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搖搖晃晃站起身,痛苦地閉了閉眼,走到太皇太后身邊,“皇祖母,我們出去罷!”
孤寂清冷的後殿最後只剩下太后一人,她瞧着這所熟悉的都要成爲她噩夢的宮殿,這裡到處都是先帝的影子,她崩潰的尖叫出聲……
清源長公主擔憂地看了眼已被緊緊關閉的殿門,低低喃喃了一聲“母后。”
“阿意,裡面的那個人已經不是我們的母親了。”皇上對着大公主悲涼的道。
清源長公主與皇上對視了一眼,沉默下來,當皇上轉身離開時,姜戎拉着她的手慢一步跟上。
只用了一日,建康城就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和繁榮。
因皇上的有意封鎖,知道內幕的人並不多。
皇上的身體經過了兩日的休養也基本痊癒。
御書房中,皇上坐在上首,身旁立着姜戎,下首站着的人再熟悉不過,就是秦長瑞。
“可有秦九那小子的消息?”皇上邊批閱着奏摺邊問身邊的姜駙馬。
姜戎皺眉搖頭,“臣已叫人去全城搜尋了,可惜並無任何蹤跡……”
“這小子這次倒是會躲的很吶,不會是被埋屍了吧!”皇上合上一本奏摺玩笑道。
一旁的姜戎嘴角僵硬地扯了扯,皇上自從經歷了太后那件事後,變得格外的風趣起來,風趣的他都有些吃不消了……
不是都說受了打擊會變得抑鬱,怎麼他們這主子卻和人反着來?
“妹夫真是無趣,朕現在可是有些後悔將阿意許配給你了。整日要面對你這張木訥的臉。”
“皇上的教訓,臣會記在心中。”姜戎硬着頭皮答道。
皇上放下手中硃筆,看下站在下首的秦長瑞,“陳永新,朕的得力助手可是被你們家閨女不知拐哪兒去了。你要如何賠償朕?”
秦長瑞一個標準揖禮,作勢急忙道:“草民惶恐!”
“你惶恐個屁,連銀礦都敢私挖還惶恐!”
難怪皇上要爆粗口,湖北竹山那麼大一個銀礦被發現的時候已經被掏空了,他還找不出證據是被這個自稱草民的人給挖空的!
氣的皇上想罵娘!
“陳永新,朕怎麼覺得你無恥的這麼像一個人呢?”
皇上想起當初一同在國子監讀書的毅勇侯府的小侯爺秦長瑞來。那小子從小就奸猾,但卻長的人模狗樣,國子監裡,就連他都不敢欺負他,生怕什麼時候被那個傢伙從背後陰一把。可惜,秦長瑞命不長,竟與他的妻子雙雙出意外故去。
皇上又看了眼下首的中年男人,如果不是這外貌與他印象中的秦長瑞一點兒也不相似,他都要試着換一聲“秦愛卿”試試了。
“行了,朕也不想多看你這張臉,看着就心堵,直說你想要什麼獎賞吧!說了好讓人送你出宮!”
皇上心塞塞的。他雖然不想瞧見秦長瑞。可這次十三王爺叛變,他確實是立了大功,若是沒有他提供的那些銀錢。姜戎也不能及時帶着人趕到建康,及時救駕,那幾千匪兵,也不能裝備精良的成爲主力。
“草民別無所求,只求皇上一件事!”
“別墨跡了,明明是個白丁出生。比個讀書的還會掉書袋子!”
秦長瑞只好簡潔又迅速的說了自己的要求。
“你說什麼?你要給趙崇奉翻案?”皇上簡直難以置信自己聽到的秦長瑞說的話。這麼好的加官進爵的機會,這個蠢人竟然要翻一個並非冤案的陳年舊案?這秦九的老岳丈是腦子被門夾了吧!
“你可知趙崇奉當年並無冤屈?”皇上正色道。
秦長瑞嚴肅的點頭。“草民知曉,雖然趙崇奉當年死的不冤。但是根據大魏律法,判處他滅九族卻是過分了。”
其實,說來說去也不過就是讓皇上將當年案子的判決拿出來稍微改一改,赦免了被趙崇奉牽連的那些旁系,給他們一個正常的大魏戶口而已,讓那些還僥倖活着的人不用隱姓埋名。
這對於皇上,不過是吩咐手下臣子的一句話,兩個字:“好辦”。
等到秦長瑞被皇上派人送出宮,皇上這纔不解的詢問姜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長瑞早把其中原委與姜戎說了個清楚,當皇上知道秦長瑞窩藏了一個死刑犯四五年的時候,再次憤然重複了那句話,“陳永新,你惶恐個屁!”
觸犯大魏律法的事情都被他做盡了,還敢用大魏律法來要求他改判決!
