼他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阿悠,想什麼呢?”陶氏回過頭喊道。
陳悠被陶氏的聲音喚回神,急忙跟了上去。
年節李陳莊那邊要準備東西,還有顏莊吳氏孃家也要送節禮,家中一大家子的過年的物什也要操辦,這購置的東西真不算少。
如今他們一家暫且都住在永定巷百味館的後院,原來住的兩進小宅子卻是不怎麼住了,百味館裡伺候的婆子都是有自己要管的事兒,所以這家事都落在了陶氏一人的肩上。
拿出今早要買的物什的清單,陳悠陪着陶氏親自精挑細選,今日,雖然未飄雪。但是街道兩邊都是積雪,馬車行人往來,路面潮溼凌亂。
辛苦逛了一個多時辰。纔將清單上的東西買了小半。
陳悠瞥見陶氏有些力不從心,忙提議道:“娘。那邊有家茶樓,我們過去歇歇。”
陶氏向着人流涌動的街市上看了一眼,點點頭。
陳悠攙着陶氏上了茶館的二樓,臨窗的座位,恰好能將東門街上的情景一覽眼底。
陳悠點了一碟子千層酥和兩盞毛尖,阿魚和阿水在旁邊桌子歇下了。
喝了口熱茶,低頭瞧着東門街上的車水馬龍,陳悠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當初在李陳莊的日子還歷歷在目。這麼一轉眼,他們來華州城都將近三年了。
陶氏也同樣出神的瞧着茶館下的街道。
良久,陳悠問道:“娘,咱們什麼時候出發回林遠縣?”
還有一個月不到就臘月二十三了,這華州到林遠縣走最快的水路,來回路上的時間也得兩三日,這再耽擱耽擱,沒有個小半月怕是回不來。
陶氏被陳悠拉回注意力,目光也漸漸的匯聚起來。
她笑了笑,拍了拍陳悠雙手。“我與你爹商量過了,後日就出發。你今日回去無事將自己的東西收拾收拾。”
陳悠應了一聲。
陶氏原來瞧着陳悠的目光忽然移開,若是這時。仔細注意陶氏的瞳仁就能夠發現她瞳仁突然一縮。
陳悠奇怪地瞧了陶氏這突然的變化,然後轉頭順着陶氏的視線看過去。
只瞧見來往的人多是在置辦年貨的普通百姓。
“娘,你怎麼了?瞧見了什麼?”
陶氏極快的從那種怔然的情緒中回過神,勉強笑了笑,“娘沒事,再坐一刻鐘,咱們就走吧!”
陶氏剛纔的神情分明是瞧見了什麼,不過陶氏既然有心隱瞞,陳悠哪裡好追問。自從無意間聽到陶氏與秦長瑞的對話。陳悠就知道夫妻二人之間有着許多不爲人知的秘密。
下午陶氏明顯沒了買東西的興致,心不在焉。東門巷人又多,陳悠乾脆提議先回去。
等他們回到百味館的時候。午時才過了沒多久。
黃大娘擔心母女倆在外面沒吃好,專門又叫廚房單獨做了份飯菜送過來,陶氏推脫有些累,一口也沒吃就回房休息了。
阿梅阿杏坐到陳悠身邊,阿杏給陳悠盛了一碗蘿蔔小排湯,端到陳悠面前。
阿梅奇怪的問道,“大姐,娘是怎麼了,臉色難看的很?是不是身子哪裡不舒服?”
陳悠搖頭,“你們別管這麼多,若是這兩日沒事,將東西收拾收拾,過兩日我們就回林遠縣了。”
阿梅聽話的沒有再問,笑着與陳悠說起陳白氏生的小閨女如何可愛活潑。
陳悠也不再胡亂猜測,與阿梅阿杏兩人討論給小侄女帶些什麼。
陶氏回房後,也不叫婆子進來生暖爐,便一個人出神的坐在妝臺前,身上在外頭披着的大披風也沒脫下。
陶氏瞧着鏡中的自己,這張臉雖然這幾年保養的很是不錯,而且吳氏樣貌也不差,可是與前世自己的相貌卻相去甚遠。
吳氏的臉精緻好看,卻少了一分柔美,一雙眼睛眼尾微微有些上翹,鵝蛋臉型,這張臉最出彩的莫過於這張紅脣,薄厚適中,尤其是嘴角帶着天然的弧度,就算是不笑時候,看起來也像是淡笑着的。
而陶氏前世的臉微微有些圓,瓊鼻大眼,笑起來時左頰有一個深深的酒窩,是典型的南方美人。
這兩個截然不同的身體裡,住着的卻是相同的靈魂,陶氏伸手摸了摸銅鏡裡自己如今的容貌。
如果不是記憶清晰的就像是昨日發生的一樣,陶氏都覺得上一世只是一場讓人徒增眼淚的難過夢境罷了。
但是那所有真實的存在過的回憶都在提醒着她,在她身上發生的一切都是事實。
今日,陶氏竟然在茶館二樓瞧見了一個這輩子她都不會忘記的一個人。
雖然只有片刻,甚至是隻有一個側臉,但是陶氏很清楚就是那個人。
上一世,她的兒媳李氏!
