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悠朝着阿魚使了個眼色。
阿魚猛地推了把趙大夫,“你這老頭,囉嗦什麼,再不走,把你扔出去!”
趙大夫被阿魚嚇的一個哆嗦,鎩羽而歸。
他帶着身後的夥計天寒地凍的站在百味館的門口,趙大夫擡頭看了眼百味館的牌匾,憤恨的嘀咕道:“總有一天,我會將這百味館的牌子奪到自己手中!”說完朝着百味館的門口“呸”的一聲,吐了口唾沫。
薛掌櫃瞧着這個老無賴離開,鬆了口氣,最近百味館發生了這麼多事,他不由的也開始擔心起來。
包間裡,陳悠坐到秦長瑞的身邊,問道:“爹,你真的有法子弄到藥材?”
藥田空間裡的藥材有限,而百味館華州城就已經開了三家,根本就不夠百味館每日調動和用度,況且那批藥材還有保定堂的,可想而知,數量龐大。
陳悠當真是一時束手無策。
秦長瑞無奈地搖搖頭,若真有法子,他這幾日也不會日日往外頭跑,這樣憔悴了,他只是不喜歡被趙大夫這種人威脅。這樣的人話最是不能相信,今日他既然能訛詐百味館,他日他就能將百味館據爲己有。
百味館是他一切事情的基礎,絕對不能白白送給別人!
“阿悠,你也莫要擔心了!爹總會有辦法的,不會白白看着百味館落到別人的手中或是關門歇業的。”
秦長瑞笑着安慰陳悠,伸出大掌摸了摸她的黑髮。
陳悠雖然嘴上應着,但心裡又怎麼可能真的不着急。百味館當真是他們白手起家,一步步經營到這個程度的,要是眼睜睜地看着它歇業,她怎麼能甘心和不在乎!
陳悠眼神越發的堅定,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想到能讓百味館起死回生的法子!
傍晚十分,陶氏回永定巷時。順便將陳懷敏從私塾一併接了回來。
就連陳懷敏這個小人,這幾日也感受到家中氣氛的不對來。
他與陶氏一起坐在馬車中,睜着亮晶晶地大眼看了出神的陶氏一會兒,用帶着稚氣的聲音道:“娘。是不是家裡發生什麼事了,你、爹還有大姐最近幾日心情都不好?”
陶氏沒想到這個小傢伙會這麼問,摸着他的頭,“撲哧”笑出聲來,“懷敏,你個小人精,不要亂想,家中好的很,你安心讀書就行了,以後考了功名。給你姐姐們撐腰!”
陳懷敏認真的點頭,“雖然娘不想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但是有一些話懷敏一定要說給娘聽,以後等懷敏再大些,能幫上爹孃和大姐了。家裡的事情一定不要瞞着懷敏,懷敏也想給家裡分擔一些。”
陶氏一怔,而後欣慰的笑起來,摸着陳懷敏軟軟的髮髻,“娘知道了,等你過了童生試,家裡的事情便不再瞞你。如何?”
“那娘要說話算話,可不許反悔!”陳懷敏板着一張帶着嬰兒肥的小臉,一本正經的道。
陶氏嘆口氣,這些年,他們一家都刻意的保護着陳懷敏,反而卻培養了他一股早熟的性子。
“娘。你與三姐四姐今日買這麼多東西作甚?”陳懷敏巴拉了一下陶氏身邊放着的禮盒一眼。見各種東西都有,不由好奇起來。
陶氏笑着捏了捏他軟軟的小手,“這些是送回李陳莊的。”
“今年還回去?阿磊哥哥是不是在林遠縣等着我們去匯合?”
陶氏點點頭,“等家裡的事告一段落,我們就回林遠縣。到時候讓你爹親自去幫你與私塾先生請些假,我們一家人都回去一趟。”
陳懷敏嘴巴撅了撅,“又要回去?我們與嬤嬤和翁翁他們不是不來往了嗎?”
陶氏拍了拍陳懷敏的頭,“傻孩子,只要你嬤嬤和翁翁還在世,我們哪裡真的斷的開,他們是你父親的父母,你的祖父祖母,再不想見到他們,年節了,咱們也要去看一眼。”
陶氏前世是高門命婦,又自幼是在大魏朝這個大環境中長大的,大魏朝重孝道,即便陶氏有時手段再狠辣,但是環境驅使下,仍然會將孝放在首位,這也是爲什麼,老陳頭夫婦對他們三房這般心狠,她與秦長瑞仍然會每年都回去看他們一次的原因。
但是陳懷敏心中卻沒這種念頭,自幼,老陳頭夫婦便不怎麼算是喜歡他,在他剛有記憶時,就一直是在病痛折磨中掙扎,後來,父母發生劇變,纔在大姐的呵護下,病情慢慢的好轉,家中的一切也都是靠着他們自己的雙手賺來的。
根本就不關老陳頭夫婦一點關係,等他們搬到了林遠縣,陳懷敏又受陳悠的影響不輕,大魏朝傳統的觀念根本就未在他心中紮根,等到被秦長瑞送到私塾,心中的觀念早就形成紮根了。
陳懷敏雖然才八歲,卻非常早熟,有時,他比阿梅阿杏他們懂的還要多,想的也還要多,真不知道他一個小小的腦袋瓜子這麼小,每日怎會想這麼多事的。
若是以後有人威脅到陳悠或是他們一家的安危,力所能及下,不管是誰,陳懷敏可能都會去毫不留情的抹殺他的存在,就算這人是老陳頭夫婦也一樣不行!
