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悠並未注意到趙燁磊的這種變化,由薛鵬引着一家人去了建康落腳的地方。
王沛雪此時還在陳悠家宅院中,只不過被薛鵬軟禁了起來。
張元禮這些日子也不知去做什麼了,將王沛雪丟給趙燁磊便沒再管,這些天也沒來尋過趙燁磊。
到了建康落腳的宅院,薛鵬急忙將秦長瑞一家迎進來。
因是事先打好招呼,薛鵬早將房間準備好了,現下,陳悠一家搬進來便可。
白起將人送到後,急急忙忙帶人回了毅勇侯府。連晚飯也未留下用。
晚間晚飯時,陳悠見趙燁磊變得正常了,就知無不言,將慶陽府發生的事情都詳細與他說了一遍,醫治阿梅病症的方子雖然沒找到,但是陳悠並不會放棄!
趙燁磊聽了也是一陣沉默,他心中愧疚,在陳悠爲了阿梅的病情努力時,他竟然只想着自己的感情,當真是自私的可以。
一家人趕了一天路途,累的緊,都早早睡下了。
陳悠去淨房好好泡了個澡,渾身清爽的躺在牀上,心中思緒卻多的很,一時反倒是睡不着了。
吩咐了香佩與桔梗也早些去旁邊耳房歇息,陳悠想着日後要如何做。
等到用鳳玉去求清源長公主殿下阻止秦徵的婚事後,不知能不能完成藥田空間的那個任務。
任務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容不得她再耽擱下去。
鎖骨下越來越淡的印記讓她心中有些害怕膽怯,如果這次任務完成不了,藥田空間會不會真的就消失了。
陳悠深深吸了口夜間寒涼的空氣,明明是暮春了,想到這個後果,還是覺得渾身都是冰冷的。
她搖了搖頭。讓自己鎮定下來,一切都還沒發生,她應該朝好的方面想。不應這般悲觀。說不定完成任務後,藥田空間不但能夠更上一級,還有可能得到治療阿梅病症的法子!
這樣安慰自己後,陳悠才勉強叫自己平靜下來,她又去藥田空間中按時收了自生藥田的草藥,才睡過去。
昨夜睡的有些晚。陳悠起牀時已經是日上三竿。
香佩坐在外間做針線活。聽到裡頭聲響,輕聲在外頭說道:“大小姐可是醒了?”
陳悠應了一聲。
香佩急忙叫桔梗去端熱水,自己則是進去給陳悠挑衣裳。
“幾時了?”
香佩將一件繡着穿花蝴蝶的淺黃色褙子和粉色五福襴裙挑揀出來。笑回道:“大小姐,巳時兩刻了。”
陳悠接過衣裳汗顏,原來都這麼晚了。
“怎的不叫我?”
桔梗將溫水遞給香佩,香佩擰了溫熱的帕子送到陳悠面前,“奴婢原想着喚大小姐的,只是夫人一早來過,瞧大小姐睡的正香。便吩咐奴婢讓大小姐多睡會兒。”
陳悠無奈,洗漱好後,就去前院。
在前院小花廳用了朝食,陳悠剛踏出門就見到薛鵬與趙燁磊一道朝着一個地方去了。
身旁站着伺候的一個小丫鬟,陳悠隨口問道:“大少爺和薛伯這是去哪兒?”
小丫鬟已在宅子裡待了幾個月,所以對府上的佈置很清楚。“回大小姐。瞧那方向,好似是去外書房。老爺一大早就在書房忙了。到現在也未出來過。”
陳悠眉間一擰,阿磊哥哥和薛伯是去見她爹。
見小丫鬟知道的事情還挺多,陳悠又問了這些日子王沛雪的情況。
小丫鬟偷偷擡眼瞟了陳悠一眼,然後又急忙低頭,支支吾吾。
陳悠雙眸一厲,索性讓香佩帶了小丫鬟進屋裡頭問話。
小丫鬟還算是知高低,陳悠是這個宅子裡的長女,小丫鬟又怎麼敢瞞着她,於是將那日王沛雪與趙燁磊在小花園裡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與陳悠坦白了。
陳悠讓小丫鬟下去,吩咐萬不要將這件事傳出去,這才憂心的往椅子上一靠。
王沛雪即便現在裝成了一朵白蓮花,但她的目的同樣是昭然若揭。阿磊哥哥怎麼這麼糊塗做出這樣的事情,那日,如果不是薛鵬早派人盯着,就出大事了。
王沛雪這個人絕對不能再留,她只會是個絆腳石而已。
得想個萬全的法子,既要將王沛雪處理掉,又不會讓他們有什麼麻煩纏身。
其實處理王沛雪的法子多的是,但真正麻煩的反而是張元禮。
陳悠一雙杏水眸中一抹厲色閃過。
經歷了上一世的事情,她早已不想做一個純善的人,別人的死活與她沒有關係,但她絕對要有能保護自己所在乎的人的能力。
午飯後,陳悠去弟妹的院中陪了他們一下午。他們剛來,秦長瑞還未替幾個小傢伙請西席。這幾日正是他們輕鬆的時候。
下午時,趙燁磊也來這坐了一會兒,只是明顯他的臉色不大好。
經過了那件事後,儘管趙燁磊現在表現的與以前並無二致,但兩人之間畢竟有了一層隔膜。