李霏煙的出現徹底打亂了陶氏的陣腳,這一切好似都慢慢偏離了上一世的道路。
前世,這個時候,李霏煙還在建康城,只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身份尊貴的千金,爲何這一世,她會跑來華州!
太多的不解和疑惑一下子叫陶氏手足無措起來。
看來,她與秦長瑞的計劃要改變了。
秦長瑞晚上回來時,陶氏便將今日她看見李霏煙的事與他說了。
秦長瑞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妻子,“文欣,你可確定?”
陶氏肯定的點頭,“我與她太熟了,又怎會認錯,上一世,不是她,徵兒就不會受那重傷!”
秦長瑞也被這個消息炸的一時有些動搖,捏着手中的茶盞,眉心深擰。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建康城到底發生了什麼?
秦徵如果真的不是原來的徵兒,他們這幾年的計劃和佈置還有意義嗎?
報仇?還是拿回屬於他們的一切?亦或是爲君分憂解勞?
人都是圖於安樂的動物,他們現在的生活很好,兒女雙全,生活富裕,若不是爲了徵兒,他們爲什麼還要重新踏上荊棘,還帶着幾個兒女跟着他們提心吊膽。
秦長瑞此刻竟然覺得自己開始迷茫起來。
在那個圈子中折騰了一世,他真的還要再次踏足嗎?
他在心中問着自己,可一時卻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秦長瑞能明顯感覺到陳悠有些排斥京都,或許,他們真的該放下這一切,纔是對陳悠他們是最好的。
可是,有些事,並非是你想做決定便能做決定的,也不是你想放棄就能輕易擺脫的。
趙大夫心中憋着怒氣,坐着馬車,很快就到了袁府後門,他跳下車將一封信遞給守門的小廝。
守門小廝一瞧見信封上的紋路,臉色也變得恭敬起來,讓趙大夫稍等片刻,就飛跑進府中送信了。
那小廝的速度很快,不到半刻鐘便回來請了趙大夫進去。
跟着小廝穿過一個小花園進了一個精巧的院子。
院中有一叢修竹,小半淹沒在白雪中,可是竹葉卻依然翠碧,與雪白的積雪形成鮮明的對比,越發的叫人感覺到眼前景色奪目。
院子不大,卻“五臟俱全”,小廝讓趙大夫在院中稍等片刻,他去尋了一個丫鬟,在那丫鬟耳邊耳語了兩句,小丫鬟飛快進了小廳中。不一會兒,青碧帶着那個小丫鬟就出來了。
趙大夫瞧見青碧,臉上一喜。
青碧走到趙大夫身邊,面色冰冷的看了他一眼。
而後道:“跟我去偏廂說。”
而趙大夫對於青碧的冷淡好像是習以爲常,他點頭哈腰地跟在青碧身後去了西廂。
一進西廂,丫鬟上了茶後,青碧便將人都給支了出去。
屋內只剩下趙大夫與青碧二人。
“我的大侄女呀,這回你可得給你小叔做主!”
原來,趙大夫與青碧沾着親,兩人是本家,青碧家這一脈後來落魄,他爹孃逼不得已賣身爲奴,成了金誠伯府的家生子。當時他們家道中落,一家人都淪落街頭乞討,青碧的大哥千里迢迢去了多封信給林遠縣的趙大夫這一脈,卻幾年都沒有迴音。一家這纔不得不簽了賣身死契,討口飯吃。
青碧心中對這個同族的小叔是恨之入骨,可是不知李霏煙是從哪裡得知他們沾親帶故,既然派人將趙大夫給尋了來,替她辦事。
青碧便理所應當的成爲了這個中間人。
青碧想到當年這位族叔的狠心,恨不能將他攆出去纔好,若是當年他有一分同情心,他們一家又怎會淪爲奴僕,低人一等!()
ps:上月粉紅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