皇上覺得自己要好好冷靜一下,不然高血壓都要犯了。
突然,皇上眉頭一皺,“多派些人去尋秦九,不管如何,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阿茂將那日秦徵莫名消失的情況與皇上說了,雖然皇上不大相信,但是他仍然很擔心,畢竟,秦徵是他的左膀右臂,日後,他還要更加依仗他。
幾日後,陳悠感受不到外界有人了,這才與秦徵一同從藥田空間中出來。
秦徵的傷勢已好了一半,秦徵帶着陳悠剛準備從這方隱蔽的院中走出,便被皇上安排尋找他蹤跡的暗衛發現了。
那暗衛“嗖”的從高處悄然躍下,恭敬行禮,只是在見到秦徵身上的奇怪服飾時表情有些怪異,“秦世子!”
秦徵認得皇上身邊的人,他故作平靜地點點頭,忽視掉身上還穿着陳悠祖父的那套老式中山裝。
“皇上叫屬下尋到秦世子後,帶着秦世子去宮中一趟。”
聽到這,秦徵基本上已經肯定那場動亂已經過去,“容我先將阿悠送回去,再與你同去宮中。”
那暗衛聽後應聲便低頭站到了秦徵身後。
秦徵深舒了口氣,理了理陳悠耳邊的亂髮,“現在一切都平安了。”
陳悠雙眼一亮,“真的嗎?”
秦徵確定地點頭。
兩人先回了一趟毅勇侯府,秦徵換了身衣裳,順道詢問阿北的情況,阿北傷勢雖重,卻保住了性命,唐仲已經幫他看過,恐怕是要在牀上躺上幾個月了。
知曉阿北平安,陳悠和秦徵就放了心,隨後秦徵將陳悠送回了陳府,這才隨着那暗衛快馬進宮。
途中遇到正從宮門出來的清源長公主,清源長公主將姜戎寫的一封信交給他,就揚長而去。
秦徵在宮中待到半夜踏着露水才歸,不多時,一封密信就被送到了秦長瑞的手中。
秦長瑞與陶氏瞧了信終於放下了心。
半月後,十三王爺被褫奪封號,終生監禁於林明寺中,這時太后已經神志不清,臥病在牀了。
皇后被廢,太子被貶爲庶民,整個金誠伯府抄家滅族,男丁問斬,女眷發配,正當李霏煙想要逃走之時,被秦徵帶着人堵個正着,而後秦徵毫不留情親手將她的生命終結……
李霏煙直到死時都是滿臉滿眼的不甘。
而這件事秦徵並未告訴陳悠。
又過了半月,秦長瑞被封爲安樂候,並且皇上還親自給秦徵與陳悠賜了婚。
婚期就定在一個月後——金秋十月。
安樂候的府邸就與毅勇侯府斜對門兒……也不知是不是皇上故意的。
御書房中,皇上一拍手中的奏摺,嗤笑道:“這個陳永新,得了便宜還賣乖!拿着朕的俸祿還整日逍遙自在!”
姜戎在一邊笑,不得不說,陳永新實在是太會做人了。
湖北竹山那個銀礦實在是大,不但逆轉了整個大魏的命運,還充盈了國庫!
本來皇上可能對這個莊稼漢還有些猜疑,給他賞也是不情不願的,可轉頭人家就將挖了銀礦得到的所有銀子全數捐給國庫了!這可真是大手筆啊,這麼多銀子,姜戎捫心自問,即便是他,他可能都會捨不得,可人家愣是眼睛眨也不眨,就給上交了……
皇上能不高興嗎?雖是嘴上不承認,心裡也是舒坦的,給一個沒有實權光拿俸祿的虛名爵位當然是給的心甘情願了。這賜婚的聖旨也是真心爲秦徵着想的。
同時,皇上現在將自己手下這大齡剩男塞出去了,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明日讓秦九將他那小媳婦帶進宮來,朕有幾句話要交代給他們。”
姜戎道是,回說等出宮就給秦徵帶話。
這小子這幾日告了假,說是要成婚了,侯府要迎接女主人,必須要重新修葺一番才行。於是,就留在府中監工了。
安樂候府,陳悠正在藥房中配藥,香佩獨自在外間守着,秦徵突然闖進來,香佩慌忙站起身來攔住他,苦着臉道:“世子爺,大小姐吩咐了誰都不能進去打擾她,你就在外面等等吧!”
秦徵渾身一冷,香佩便哆嗦着蔫了讓開了道兒。
瞧着秦徵的背影,香佩撫了撫胸口,心道:世子爺真是太可怕了,以後自家小姐嫁過去會不會吃虧啊!
聽到腳步聲,陳悠擡起頭來,驚奇道:“秦徵,你怎麼來了?娘不是讓我們這個月不要見面?”
秦徵長腿一邁,就來到了陳悠的身邊,他伸手就將陳悠攬到了懷中,“阿悠不說,爹孃不會知道。”
陳悠翻了個白眼,毅勇侯府和安樂候府靠近的那處白牆上都是腳印,都快被他爬塌了,爹孃不知道纔怪,只不過是懶得說起而已。
陳悠伸手推開他欺近的俊臉,“我身上現在都是藥味兒呢!你不嫌難聞吶!”()