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悠連忙跑到黃大娘身邊,“你們去打盆熱水來。”
而後蹲下輕聲詢問側躺在地上的黃大娘,“大娘,你覺着哪裡疼?”
黃大娘憋着淚珠子,顫聲道:“大小姐,我這右腿疼的厲害!”
“好,大娘,你先忍着。我給你看看。”陳悠安撫道。黃大娘抿着脣點點頭。
這時候,夥計將熱水端了過來,阿梅阿杏也到了廚房。將陳悠的藥箱放在她身邊。
陳悠摸了摸黃大娘的腿,又給她號了脈。眉頭一皺,年紀大了本來就容易骨質疏鬆,黃大娘這一摔,右腿便骨折了。很可能還是粉碎性骨折。
通俗的說這粉碎性骨折便是骨頭斷裂成幾塊,如果接不好,稍有錯位,就會留下後遺症。是個麻煩的病症。而且急性期治療與一般的骨折大有不同。
知道了是哪兒出問題,也不用讓黃大娘躺在地上了。
讓阿水幾個幫着將黃大娘擡回了屋子。阿梅阿杏也跟着過來了。
“大姐,黃大娘摔的嚴重嗎?”
陳悠笑着拍拍她的頭,“有大姐在,不怕,只是黃大娘的骨折治療繁瑣了些,不過並沒有性命之憂。”
在場的人這才放下心來。
陳悠讓人尋來專門的夾板,給黃大娘的右腿固定,而後陳悠便去藥房配了接骨的藥方子,一碗內服,一碗外敷,快速給黃大娘接骨。
因爲是多處斷裂,這樣的過程要循環三天,這右腿才能徹底接上。陳悠洗了手,坐在黃大娘的牀邊想到:看來,她去林遠縣要推遲一日了。
黃大娘這腿部骨折特殊,現在只有她一個大夫清楚黃大娘的情況,這種病患不宜移交給其他的大夫,一個不小心,骨頭沒接好,黃大娘以後腳可就跛了。
所以就算是唐仲在,陳悠也不會不負責的將黃大娘直接轉託給唐仲治療。
黃大娘喝了湯藥睡下後,陳悠也出了房間,將房門給帶上,回了小花廳。
阿梅在小花廳裡練字,阿杏在做針線。
陳悠站在花廳門口,瞧見兩個長的一模一樣的小姑娘在乖巧的做各自的事情,心中就綿軟一片。
自小,兩個小包子就格外的懂事,從來沒讓她煩過心,大些了,更是個個像小大人一樣,陳悠走到妹妹們身邊,看着阿杏繡了一半的絹帕,上面的蘭草只差幾朵花便完成了。
陳悠開玩笑道:“阿杏繡這麼好看的帕子要送給誰?”
阿杏靦腆的一笑,小臉紅了紅,一邊阿梅胳膊肘拐了拐阿杏,笑嘻嘻的看了眼大姐,嘲笑道:“阿杏,給大姐繡的你臉紅啥?”
阿杏的聲音如蚊吟,“我怕我繡的不好……”
陳悠頓時覺得自己心口暖暖的,“只要是阿杏繡的,大姐都喜歡。”
她不喜歡做針線活,雖然陶氏逼着學了些,但也只限於能縫縫補補,裁布料做衣裳或是繡花,還是算了吧!
所以,這幾年身上穿的用的,不是陶氏和李阿婆親手做的,就是在成衣鋪子裡直接訂做的。就連身上用的帕子荷包之類的小東西也都是出自阿梅阿杏之手。
這麼一想,陳悠還當真是有些愧疚。
“繡一會兒,便歇下,小心熬壞了眼睛,等午後,大姐便帶你們去暖房看藥材。”
在現代,許多藥材可以水培,甚至是一些名貴的藥材。爲了親自測驗水培法在大魏朝能不能實現,陳悠特意請教了許多栽培花草的花匠師傅,這才搭成了一間培育藥材的暖房。
自從知曉藥田空間的坑爹後,陳悠也不再事事依賴藥田空間,便只將它當做是一個助力,這水培法若是成功,可是能造福大魏朝的整個醫藥事業。
今日一早,秦長瑞與陶氏便去拜訪華州城內一個生意上的朋友,怕是不到傍晚是回不來了,陳懷敏還在上學,這家中便只剩下她帶着阿梅阿杏。
飯後,陳悠去瞧了一趟黃大娘,剛一回廳堂,百味館前院的夥計就來稟告,說是陶氏在成衣鋪子和金玉鋪子訂製的東西做好了,掌櫃的帶信讓上門去取。
那家金玉鋪,陳悠聽陶氏說過,老闆急着帶一家人回老家過年,今年恰好雨雪不停,路又不好走,更是要提前幾日出發。
所以接的單子做了都沒有時間一一親自送上門,只能勞煩買家親自去鋪子裡取,而整個華州城當屬他們家的金玉鋪子做工精緻,款式好看,價格也公道,所以許多顧客寧願費些事,這麼跑上一趟也不願意換做別家。
而陶氏在他們家鋪子訂做的銀頭面是要帶回林遠縣送人的,若是耽擱了沒取到,就要等到明年過了年鋪子重新開張才能拿到。
陳悠有些爲難,她這邊走不開,再過一個多時辰,她還得給黃大娘接一次骨。
阿梅瞧見大姐兩難,一雙黑亮的雙眼眨了眨,湊到陳悠的身邊,“大姐,你將金玉鋪子的單子給我,我與阿杏去取吧!左右就在玉榮路那邊,離永定巷也不遠。老闆娘認得我們,定會將東西先給我們,約摸着一個時辰就能回來。”
陳悠低頭看了眼阿梅,小姑娘眼睛晶亮的看着她,好似能幫着她分憂很是開心。
但陳悠卻不放心她們兩個小姑娘出門,“不行,臨着年節,街上都是人,你們兩個小姑娘出了什麼意外可怎麼辦!”