趙燁磊走時,陳悠拉着陳懷敏將他送到院門口,瞧着趙燁磊離開。
趙燁磊走了一時轉過身,見陳悠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角落,臉色瞬間垮塌下來,一顆心失落不已。可是他眼眸中瞬間又劃過一抹幽暗。
秦徵從宮中回來,翻身下馬,疲憊地揉着眉心,雙眼下也有了一絲暗影。
他被快馬加鞭招進宮中,淮北一帶進入雨季,已經連續下了小半月的雨,許多農田屋舍被淹,皇上的幾個心腹一同在商討對策。
他們在宮中待了一夜,今早又上了早朝,直到這個時候才能回來。
剛進了府中,秦東就快步迎過來。
秦徵眉頭越發的緊皺,等秦東走進,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兩句。
秦徵的臉就徹底黑了。
“自己去領十板子。”秦徵冷聲道。
秦東臉上一苦,只能點頭,以前秦徵曾經吩咐過。若是他不在府中,放了不相干的人進府,都要去挨板子。
可是李霏煙身上有皇后娘娘給的腰牌。就算是內宮,那也是暢通無阻,無人敢攔的,又何況是他們毅勇侯府。
不過不用曾說過,李霏煙是最可怕的變數,他們世子爺要真是與她一起。那日後毅勇侯府只有凋零的份兒。
秦東誰的話都可以不想信。卻唯獨不用這個神棍的話卻不敢不信。
李霏煙早在幾年前就成爲了他們毅勇侯府的第一大禁客。
白起給了秦東一個白眼,暗示他真是個沒用的傢伙,秦東當真是有苦說不出。
身姿挺拔的進了正法堂。摸着屁股一瘸一拐的出來。
白起看不過眼,去送了藥物,又警告了他一頓。
青碧站在李霏煙身後,如果不是極力的攥着手心,剋制住自己,她定然要牙齒打顫,瑟瑟發抖。
方纔三小姐的眼神實在是太可怕了。見識過李霏煙毒辣的手法,冷漠的心腸,如果一定要用一樣動物來形容李霏煙的話,青碧覺得一定是花斑紋的毒蛇。
妖異又可怕,絲絲的吐着長長的紅色信子,一旦誰被盯上。就只能搭上性命!
李霏煙擡着頭死死盯着毅勇侯府小花廳內的那幅字畫。
這副字畫並不是別的。而是那日陳悠無聊見到盛放的垂絲海棠寫的那首楊萬里的詩。
陳悠左手寫的實在是不成樣子,後來秦徵瞧見笑着給她露了一手。這小花廳中框內框表着的就是秦徵寫的那副。
只不過被秦徵拿回來後,被他稍稍加工過,詩詞左下角配上了工筆垂絲海棠,但是作詩人卻署名了陳悠。
這叫李霏煙怎能不冒火,楊萬里的詩,在大魏朝的歷史上根本就沒出現過,現在卻突然出現在秦徵府中花廳內。
這讓她更確定了陳悠穿越女的身份,也更加痛恨和憎惡她。
一山不容二虎,何況這隻虎還與她一樣看上了同一塊肉,憑藉她的性格又怎麼能容忍!
李霏煙冷冷的一笑,心中早已想了多種要將陳悠折磨死的法子。
秦徵朝着花廳看了一眼,不屑地冷哼了一聲,竟然絲毫不管李霏煙,徑直去了後院休息。
白起張張口,又將勸慰的話嚥了下去。
李霏煙在前院花廳內左等右等都等不來秦徵,她身邊的蔣護衛匆匆進來,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李霏煙原本一張白嫩的小臉霎時扭曲可怖。
一掌拍在桌上,臉色氣的青紫,秦徵竟然敢不見她!
好好好,那她就讓他後悔一輩子!
李霏煙憋屈的感覺身體都要炸掉,抄起手中的茶盞就朝着小花廳被表起的那副詩詞上砸去。
茶漬沾染了那副字,白色的宣紙上污了痕跡,顯然這副字畫不能再掛了。
李霏煙瞧見,心口這才舒坦些,她朝着蔣護衛看了一眼,黑着臉出了毅勇侯府。
小花廳裡前陣子秦徵吩咐表好的字畫被砸了,白起皺着臉向着秦徵彙報。
秦徵累了一天一夜,此時正洗乾淨了半靠在房中軟塌上閉目養神,聽到白起的彙報,只冷冷勾起嘴角,“那詩詞字畫被砸了?”
“回世子爺,被李家三小姐用茶盞給污了……”
“呵呵,去尋人將字畫卷起來,送到金城伯府,讓他們賠五千兩銀子。”
白起還以爲要捱罵,聽到世子爺的話,一口老血要噴出來。
果然,他的臉皮還是太薄了,他認得世子爺的字體,那副字確實是世子爺自己寫的沒錯,那首詩的確是好詩。可這普通字畫就要賠五千兩,這市面上的國手字畫也不過就是千兩餘,他們世子爺這字畫真夠貴的,不知道李霏煙瞧見了會是什麼樣的臉色。
秦徵瞥了眼白起,見他不動,“怎麼,是覺得我要少了?那你若是能要着一萬兩,剩下的五千兩就賞給你了。”
聽聞白起灰溜溜的出門辦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