“對了,娘,今日在私塾,有個不認識的哥哥來找我。”
陶氏正在整理禮物手一僵,轉頭看着陳懷敏擔憂的問道,“懷敏,是什麼人?”
“懷敏從來沒見過他,那個哥哥比阿磊哥哥還要高,渾身散發着一種讓人不敢親近的氣勢,他只隨便與我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然後又給了我一包玫瑰蓮蓉糕,就走了。”
陳懷敏說着從自己的書箱裡拿出那包還沒拆封的玫瑰蓮蓉糕遞給陶氏,“娘,就是這包,陌生人給的,我怕有問題,便一直放着沒吃。”
陳懷敏抿着脣認真的小模樣,與陳悠的樣貌有三四分相似,陶氏將陳懷敏往自己身邊攬了攬,接過用精緻的木盒裝着的糕點,打開,瞧了瞧,又用隨身攜帶着的一枚小銀針試了試。
“娘,怎樣?這糕點有問題嗎?”陳懷敏緊張的問。
陶氏搖搖頭,對着陳懷敏笑了笑,把糕點放到陳懷敏面前。
“懷敏,沒事,這糕點沒問題,要不要嚐嚐,看起來很精緻很好吃。”
陳懷敏這才展了笑顏,到底還是八歲孩子,即使早熟了些,仍然比較貪嘴,抓了一塊玫瑰蓮蓉糕,就塞進了嘴裡,“嗯!娘,真的很好吃,比吉祥嫂子的糕點鋪子的糕點還要好吃呢!娘,你也嘗一塊!”
“娘這幾日牙疼,不太喜歡吃甜的,懷敏吃吧,懷敏再與娘說說今日尋你的那個陌生男子長的什麼模樣。”
聽着陳懷敏描述的聲音,陶氏卻將目光落在了糕點盒子上,糕點盒子背面一個地方映着一個繁複的富貴花圖案,這是建康城中最有名的糕點鋪子富貴閣出品的糕點。前世,秦徵也最愛這家的玫瑰蓮蓉糕。
小時候,那小子貪吃甜食,還未換牙時,一口牙因爲吃多了甜食壞了許多,經常埋在她懷中叫嚷着牙疼,陶氏那時候是又心疼又拿他沒辦法,只好叫乳孃每日看着他,控制他的甜食。
小秦徵吃不到甜食又會鬧起來,每次,陶氏都會用富貴閣的玫瑰蓮蓉糕來哄他,控制着給他幾塊,這才能叫秦徵安靜下來。
陶氏深吸了一口氣,雙眼有些潮溼,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將那股溼意憋了回去,將陳懷敏又往懷中用力摟了摟。
陳懷敏也敏感的感受到陶氏突然低落的情緒,小傢伙也不再說話了,只安安靜靜地靠在陶氏的懷中。
回到永定巷,阿水帶着人將買回的東西都搬下來,陶氏拉着陳懷敏帶着阿梅阿杏回了後院。
陳悠方從藥房裡出來,陳懷敏瞧見大姐就迎了過去。
陳悠拉着陳懷敏,彎腰捏了捏他軟軟的臉頰,“懷敏餓不餓,要不要大姐給你拿些點心來。”
陳懷敏連忙笑着搖頭,“大姐,我不餓,在馬車上吃過點心了,還有許多,你和三姐四姐也過來嚐嚐。”
陳懷敏將陳悠拉到小花廳,將那盒精緻的點心打開。
“玫瑰蓮蓉糕,大姐還有三姐四姐快嚐嚐。”
阿梅阿杏面面相覷了片刻,臉色都有些古怪,阿梅拉過陳懷敏就嚴肅的問,“四弟,你實話和三姐說,這點心哪裡來的?”整個華州城都沒有這樣包裝的如此精緻的糕點賣,就算是陳悠偶爾也會給他們姐弟做些糕點,也不會特意尋這樣好看的盒子裝着。
陳悠也看向陳懷敏,並且手中不停,第一反應就是驗了驗糕點有沒有毒。
陳懷敏小大人樣嘆了口氣,將今日的事情說了,“三姐,放心吧,娘已經驗過了,糕點什麼問題都沒有!”
阿梅瞪了他一眼,“四弟,我們是擔心你,以後莫要這樣了,就算是沒毒,也不能隨意接陌生人的東西,有一句話,爹早就教過咱們了,你要謹記,‘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可那人最後將東西塞到我懷中就走了,我拿着也是沒辦法。”陳懷敏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