“大姐,沒事的,我們坐馬車過去,讓阿水哥帶幾個人陪着,哪裡會出事,而且,我們只在金玉鋪子停下,取了東西就走,絕對不去旁的鋪子逗留。”阿梅央求道。
實際上這小妮子是有些私心,陳悠對兩人寵愛和維護,阿梅阿杏不是個無心的,都瞧在眼裡,不多久就過年了,阿杏繡了絹帕送給大姐,她卻是不知送什麼好。
前些日子,陶氏帶着她們去金玉鋪子,她就相中了一雙玉吊墜,雖然成色一般,價格也便宜,但是刻成了兩隻可愛的兔子形狀,活靈活現。恰好與陳悠的屬相相符,她便暗中攢了錢,想將這一雙玉吊墜給買下來,只是一直找不着機會,今日豈不是正好。
陳悠並沒瞧出阿梅的小心思,而阿杏與阿梅是雙胞姐妹,多少有些心意相通,她瞧見阿梅求着陳悠要去金玉鋪子,隱隱感覺到阿梅是有什麼事情,便小心的上前一步,擡起一雙溼漉漉的小鹿般的雙眼瞅着陳悠。
阿梅還經常讓陳悠做些事情,但阿杏內向,平時只是埋頭做事,就算是高興了,也只是抿嘴輕笑,很少向陳悠提過什麼要求。此時這般無聲的哀求,陳悠幾乎是瞬間心就軟了下來。
“好了,好了,大姐讓你們去,只是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離開阿水哥的身邊,去金玉鋪子裡拿了東西就回來,路上不要耽擱,可知了?大姐等着你們回來一起吃晚飯。”陳悠蹲下身在兩姐妹面前認真嚴肅的道。
阿梅阿杏急忙點頭保證,兩姐妹快跑着回房換衣裳了。
陳悠又叫來阿水,叮囑他注意着些,多帶幾個夥計。
親自將阿梅阿杏送到百味館門口,又看着她們上了馬車,瞧着馬車消失在巷口的拐彎處,陳悠眼皮跳了跳,心裡卻總覺得不踏實。
自我安慰了一番,陳悠回到百味館中。
等給黃大娘接完骨,陳悠從房中出來已將近一個時辰了,問了前院的夥計阿梅阿杏有沒有回來。
夥計搖頭,說是到現在都沒消息。
陳悠只好心思雜亂的回了後院,時間度日如年一般,陳悠拿着本醫書,坐在桌前,一刻鐘連一頁都沒翻過去。
不時的朝着外面張望着,最後陳悠坐都坐不住,拿着醫書去前堂等着。
直到過了整整一個半時辰,仍然是沒有阿梅阿杏的消息,陳悠心忽的往下一沉。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按說,就算是天氣不好,街道上人多,從玉榮路到永定巷這麼遠,一個半時辰一個來回也綽綽有餘了,可是阿梅阿杏到現在都沒傳來音訊。
陳悠心中暗叫不好,忙尋薛掌櫃商量。
薛掌櫃也覺得不對勁,“大小姐,您先別急,或許是三小姐四小姐有什麼事情路上耽擱了,阿水帶了兩人去,那兩個小夥子功夫都不差,不會這般輕易就被暗算的。你便在這等着,我現在就叫人去尋!”
可是陳悠就是不放心,“薛叔,還是你留在這裡,我與阿魚哥去玉榮路找。”
薛掌櫃本想着阻攔,可瞧見陳悠面色堅定,不容置疑,也瞭解她是極度擔心兩個妹妹,只好應了下來,“行,我多叫幾個人跟着,這便派人去通知東家。”
陳悠和阿魚去後院駕了馬車就匆匆忙忙朝着玉榮路的方向趕。阿魚身邊帶了四個人,薛掌櫃也怕是阿梅阿杏真的出事,又讓百味館裡的兩個夥計跟着,到時,若尋不到,人多也好找些。
另派人去尋了秦長瑞與陶氏回來。
陳悠坐在馬車中,沿着去玉榮路的必經之路,一路尋過去,瞧的是臉色越來越白。
這一路上根本就沒有阿梅阿杏的影子。
阿魚下了馬車問過幾次路人,也都說沒瞧見一對雙胞姐妹。
陳悠直尋到了玉榮路的那家金玉鋪子,都沒有阿梅阿杏幾人的消息,況且這大街上人流量這麼大,想要打聽人又怎會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